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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唯戰乞活叛軍之路

  蒼茫大地,人間煉獄。

  眼下帝國的局面是同時丟了萊茵河和多瑙河,差不多長江黃河兩道大河防線都沒有了。

  “帝國殘余的主力部隊被匈人大軍牽制。”

  “大日耳曼尼亞的蠻族部落越過萊茵河奪取上下日耳曼尼亞,進逼高盧腹地,他們已經徹底失去了對后世法國地區的掌控。”

  前方的岔路口釘著一排木樁。

  遠遠望去烏鴉啄食,蠅蟲漫天,全部都是一顆顆被砍下來的頭顱,初步一算有大概數百顆,早就已經面目全非。看五官輪廓有點像是奴隸和隸農,這些年帝國內部叛亂不斷,在帝國財政徹底崩潰后,不得不對底層的百姓進一步壓榨,以至于逼得各地奴隸隸農造反起義。

  羅馬護國公-埃提烏斯是一位驍勇善戰的名將,但是他在內政方面并無太多的才能,常年都是在邊境的戰場上。

  如果歷史不出現太大的偏差,他未來幾年就會被帝國皇帝謀殺了。

  一排排的頭顱被刺穿。

  這些頭顱釘在道路兩邊跟路燈一樣,一米一個,有兩百多米長,這是斯巴達克斯起義時期留下來的殘酷刑法。羅馬人對待奴隸一直很殘忍,叛亂的奴隸都會被處死,斯巴達克斯起義失敗后,從羅馬至卡普亞的沿途道路上,全部都被釘滿了處死的奴隸,大概有六千人被釘死在十字架上。

  一共四百多顆頭顱,足夠壘起一座京觀,看著這些死不瞑目的人頭,鄧肯才真正感受到這個時代的殘酷。

  蠻族入侵是來搶錢搶地搶人的,社會底層的那些賤民是真的活成了豬狗不如。

  他們叛亂要死,不叛亂也要死。

  “是勃艮第的奴隸起義。”

  一旁的阿妮婭似乎知道更多,輕聲道:“勃艮第人再次叛亂,裹挾了大量的奴隸和隸農。”

  “雖然他們當初被埃提烏斯鎮壓,但依舊有不少的起義奴隸逃亡了其他地方。”

  “他們往往會秘密鼓動大莊園的奴隸叛亂,一旦被發現就會被剿滅處死,釘在道路兩旁警示他人。”

  鎮壓勃艮第的大屠殺便是日耳曼史詩尼伯龍根之歌的原型。

  埃提烏斯跟匈人帝王-阿提拉早年關系匪淺,年少時曾在匈人王那里作為人質,有點像是小說中的郭靖和托雷,他最后在匈人的幫助下,迫使西帝國恢復他的權力,成為了西帝國的統帥。

  這期間的歷史有點像是大宋和蒙古,因為埃提烏斯早年依靠匈人雇傭軍打了很多仗。(匈人是松散部落,戰敗者遁入帝國境內,至今都還有許多匈人雇傭軍效力于帝國貴族。)

  最有意思的是,埃提烏斯被謀殺后,還是他的兩個匈人朋友幫他報的仇,他們在皇帝檢閱部隊時刺死了瓦倫提尼安三世。

  軍營里面的士兵無一人上前,坐視皇帝被當場刺死。

  兵強馬壯者為奧古斯都!

  阿妮婭雖然是二星白板,但是從她的口中,鄧肯進一步了解到帝國的現狀,更清楚此時高盧地區此起彼伏叛亂的源頭在哪里。

  巴達高運動。

  帝國境內持續數百年的叛亂,始于公元3世紀60年代,將羅馬在高盧的統治陷于瓦解,80年代遭到鎮壓,5世紀時再度興起,給羅馬帝國以沉重打擊。

  他們的起義規模甚至遠超于斯巴達克斯,要不是被帝國末代名將-埃提烏斯鎮壓,估計能把整個高盧地區顛覆。

  這些起義者是帝國的底層邊緣人,他們隱藏于高盧山林中,至今都沒有完全剿滅。

  一行人繼續北上。

  仿佛是看鄧肯對這些事情很感興趣,女巫-阿妮婭又詳細講述道:“三年前,埃提烏斯鎮壓了阿爾摩利卡的巴高達人。”

  “據說他屠殺了數萬人。”

  “一舉擊潰了叛軍的主力部隊,將整個高盧重新納入帝國的統治。”

  “不過很快因為羅馬官僚的腐敗統治,又讓大量的人口選擇出逃,最終這些叛亂者重新變成了流亡的巴高達人。”

  叛軍?

  兵源!?

  在詳細聽完了阿妮婭訴說的一切后,鄧肯的腦子里面立刻便蹦出來了這個詞。

  沒錯,就是兵源。

  帝國的叛軍!

  那些飽受壓迫沒有任何社會地位只能躲到茂密山林的叛軍,就是鄧肯眼中最好的兵源之一。

  “帝國陣營,只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護國公-埃提烏斯,另外一個就是無能的皇帝瓦倫提尼安三世。”

  “這兩個我都不想選。”

  “埃提烏斯雖然是歷史上的名將,但他終歸只是一個悍將,跟帝國皇帝的矛盾已經越來越無法調和了。”

  “當初因果律推衍的未來一。”

  “人間體作為埃提烏斯家族的養子,居然在戰場上被重創,然后戰死在了蠻族的圍攻下。”

  “這恐怕也有帝國內部政治斗爭的因素。”

  “帝國已經積重難返。”

  “加入其中就好像是進入一個糞坑,反而沒辦法大展拳腳。”

  鄧肯此時的思路越來越清晰。

  “匈人帝國不用考慮,游牧民族全靠統帥,阿提拉一死,立馬分崩離析。”

  “而且他們的統治階層多是匈人。”

  “蠻族部落和西哥特王國也不太行,他們極少重用外人。”

  “不列顛群島。”

  “最重要的陣營就是凱爾特人和撒克遜人。”

  “凱爾特人有自己的王國,還有諸多的部落領袖,就算我出手幫他們,也未必能打下一份根基。”

  “那么我的基本盤從哪里來?”

  一個外鄉人。

  鄧肯從哪里招募自己的基本盤?

  他肯定不愿意宣誓效忠于某位國王、酋長、領主等等,最多當個雇傭軍,而且這個時代以下克上,還不如自己想辦法白手起家。

  巴高達人!

  在女巫-阿妮婭的意外提醒下,鄧肯很快想到了一個特殊群體。

  ——帝國叛軍。

  早在公元2世紀后期,羅馬帝國的社會經濟就已出現嚴重危機。

  由于長期坐擁地中海世界的龐大資源,帝國的核心人群飛速腐化。無論是在城市中享受面包的公民,還是領到退休金和土地的退役軍人,都在以最快速度消耗巨量的資源。

  若非地中海各地的便捷海運與羅馬管理制度相對高效,這樣的局面可能在帝國建立早期就已經惡化了。

  但隨著貧富差距的不斷拉大,赤貧人口的比重開始成幾何級增漲。

  可帝國福利的維持能力,卻無法惠及境內的每個角落,尤其是在缺乏大型城市的西部各省,種植園與農莊聚落的周圍,總是容易漏掉很多不堪重負的社會邊緣人士。

  加上本地經濟往往更依賴奴隸勞動,進一步造成經濟結構的破敗。

  于是,就有大量流亡人口開始游蕩在主流社會的邊緣,并逐漸發展成獨立的大型團體。

  羅馬人以巴高達之名來稱呼這些邊緣群體。

  這個詞的原意,是高盧土話中的戰士。

  這個群體后來逐漸壯大,加入了大量的破產農民、債務奴隸、罪犯、逃兵等等。

  在公元三世紀前后,隱秘的巴高達群體又迎來了新的擴張機遇。

  由于東方的帕提亞戰爭和北方的蠻族南下,羅馬軍隊的兵力開始出現嚴重不足。當時的皇帝馬可-奧勒留便大肆擴充軍隊,把大批角斗士、奴隸和強盜都收編入伍。

  但他們完全無法承受高強度訓練和軍官的歧視性虐待,時常設法出逃到附近的巴高達地盤。

  這就是第一次起義的根源力量。

  角斗士的加入讓他們迅速擁有了不俗的戰斗力,把帝國底層的邊緣人士變成了擁有作戰力量的叛軍。(注釋:這里有點像斯巴達克起義,角斗士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

  最終他們爆發了一次聲勢浩大的起義。

  此后很漫長的時間里,巴高達人不斷地被鎮壓,不斷地起義,不斷地流亡,成功就洗劫屠戮帝國權貴,失敗就逃亡到深山老林化整為零。

  一直到三年前,埃提烏斯鎮壓屠殺了數萬人,才將起義進一步鎮壓。

  想到這,鄧肯甚至恨不得把女巫-阿妮婭舉高高。

  他一直以來都想不到自己的基本盤在哪里,加入帝國還是得抱大腿,沒有屬于自己的軍隊,很容易死于政治斗爭。至于加入其他的陣營,照樣是沒有多少地位,在這個山河破碎的亂世,手里頭沒有屬于自己的軍隊,那是一丁點安全感都沒有。

  可軍隊哪里來?

  兵源哪里來?

  現實畢竟不是游戲,不能像騎砍那樣路過個村莊招募幾個部隊,路過個城市再招募幾個人。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四個大字——帝國叛軍!

  那些帝國社會最底層的邊緣人士,身份各異的帝國賤民,高盧人、凱爾特人、法蘭人、羅馬人、日耳曼蠻族等等,他們的出身有農夫、奴隸、破產者、牧民、罪犯、逃兵等等。

  這些人是真正的帝國賤民!

  賤得不能再賤民。

  他們當中的大部分連身份都沒有,只有在活不下去爆發起義的時候,他們才能擁有一個‘叛軍’的身份。

  這些人是鄧肯未來最容易獲得的兵源!

  什么帝國?什么蠻族?什么匈人?

  眼下只有叛軍才是他最有機會快速崛起的陣營之一。

  ………

  “前面有情況!”

  半空中傳來了烏鴉的嘶鳴聲,鴉后-特莉絲瞬間勒馬,轉頭望向了鄧肯。

  不知不覺間,鄧肯已經成為了這支隊伍的領袖。

  女巫的偵察范圍更加大,特莉絲似乎可以影響鳥獸,只不過她的偵察必須是大事件,比如說有規模數百人的戰斗,又或者哪里有很多的尸體,才有可能被她發現。如果只是小規模的劫掠強盜,那么幾乎不太可能被女巫提前覺察到。

  鄧肯瞬間拿起北地戰弓,集中意識進入維度空間。

  上帝視角下。

  在他們前進的方向,大概有十來公里的距離,兩支軍隊正在茂密的森林道路兩側交戰。

  嚴格來說,也不能算是軍隊。

  因為其中的一支部隊,甚至有拿著糞叉的農夫與牧民,他們的裝備極為簡陋,數百人的規模,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拿著還算像樣的武器,但大部分都沒有甲胄,也就是少部分人裝備一些簡陋的皮甲,看起來像是首領的幾人穿戴著羅馬戍邊軍的破舊鱗甲。

  另外一支部隊裝備很好,打扮很接近羅馬野戰軍,但明顯屬于私兵,看起來像是帝國內的雇傭軍士,他們武器鎧甲接近正規軍,還配備了弓箭短弩,以數十人的兵力抵御將近十倍的敵人。

  當然,敵人大部分都是農夫、隸農和奴隸等,真要是面對如此規模的正規軍,他們早就已經落敗了。

  ——巴高達人流亡者叛軍!

  ——帝國私人兵團(莊園護衛)(外籍蠻族雇傭軍)(私募騎士)!

  交戰雙方的實力相差非常懸殊。

  叛軍的尸體遍布道路兩旁,根本無法攻破前方的車陣,路邊至少有數十具尸體,還有許多中箭受傷的人在哀嚎,他們強攻了幾次都被擊退,明明士氣潰散,但卻依舊沒有撤退,許多人雙目死死地盯著馬車上的糧食物資。

  這些叛軍看起來面黃肌瘦,好似長期營養不良,真正能打的就那么幾十個人,大部分人都是炮灰的水平。

  帝國稱呼這些賤民為巴高達人,而他們則自稱為‘流亡者’。

  意思就是沒有任何土地、房屋、財產的人。

  他們是真正的破產者。

  帝國數百年來鎮壓了無數次的叛亂,但是叛亂始終沒有停止過,因為整個帝國內部會有源源不斷地底層人民淪為破產者,帝國對百姓的剝削壓迫是無止境的,常年的戰亂更是進一步敲骨吸髓,最終破產者們只有兩個出路。

  一個是淪為奴隸和隸農。

  另外一個就是成為流亡者,逃亡西部地區,成為游蕩在文明之外的邊緣人士。

  只要帝國還在,賤民就會源源不斷地變成‘流亡者’。

  鄧肯其實也算流亡者。

  帝國邊境布蘭村被潰兵給屠了,他逃亡到了高盧地區,沒有土地,沒有房屋,沒有安身立命之處,妥妥的一個流民,就差起兵造反了。

  只不過他開著外掛,武力很強,硬生生殺出來了一條血路。

  至于其他的流亡者就沒有這么幸運了,他們加入叛軍,前幾年才被羅馬護國公-埃提烏斯鎮壓屠殺,殘余的幸存者繼續往西部逃亡,要不是匈人帝國大舉入侵,恐怕他們還得繼續被蠻族外籍雇傭軍團圍剿。

  這些流亡者被完全打散,他們逃到深山老林,有些變成土匪強盜,有些還保留著叛軍的編制,在茂密的森林深處建造山寨,活不下去了就出來劫掠一番。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斯巴達克起義的影響,這些流亡者洗劫帝國權貴莊園后,還會稍微接濟一下貧困,所以社會底層的隸農、奴隸其實多有暗中支持他們,乃至是提供一些情報。

  他們早期的口號是‘讓奴隸主變成奴隸’,然后被多次鎮壓屠殺。

  “乞活軍!”

  “這些人簡直就是天生的乞活軍!”

  鄧肯想到了五胡亂華時期的一支軍隊。

  這是夾縫中求生的一群人。

  鄧肯看著那些面黃肌瘦,明明被全面碾壓,無論是裝備武器,還是軍事素養,又或者是個人身體素質,都被徹徹底底碾壓的流亡者們不斷地涌上去,留下十多具尸體,然后又退回來,短暫修整,再度涌上去,留下更多的尸體。

  他們根本攻不下車陣,卻又遲遲不肯退去。

  這些人只想活命,只為了活下去!

  他們面臨著一場殘酷的亂世,不亞于中原大地的五胡亂華,賤民們別無選擇,順從被帝國壓榨而死,反抗被當做叛軍剿滅屠殺。

  既然都是死路一條,那還不如轟轟烈烈起義造反!

  流亡者叛軍陣營就是這么來的。

  鄧肯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么做了。

  他的兵源有多少,只取決于帝國到底有多腐敗,有多少人被逼的活不下去!

  不管是在不列顛群島扎根(移民),還是在帝國西部地區造反,他都需要這樣一群人,一群為了活下去而戰的人!

  在這個動亂無比人命如草芥的時代。

  只有‘乞活軍’才能真正效忠于他一個賤民出身起于微末的外鄉人!

  去他媽的帝國,爺這波要靠叛軍起家。

  ………

  注釋1:流亡者叛軍,帝國西部邊緣底層的賤民,活不下去就造反。他們面對帝國的壓榨,蠻族的入侵,匈人的威脅。跟其他的勢力相比,叛軍無組織,無紀律,裝備差,以農民、隸農和奴隸為主,但卻最容易招募,給條活路,給口飯吃就行。

  注釋2:這些流亡者成員魚龍混雜,數目龐大,最后被法蘭人吸收,促使了法蘭克王國的崛起,并補充了大量青壯勞動力和兵源。

  注釋3:因果律推衍的分支之一,人間體成為埃提烏斯的養子,便是源自于羅馬帝國的養子傳統,等于是替換身份,擺脫賤民的出身。帝國皇帝如果沒有合適的后代,會收養繼承人為養子,羅馬帝國早期17位皇帝中有7人是養子繼位。

  貴族家庭也差不多,如果沒有男丁,或后代不優秀,會讓養子挑大梁(一般會聯姻嫁女),繼承自己的權力地位和政治遺產,養子擁有合法的繼承權。

  在帝國的傳統中。

  當一個人被收養成為一個家庭的成員之后,那么無論這個人之前的身份如何(是蠻族還是賤民),他現在的身份都將與收養他的家庭保持一致。

  這些被收養過來的繼子,其所受到的待遇也不會有差于親生子女。

  貴族收養,一般都會挑選家族其他女性嫁給他,養子繼承家族的姓氏,繼承政治遺產,并受到社會認可和法律承認。

  那個分支里面人間體死了,便意味著護國公-埃提烏斯挑選的合法繼承人之一,暴斃在了戰場上。

  鄧肯一開始不知道養子地位這么高,后來才意識到養子死了,跟死了個親兒子沒太大差別。

  因為帝國政治貴族只會挑選看重的優秀后輩收為養子。

  另外一點,羅馬傳統收養子嗣,都是成年男子。圖拉真45歲被收為養子,指定為帝國繼承人,并打下了羅馬帝國歷史上最大的版圖。

  帝國后期收養子嗣,類似丁原認呂布為義子,更多出于政治目的,但養子的地位依舊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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