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無奇的弟子目力一般,神念也不強,頂多就是看看姑娘的肚兜,再看看圓圓上是否有痣。
但高境界者其實不需太過費力,就可以很輕易地看穿那道身影。
那個人,是季憂。
于是自眾人從望劍臺離開之后,不少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尤其是一些靈劍山弟子,幾乎一言不發。
隨后便有人按捺不住,將看到季憂斬破劍林的事說了出來。
靈劍山一些低境界弟子對此是全然不信,可當他們看著門內高境界師兄師姐的表情,卻忍不住心中咯噔一聲。
隨后有人遇到了顏書菁,問她是不是破了劍林,得到的是一個搖頭的答案。
而同樣被人詢問的公輸仇所透露的答案,與之是一樣的。
劍林之中只有三個人,兩個答案被排除,便只剩下了一個。
“午后有些弟子去劍林了,季憂不在,但也沒有下山,去向不知,可能是在齊長老那里。
“陳師兄先前就看清楚了,只是一直沒敢說,這倒是讓我想明白了,為何那靈劍山長老的表情會如此難看。”
“不可能是他,他只個通玄境啊,當日過小重山的時候用了十六劍,怎么可能會是他”
“我聽他們說,劍林可以接劍而闖,也可以悟劍而闖。”
“這是何意”
“反正有幾個和季憂一起闖過第二重林的,說他當時用的劍,很像是小重山,他們說別人都是接劍,他是在學劍,所以要慢一些。”
午時之后,破了劍林者是季憂的消息便逐漸在各種佐證之下漸漸變得清晰。
于是滿山弟子,無論靈劍山還是問道宗與山海閣,此刻都神情古怪了不少。
天書院來問道靈劍山兩場皆敗,算是狠狠地耀武揚威了一把,可誰知他們設在山上的劍林卻被天書院的弟子給破了。
而且這破林的時間,剛好就在尤不渝最后一場輸掉的時候,便讓事情變得十分復雜了。
天書院這到底算是贏了面子還是丟了面子,誰也說不清楚。
畢竟靈劍山聞名天下就是因為劍道,卻有一位天書院弟子在劍道之上間接贏了玄劍峰的一位親傳。
于是,原本應該大張旗鼓宣揚天書院敗跡的靈劍山,在面對此事時忽然沉默了許多。
但也有些頭鐵的,說什么也不信,就如此時正朝著劍林而去閔誠,面色陰沉著,一路都未曾說話。
盡管越來越多的人說看到了季憂,他也不愿意相信是季憂破了劍林,所以打算親自來看一眼。
此間的丁瑤與卓婉秋還在候著,便見到閔誠邁步而來。
“丁師妹,你怎么在這里”
“原來是閔師兄,我和卓師妹閑著沒事,上山隨便轉轉。”
閔誠轉頭看向幽靜碧綠的劍林,沉默許久后開口:“方才在山下聽到些好笑的傳聞,不知丁師妹聽說了沒有”
丁瑤微微一怔,抬頭看著他:“師兄聽到了什么傳聞”
“山海閣有個人融道境,說看到季憂破了你們靈劍山的劍林。”
“哦,原來是這件事,我倒是也聽到了...
閔誠此時伸手握劍:“師妹可知道他現在闖到第幾重了我也跟進去看看,我倆境界相差不多,他能到的地方我必然也能到得了。
丁瑤看了他一眼:“他現在應該是闖到了齊長老那里。”
聞聽此言,閔誠沉默了片刻,笑容僵在臉上,隨后轉頭便下了山。
靈劍山上真正與季憂對過話的人不多,他算是其中之一。
其實方才那兩聲不倫不類的唱腔從山頭響起時,他就已然察覺到了一絲熟悉,只是始終不想相信罷了。
但丁瑤剛才的話,卻直接坐實了這件事情。
她是靈劍山的弟子與季憂又有過私仇,按道理來說,她應該是比自己更加排斥這個結果的。
但她既然這么說了,那就證明這就是事實。
在天書院問道靈劍山的這三日里,一直游離于整件事邊緣,被同門呵斥沒有規矩的季憂,揮劍斬破了靈劍山的劍林,讓整個靈劍山氛圍都變得極為古怪。
至于究竟如何做到的,他在上山的過程中也聽到了很多。
有人說他與小重山對拼十六劍,就觀透了齊長老的劍道,只是外界眾人達不到那份劍心通明,以至于看不明白。
此時的那位妖帝之子也沒有離去,看著劍林的方向,表情似笑非笑。
其實早在季憂騰空而起的那一刻,夜寒就已經確認了他的身份,此時回想便覺得十分有趣。
那只不過是他在盛京街頭隨便遇到的一個人,還讓他以為自己對人族修仙者的戰力判斷出現了失誤。
直到此刻他才發現,原來自己隨便遇到的是個驚才絕艷的人。
此時的閔誠已經從玄劍峰下來,一言不發地朝著靈劍山為他們所準備的院落走去,途中經過了尤不渝那座小院的大門。
自望劍臺被斬飛之后,天書院的弟子就迅速把人抬回了院子,此后就再沒出門。
畢竟問道兩場都輸了,他們也沒什么顏面見人。
何靈秀此時就在院中,眉心深皺。
她在服下靜靈丹之后就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此時氣息平穩了許多。
而在得知尤不渝輸了第二場比斗之后,她就已經做好了要帶弟子下山的準備。
可誰知尤不渝的傷情超乎了她的預料,到現在都昏迷不醒,以至于他們根本無法上路。
只是聽著院外嘈雜不已的聲響,院中人總會時不時地將心提到嗓子眼。
在第一場輸掉的時候,便有一些問道宗或靈劍山的弟子假意經過,說些刺耳的話,嘲諷之意不加掩飾。
他們此時有些擔憂,那些人會不會直接破門而入,直接嘲諷的他們抬不起頭。
他們至今都想不明白尤不渝為何會輸的這么輕易,但此刻卻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于是紛紛將神念封閉,以避免聽到那些讓人火大的流言蜚語。
不過讓他們奇怪的是,雖然門外經常有人走過,但一直都沒有人進來嘲諷過什么。
正在此時,房中響起一陣悶哼聲,讓所有的天書院弟子都忽然緊張了起來。
此時的尤不渝從床榻上緩緩睜開了眼睛,伏在床邊吐出一口粘稠的血液,喉嚨里還不斷發出一陣急促的喘息聲。
“師兄,你醒了,感覺還好么”
“下山,立刻下山!
尤不渝捂住心口,似是痛苦萬分,但還是狠厲地說了一句。
他也是在諸法伴身的情況下被劍氣直接破體,但莊由的劍氣卻比顏書菁強太多,以至于他的傷勢極其嚴重,再加上靈氣竄流,此刻痛不欲生。
何靈秀忍不住皺緊眉頭:“你現在這個狀態,不適合上路。”
“難道要留在此處繼續丟人王越,收拾東西!”
“師兄,季憂還沒回來,出去找他們的裴如意等人,也沒有回來。
尤不渝直接一拳砸在床沿上:“到現在都不回來,他還真以為闖過了劍林,靈劍山就會教他學劍便連臉面也不顧了”
何靈秀忍不住皺緊了眉頭,也忍不住望向院外,心情有些焦灼。
她醒來之后便從其他人那里知曉,他所服下靜靈丹是季憂求靈劍山給的,心中是存了感激的。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理解季憂這明明在已經很丟臉的情況下,卻還是留在劍林中不回的行為。
尤不渝說的話雖然難聽,但現在看來卻沒什么問題。
他輸了,但最起碼是為了天書院而戰的,可季憂卻是為了私利。
看來季師弟真的是不把自己當天書院弟子,也完全不在乎天書院的顏面。
如果靈劍山的人愿意教他學劍,他說不定會就此叛離天書院,就此拜入靈劍山的門下。
不過正在此時,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頓時令眾人警覺了起來。
而打開門后發現是裴如意四人,則讓他們又迅速松了口氣。
“季憂呢這都什么時候了,他竟然還不從劍林回來,難道真的是要拜入靈劍山,去做他們的弟子”
裴如意張口:“劍林破了。
何靈秀微怔:“這與我所問有何關聯”
“是師弟的劍。”
隨著裴如意的一句話,院子里頓時安靜了下來,或皺眉或凝眸,最后豁然睜眼,簌簌間所有人都轉頭望來,有些鴉雀無聲。
王越伸手拍桌:“都什么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
溫正心指了指門外:“外面已經傳遍了,你們去問問就知道了。”
“那顏書菁在劍林之中都被困了好幾日,他怎么破了劍林”
“其實在問道第二場開始的時候,季師弟就已經到第三重林了,有人說師弟早先就做好了準備,如果尤師兄輸了,他就會硬破劍林,給天書院換回一絲顏面。
其實他們說的這些事,都是在山道上聽卓婉秋說的,但一開始他們并不相信,還是守在山道上等人。
直到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這么說,他們才知道確有其事,于是才匆匆趕回。
班陽舒也忍不住開口:“靈劍山現在的氛圍很奇怪,似乎是不打算大肆宣揚這次我們來問道的事了。”
聞聽此言,尤不渝忽然躺回到了床上,沉默無聲,而其他人則眼神復雜,將目光轉向一邊。
兩次落敗,面子全無,他們沒想到最后一絲顏面竟然會是季憂拿回來的。
“他不是第一重林就用了十六劍才接下的”
“要是一劍就接下了,那靈劍山的人還敢讓他繼續闖么愚蠢!”
如龍仙帝一臉嫌棄,心說我果然是這世上最了解季兄的人。
聽到這句話,王越一陣愕然,隨后抿住嘴角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