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宛如羊腸。
側方乃是懸崖峭壁。
那排成列的妖族之兵在這山道之間只能二妖一排,將隊伍拉長至看不見的山間轉角。
“大王死了?!”
一道極為凄厲的聲音從那極為細長的妖族隊伍猛的傳出。
“殺!殺了他們!!”
隨著這句話的響起,所有妖兵皆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消息一般。
全都猛的抬頭死死的盯著那山道盡頭的年輕身影。
曾安民的手里短斧閃爍著不易察覺的寒芒。
他瞇著眼睛,朝前方看去。
一個身高不足五尺的羊頭妖精立在那些妖兵的身后懸浮著。
它的羊眼閃爍著血絲死死的朝著這里看來。
曾安民面上沒有絲毫表情。
他淡淡的看著這支隊伍。
“沖!!!”
隨著那只羊妖開口,振臂一揮。
那綿延不絕的妖兵速度猛的一提。
“吃了他!!”
“為大王復仇!!”
妖兵們的眸子也閃爍著紅光。
它們閃爍著狂熱。
隊伍最前方兩名小妖持著手中粗糙的木制短槍,嗷嗷的朝著曾安民疾奔而來了。
“嘭嘭嘭!!!”
隨著腳步聲的急促。
兩只小妖幾乎是同時躍起,短槍在黑暗之中爆發著令人心悸的寒意,直指曾安民的咽喉。
曾安民淡淡的看著。
終于。
在那槍尖距離他只有不足一寸時。
他的斧子動了。
“唰!!”
短斧與空氣之間發出一絲摩擦。
沒有絲毫聲音。
看似軟綿綿的攻擊。
卻將那來勢洶洶的兩枝槍頭齊齊消斷!!
“刺啦!!”
短斧在空中又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
悄無聲息的落在那兩名妖族脖頸之處。
“噗嗵~”
妖頭落地。
鮮血,染紅了曾安民身上的輕甲。
“嗷~!!!”
兩只妖兵的死并未掀起任何浪花。
前赴后繼的妖族多不勝數。
只是礙于山道地形的狹窄。
一次最多只能有兩三名妖兵同時進攻。
而這,也給了曾安民極為便利的施展空間。
五品斂息境的戰力。
面對普通的妖兵。
他的斧子猶如死神的鐮刀一般,每一次揮舞都代表著一只妖兵的陣亡。
“唰~”
“唰~”
“唰~”
曾安民一刻不停的揮舞著手臂。
他宛如一臺殺勠機器一般。
每一次揮舞。
就有一條妖兵隕落。
他不停的殺著。
六品洞虛境帶來的便利是可洞察敵人攻擊而來的動作。
而五品斂息境帶來的戰力則是能完美控制身上所有的力量,不浪費一絲一毫。
這也造就了他在殺小妖時,如同藝術一般。
短斧寒芒既顯,必有血花綻放。
在曾安民身后二十丈左右。
長公主半椅在樹,她的眸子閃爍著極為不可置信的光芒。
她看著擋在山道口處那道華麗的身影。
口中呢喃:“五品斂息境…”
“這…怎么可能…”
“儒武同修?!”
“不可能…”
那道身影帶來的表現源源不斷的沖擊著長公主的世界觀。
她在此刻甚至感覺自己的腦子都不夠用了。
秦守誠與長公主一起。
椅在長公主旁邊的樹上。
他那渾濁的眸子也帶著絲絲愕然。
他看著曾安民的身影。
沉默著。
終于。
良久之后。
秦守誠輕笑一聲,他那渾濁的眸子閃爍著欣慰之色:
“這小子…很好。”
長公主只是看著曾安民的身影看的出神。
她的眸子從曾安民開始揮斧,便一直沒有從他的身上離開過。
她想了許久。
還是想不通。
為何眼前會發生一件這個世界上最荒唐的事。
曾安民不知疲倦的揮舞著手中的短斧。
“四百七十三…”
“四百七十四…”
“五百零一…”
曾安民原本的武道氣息其實只能供他這般揮舞七十多次斧子。
但是今日,自他開啟了那戰個痛快的金手指后。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武道氣息一直處于巔峰狀態。
怎么消耗都是巔峰狀態!
“爽!!!”
曾安民甚至感覺自己的身體都感覺不到勞累。
手中的斧子已經被鮮血浸濕。
甚至手里都能感覺到鮮血隨著時間凝固的過程。
但還未感覺通透,便又有新的鮮血被濺至手中。
終于。
曾安民揮動了近千次斧子以后。
妖族的隊伍,感覺到了不對勁。
剛開始那瘋狂進攻的勢頭慢慢消失了。
曾安民的腳下。
鮮血已經被浸透。
一些小土坑甚至已經凝聚成了小池的血液…
尸體堆積如山。
甚至已經堆積不了,被擠到了懸崖之下。
“咕咚~”
不知道是誰咽了一口唾沫。
那瘋狂的攻勢為之一滯。
“他…”
“為什么…不會累?”
為首的妖兵站在了原地。
呆呆愣愣的看著曾安民。
“嗯?”
正在揮舞斧子的曾安民陡然感覺壓力一小。
他緩緩的抬頭,看向面前距離自己兩三丈的妖族隊伍。
“你們怎么…不上了?”
曾安民咧嘴一笑,看著它們問道。
極致的安靜。
沒有人能回答他。
“噠,噠~”
淺淺的水聲響起。
曾安民挑眉看了過去。
他清晰的看到,一只妖族的褲襠不知道為何滴出了水跡?
“這就嚇尿了?”
曾安民眨了眨眼。
你們也太不禁殺了吧?
眼見沒有人回答自己。
曾安民緩緩揚起下巴。
“既然你們不上。”
“那應該輪到我了吧?”
說完這句話。
曾安民那瞇起的丹鳳眼抖然爆睜。
一股勢不可擋的殺意自他身上凝聚而出。
那是殺了近千條性命之后,身上天然凝聚的,對生命的漠視。
剛是這個眼神,便足以令小兒止啼!
“噠,噠,噠。”
曾安民緩緩朝前邁步。
他斜拎短斧。
宛如殺神降臨!!
最前方的那兩名妖兵下意識的朝后退了兩步。
退到了后面妖兵的身上發出輕聲的碰撞。
卻渾然不覺。
它們呆在原地。
“他堅持不了多久!上!!”
隊伍后方的那名羊妖瞇著眸子,死死的盯著曾安民。
但它的語氣卻是已經有幾分色厲內荏的味道。
“快!哪怕是死,也要為大王復仇!!就這么回去,等待我們的還是死!!”
羊妖的聲音高昂的響起。
隨著它的聲音響起。
確實硬是止住了慢慢后退的妖兵。
“咕咚~”
有妖兵咽了一口唾沫。
死死的握著手中的兵刃。
“他不過是一名武夫,能有多少武道氣息??現在的他肯定是強弩之末在硬撐!!”
“說不定下一息,他就倒下了!”
羊妖的聲音傳入每一名妖兵耳朵里。
很明顯。
他的話奏效了。
本來心生懼意妖兵們目光又死死朝著緩慢前進的曾安民看去。
“殺!!!”
終于有妖兵按捺不住,舉起手中簡陋的兵刃便朝著曾安民殺來。
“呵。”
曾安民此時怒睜雙眼,大喝了一聲,如同虎入羊群,舉著手中短斧繼續朝前殺去。
“嘭!!”
“嗤~”
“噗嗤~”
“噗嗵~”
雜亂的聲音此起彼伏。
曾安民的殺戮還在繼續。
“一千零七十八…”
“一千零七十九…”
他的聲音沒有絲毫感情。
宛如魔神。
在他不斷的逼近之下。
終于,有妖精神崩潰。
“跑啊!!他是魔!!”
“他已經入魔了!他不知都累!!”
“快跑!!”
妖兵看到曾安民那帶著淺笑的面容。
終于再也支撐不住。
轉身,朝后而跑。
只是…
這逼仄的山道。
豈容它有回頭之路?
有妖兵朝前沖。
有妖兵朝后逃。
撞在一起,發生著極為混雜的亂像。
甚至有不少妖兵橫沖直撞的逃跑,將自己隊伍中的妖兵給撞落懸崖…
場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而妖族隊伍最后方。
那只羊妖死死的看著這一切。
它看曾安民的眸子里帶著驚懼。
“這不可能…”
“五品武夫,怎么能有這般威勢…”
它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
左右看了看。
又是一聲大喝:
“小的們!莫怕!我來也!!!”
“拖住他一柱香的時間,我便能施展絕技將其斬殺!!”
喊完之后,這羊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轉身朝后方疾馳。
它見機不對,扔下剩余的一千多妖兵…跑了…
后方的妖兵在看他逃跑后,一點也沒有猶豫,跟著它一起跑。
至于前方那幾百…
在聽到這聲音后,如同打了雞血一般。
“羊將軍的絕技馬上就醞釀好,快殺!!”
“殺!!!”
曾安民自然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想去追擊那羊妖。
但面前這幾百妖兵卻給他造成了阻力。
所以,他只能先將這幾百妖兵給殺了。
“噗嗤~”
“嘭!”
“嗤~”
他的斧子舞的更快了。
終于。
曾安民在不知疲倦的揮舞了不計其數次斧子以后。
他感覺壓力驟然一輕。
前方的山道已經空了。
尸體如同山丘一般堆積著。
他依舊面不紅,氣不喘。
“跑的倒挺快。”
曾安民咧嘴一笑。
他不知道。
此時他的笑容,比起惡魔絲毫不差。
換做小朋友見到,估計都能當場嚇暈過去。
終于。
他松了口氣。
危機,暫時解除了。
他轉身,提著短斧,緩緩的走出山道。
“噠,噠,噠。”
曾安民朝著長公主與秦守誠躺著的地方行去。
只是…
曾安民的身子猛的一朝前一撲。
撲至兩丈開外。
“嘭!!”
他剛剛所在的地方,一道巨大的深坑驟然出現。
曾安民起身,轉回身,朝著前方看去。
一道陌生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
這道身影他從來沒有見過。
漆黑的牙齒裸露在嘴巴之外。
兩根獠牙如墨色一般,足足兩尺有余!
它是人身,但臉卻似魔妖。
它身長足足兩丈有余。
此時,它的眸子,若深淵一般,盯著曾安民。
“人類…”
它聲音嘶啞。
看曾安民的眼神,卻是像在看一個死人。
“你是誰?”
曾安民瞇著眼睛,治視著眼前這突然出現的陌生妖族。
“本王的名號你應該聽過。”
那妖族緩緩朝著曾安民走來。
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氣勢便浩蕩一分。
曾安民也感覺到壓力十足。
光是這份壓力,便讓他心中一沉。
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突然出現的妖族…
至少是四品妖王!
“本王,獴亞。”
他的聲音透著一抹嘶啞,看曾安民的眸子,帶著一抹戲謔。
“獴亞?!”
曾安民的瞳孔之中猛的收縮。
前日長公主剛剛說過,獴亞部…
但獴亞部距此地千里有余!它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曾安民屏住呼吸,他死死的攥著手里的短斧。
瞇著眼睛,盯著那緩緩而行來的獴牙。
他沒有輕舉妄動。
“嗯?”
當獴亞行至一半之時,它那獠牙上方的鼻子輕輕嗅了嗅。
隨后猛的朝一個方向看去。
“果然在這!”
它嘶啞的聲音之中透著一抹驚喜之色。
曾安民將斧子挪至身前。
只是,獴亞并未搭理他,而是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那個方向是…
曾安民輕輕愕然。
玄陣司李勒那七零八落的尸體旁。
一個羅盤在劇烈的抖動。
“啪噠~”
猛亞在曾安民驚愕的目光之中,將地上的羅盤撿起。
眸中透著驚喜與貪婪。
“羅剎骨…”
“妙極!!”
獴亞小心翼翼的擦拭了一下羅盤,隨后將其放入自己懷里。
然后淡淡的抬頭,目光朝著曾安民看了過來。
“人族…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它喃喃自語。
語氣之中透著絲絲的疑惑。
“還殺了這么多我妖族之人?”
猛亞的眸子深幽的朝著那山道處看去。
山道之間,皆是橫七豎八的妖兵尸體。
“閣下若是路過,便趁早離開。”
曾安民警戒的看著獴亞,聲音之中透著淡淡的冷意。
“路過?”
獴亞聽到曾安民的話之后,咧嘴一笑。
那長長的獠牙如同透著寒意的槍頭,在月光之色閃爍著寒光。
“本王許久沒有吃過人族了。”
“既然在此見到,那便嘗嘗。”
獴亞饒有興趣的看著曾安民。
隨后眸子又朝著不遠處躺在地上的長公主與秦守誠。
“三個人族,都是活的,呵呵。”
“很好。”
獴亞伸出紫色的舌頭。
那舌頭尖長,如同觸手。
它舔了舔嘴唇。
“正好餓了!”
說完,它的身子猛然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