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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用狂草寫出的“愿者上鉤”

  “這是你寫的字?”

  秦守誠盯著桌上那個“民”字看了半晌。

  隨后目光深深的落在曾安民的臉上。

  “這里,在這兒呢秦夫子!”

  柳弦舉著手中的那個“安”字,臉上都是急迫的表情。

  他努力伸手指著自己手中的字,試圖引起秦守誠的關注,聲音很大道:

  “剛剛權輔哥哥便是臨摹了您的字,才入了“書”之一道!!”

  隨著他的聲音響起,周圍所有的學子也皆是深以為然的點頭,表示認同。

  “是啊夫子,方才我們都親眼看到,曾兩江將臨摹完您的字之后,入的道。”

  “特別是在曾兩江寫完之后,簡直跟您的字是一個模字里刻出來的一般!”

  周圍的學生開始嘰嘰喳喳。

  然而,秦守誠并沒有被他們任何人的聲音吸引。

  那雙蒼老卻不顯渾濁的眸子依舊在曾安民的身上。

  他在靜靜的等待著曾安民的回答。

  “是我寫的字。”

  曾安民猶豫了一下,點頭。

  物理上來說,這張“民”字確實是自己寫的。

  “呼~”

  得到曾安民的肯定,秦守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那張由狂草勾勒而成的“民”上。

  這個時候,周圍的學子也都感受到不對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張似鬼畫符一般的“民”字上。

  柳弦自然也看在眼里。

  他看到那張極為潦草的“民”字之后,面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隨后趕緊舔著臉笑呵呵的看著秦夫子道:

  “夫子您莫要動怒,權輔哥哥興許是臨摹您的正體字臨摹悟意之后,浩然正氣氣息不足,所以這才沒有把控好力度,導致寫出來的第二個字潦草了些…”

  說完,他趕緊對著曾安民使個眼色。

  好大哥,快順著我的話往下說!

  而曾安民卻像是沒有看到他使的眼色一般,直直的看著秦守誠。

  秦守誠也仿佛是沒有聽到柳弦的話一般,深深的看著桌上那個狂草勾出的“民。”

  堂間一時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良久之后,秦守誠猛的抬頭,朝著曾安民看了過去,聲音之中透著極為凝重的嘶啞:

  “此字草犀不改,飄逸灑脫。”

  “你不是臨摹老夫的正體字入道,而是自創出另一種“書體”入的道!”

  聲音不重,但極為肯定。

  秦守誠本身便是以自創書體入道。

  自然對書法有著極為敏銳的嗅覺。

  曾安民桌上那個“民”字雖然乍一看猶如鬼畫符一般。

  但是以他這么多年的經驗,一眼便被那字體之中的草急藍飛深深吸引。

  雖然曾安民寫出的此書體并不算成熟。

  甚至還有些稚嫩…

  但這絕不影響他以后日積月累之下,將這新的書體寫出大道!

  “曾安民,這種書體,叫什么?”

  秦守誠的聲音不僅是嘶啞,此時還帶著一抹顫抖。

  他認真的看著曾安民。

  而他的話,也響徹在所有人的耳邊。

  如同萬千弓箭一般,直直的插在現場每一個人的心中。

  所有人聽過這話之后,皆是心中一緊。

  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話一般。

  但他們看著秦守誠面上的凝重之后,又紛紛愣在原地。

  “唰!!”

  所有人都看向那張極為潦草的“民”字。

  仿佛那普通的宣紙上的字,帶著什么不得了的魔力一般!

  “咕咚~”

  柳弦的喉嚨滾動了一下。

  他腦袋上那朵海棠花都滾落在地上,他卻是渾然不知。

  那張還算俊朗的臉,死死的盯著曾安民桌前的那個“民”字。

  “草書,或者您可以稱它為“狂草”。”

  曾安民面容之上透著古怪。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確是通過秦守誠的“書體字”而入的道。

  但現在好像是被其誤會成了,自己是與他一般自創“草書”而入得道??

  曾安民的目光朝著桌上那潦草的“民”字看了一眼。

  他發誓。

  只是因為一時好奇,想試試自己前世學的狂草忘了沒有。

  所以一時興起之下才寫了這么一個字…

  但他抬頭掃了一圈。

  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著自己桌上那個草書而成的“民”字看著。

  又不知不覺裝了個逼??

  “狂草…”

  秦守誠聽到曾安民的話之后,聲音呢喃:“狂草。”

  他一遍遍的重復著這兩個字。

  良久之后,他深深的看著曾安民道:“可否再用此書再寫下一行字?”

  寫當然能寫。

  曾安沒點了點頭,他并沒有拒絕:

  “可以,只是,該寫何字?”

  秦守誠似想到什么一般,緩緩撫須道:

  “老夫平生最拿手的便是垂釣,便以老夫垂釣題上一句如何?”

  “咳咳…”

  秦婉月突然咳嗽了兩聲。

  那張極為優美的臉色似變的有些古怪。

  她將自己的臉撇向一旁。

  曾安民并沒有注意到秦婉月的面色。

  他只是在想。

  垂釣?

  那還有什么比那四個字更出名?

  曾安民也不廢話,直接將筆拿起,沾了墨汁后,便揮筆而起。

  龍飛鳳舞的將四個大字寫在宣紙上。

  “愿者上鉤。”

  四個大字由狂草而出。

  每一個字都極是行云流水。

  曾安民在寫的時候也發現一個細節。

  那便是在自己入道以后,這草書似乎比以前更拿手了不少!

  寫的時候也沒有那么多雜念。

  只覺得每寫一個字,心中就舒暢一番。

  甚至在他寫字的時候,對“書”之一道的領悟就越深。

  胸中的浩然正氣也隱隱帶著波動。

  “愿者上鉤?”

  秦守誠不明所以。

  他看到這四個字之后,茫然的抬頭看著曾安民問道:

  “什么意思?”

  “呃,一位傳說中的頂級垂釣客。”

  曾安民一臉認真的解釋。

  “哦~”秦守誠的眼神猛的一亮:

  “自古身而為圣者,身上皆帶親和寬容之力。”

  “想來那位先賢定是因身上的親近,讓溏中魚兒都爭先恐后甘愿咬鉤!!”

  “不錯,不錯,與老夫的確極為貼合!!”

  現場,只有秦婉月的面色一滯。

  她猶豫的看了一眼老父親。

  終究是抿住了嘴,不敢多說什么。

  而此時。

  秦守誠看曾安民的目光之中變了。

  沒有了以前的警惕。

  反而有一種知己的暢快。

  他越看曾安民越覺得滿意。

  “嘩。”

  他伸手,將曾安民寫好的那四個大字捧在手中。

  仔細觀摩了許久。

  “草犀不改,飄逸灑脫,行云流水,宛若天成!”

  “此種書跡,定會流芳百世!!”

  秦守誠越看,越覺得喜歡手中的字。

  “呃,您開心就好。”

  曾安民撓了撓頭,露出一抹清澈的笑意。

  “聽聞你六藝“射”之一術也入了道。”

  秦守誠似想起什么一般,目光直直的落在曾安民身上。

  “僥幸而已。”

  曾安民謙虛一笑。

  “呼~”

  秦守誠瞇起眼睛,隨后淡淡點頭,他左右看了一眼,隨后目光與曾安民對上:

  “那便等你儒道入了六品,便可凝聚法相了。”

  這話一出。

  曾安民的眸子輕輕瞇了瞇。

  自己入了六品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其中分別是老爹與秦守誠,還有秦婉月。

  還有教射藝的田夫子。

  以及太子。

  他們皆不是多嘴之人。

  從秦守誠這話之中,曾安民能聽得出來。

  他應該是猜到自己連續以“射”與“書”入道,卻還是沒有突破五品。

  這種與往圣一般的資質。

  他不想這么快讓消息傳出。

  也算是變相的保護自己。

  想明白這些,曾安民笑著點頭,恭敬的行禮道:

  “夫子所言極是。”

  “嗯。”

  秦守誠將那“愿者上鉤”四字拿在手中,緩緩朝外而行,聲音飄入所有學生的耳朵之中:

  “下課。”

  秦守誠出了課堂之后,拿起手中的“愿者上鉤”四個大字。

  面容之中皆是喜色。

  “好!好!”

  走遠之后,他這才哈哈大笑。

  課堂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曾安民的身上。

  柳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曾安民目光炯炯道:

  “權輔哥哥,可否寫留書一帖,方便弟弟臨摹?”

  隨著這話一出。

  所有人都反應過來。

  “權輔兄,愚弟也需要您指點一番。”

  “哎呀!權輔兄,今夜一同前往教坊司可好?放心,愚弟做東!”

  “學術之上的問題多有不解,權輔兄可否為愚弟解惑?”

  一時間,雜亂聲響起。

  曾安民只是呵呵笑著點頭:

  “別急,一個一個來。”

  是夜。

  曾安民出了國子監的大門。

  他以“書”入道一事,是瞞不住的。

  只是不知道會以什么樣的形勢極速揚名。

  當然,眼下這些事與他關系不大。

  現在他要應付面前的這個柳海棠。

  “權輔兄,明日休沐,可否來愚弟家中作客?”

  柳弦的面上皆是笑容,他不好意思的搓手道:

  “我與家中母親大人常說,在學院之中識得一位賢兄,母親大人便想讓我邀請你去家中作客…你看…”

  曾安民聽到這話,眼睛輕輕眨了眨。

  “令堂要見我?”

  “是啊,權輔哥哥,你看你什么時候有空?”

  柳弦也知道自己的這話頗為冒昧。

  但是一想起家中母親大人那嚴厲的目光,他覺得今天就是豁出去也得把話帶到。

  長輩相邀。

  這是不好拒絕的。

  曾安民也不想拒絕。

  他確實有心想去一趟柳弦的家中。

  亦或者是跟著柳弦進入“良友商會”看看能不能摸到良友商會的賬本。

  “如此也好。”

  曾安民掉轉馬頭,直視著柳弦道:“走吧。”

  “這就去?”

  柳弦懵了,他茫然的看著曾安民。

  “拜訪一下你家長輩也算好事。”

  曾安民理所當然的點頭。

  事實上,他想試試能不能見到柳弦的爹。

  良友商會的會長,柳三江!

  “這…”

  柳弦的面容都有些漲紅。

  他顯然是沒想到曾安民居然這么給面子!

  “哥,以后您就是我親哥哥!!”

  柳弦說這話之時,聲音都有些哽咽。

  他輕輕撫正頭上插著的海棠花,面色變的極為嚴肅,對著曾安民深深的行禮:

  “日后若對弟弟有所差遣,敢不從命!!”

  “別廢話了趕緊走吧。”

  曾安民斜眼瞥了他一眼,一揚手中馬鞭:

  “帶路!!”

  夜幕降臨。

  曾安民隨著柳弦的馬車緩緩在一處極為寬敞的大府門前停下。

  他顯然沒想到,柳府居然離國子監這么遠!

  足足行了半個多時辰。

  這府邸雖然看上去極為豪華,地理位置確實偏僻了些。

  其實也對。

  商賈之家,能在京中占得一處如此豪華的府邸便已經是格外開恩。

  若是再離宮中近些,恐怕就是僭越了。

  “哥哥您慢些。”

  恰一到地方,柳弦便極匆忙的從馬車之中下來,作勢便要攙著曾安民下馬。

  只是曾安民馬術著實了得。

  腳尖輕輕一蹬,便如同蝴蝶一般,利落至極的從馬上下來。

  “少爺,您回來了。”

  林府之中的奴仆極為恭敬的從府中而出。

  “嗯。”

  柳弦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奴仆道:“我家權輔哥哥來府中作客,通知府中的仆人,眼睛都擦亮些。”

  “是。”

  那奴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曾安民。

  “呵呵。”

  曾安民輕笑一聲,今日來的匆忙,他身上的國子監學子服還未脫掉,輕聲道:“叨擾了。”

  奴仆趕緊躬起身子,面上恭敬的笑道:

  “既是少爺的貴客,便沒有叨擾一說,您能來府中,是府中的福分。”

  “哦?”

  曾安民挑了挑眉,不經意的問了一嘴柳弦:

  “這是伺候誰的?倒是挺會說話?”

  “這是府中的管家。”柳弦笑的熱烈,他虛扶著曾安民,另一只手對著大門道:

  “請。”

  “嗯。”

  曾安民隨著柳弦,朝著大門之中而行。

  進入府中之后,曾安民的目光作不敬意間,極速環視著府中所有的環境。

  這是外院,陳設與一般府邸都大差不差。

  直到一路行至內院之中。

  曾安民的目光深邃了許多。

  他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院中的環境,隨著柳弦朝著柳府正廳的方向而去。

  恰一接近正廳。

  曾安民隱隱聽到一陣叮咚做響的脆耳音樂。

  似編鐘之聲。

  一點點響起,如同輕泉流水,煞是好聽。

  “這編鐘之樂,著實好聽。”

  曾安民忍不住贊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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