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急嗎?
沈枝意夜里和庶妹爭執,鬧得太兇,被匆匆趕來的沈父打了一巴掌。
故,蕭懷言見虞聽晚從屋內出來,連忙笑著迎了上去。
虞聽晚姿容明艷,腳步輕快,方才在屋里也聽到了外頭的動靜。
不等蕭懷言出聲,她便快一步含笑。
“蕭世子怎么知道沈枝意約我出門去茶樓聽曲兒?”
蕭懷言不知道。
原來虞聽晚這會兒就要出門。
一聽這話,他心思動了動。
“正好我這會兒得閑,不如送嫂夫人一程?”
“那倒不麻煩你。”
“聽曲兒之前,我還得先陪她去選些首飾。”
又是聽曲兒,又是選首飾,可見沒事。
蕭懷言剛要舒口氣。
虞聽晚細聲細氣:“世子怎么又知道了。”
蕭懷言:??
他知道什么!!
“寧國侯夫人,也就是我那舅母三日后請了一些姑娘去家里做客,想給允翎相看。”
這個蕭懷言的確聽說了。
也不在意。
關他屁事。
虞聽晚:“沈枝意也收到請帖了。”
蕭懷言:?
“這不,她急匆匆的讓人一早傳了信,非說家中首飾過時了,讓我陪她去買些新的。”
虞聽晚理了理被風吹的晃動的步遙:“想來她對去寧國侯府的事格外看重。”
“蕭世子怎么了?你怎么不笑了?”
好好好。
虧他之前以為虞聽晚軟弱可欺。
虞聽晚這才對魏昭道:“我出門了。”
魏昭:“馬車給你備好了。”
目送虞聽晚腳步輕快離開,蕭懷言深深吸了一口氣。
“好一對摻了黑芝麻餡兒的夫妻!”
魏昭微笑:“過獎。”
蕭懷言壓下思緒,想把正事早些說完,再去看看沈枝意到底要打扮得多花枝招展!
他正色。
“應殷那貨尋你了?”
魏昭沒理他。
蕭懷言又道:“他近些時日得了個幕僚,極有本事。兩年前應殷受圣令出京前往江南辦案,就是他出謀劃策幫忙破的。應殷惜才,想詔入門下,那人卻以身體不好為由拒了。”
“也許是給的多吧,如今都進京給他當幕僚了。”
蕭懷言不屑。
“聽說很摳,還什么都要最好的。”
“我見過一回,看著比你這快要死的樣子還嚇人。臉煞白煞白的,都這個時節了,身上還披著厚實的裘衣。”
手里武器倒是趁手,魏昭試了試,還算滿意,只是有幾處笨拙需要改圖紙。
“和你說話,倒是理我一回。”
蕭懷言把酒放下:“儲君死了,我不信其中沒你的手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同我說說,好讓我心里有個底。”
啪嗒一聲,武器被魏昭放到石桌上。
他取酒,打開瓶塞,徑直給蕭懷言倒了一杯。
酒色清亮透明,卻不淡,濃而不艷,醇香芬芳。
“上好的西鳳酒,嘗嘗。”
蕭懷言都要氣笑了。
“你挺會做人啊,拿著我的酒,來招待我?”
魏昭卻不覺得有什么,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手腕輕轉,酒水輕晃卻不曾灑下來一滴。
“應殷和如今龍椅在上坐的那個,有什么區別?”
“用著你時千好萬好,用不著你時就嫌你活的太久了。”
他語氣平淡:“你該有數,當年我父親之死并不簡單。我若扶持應殷,順國公府慘案便能重演。”
空氣有過片刻的稀薄。
魏昭睨著他:“來尋我,這是…想好了?”
“不然能如何?”
從魏昭死里逃生回來卻裝重病,他就知道猜到魏昭心里存著事,會有一番大動作。
“不瞞你,我和父親商量過了。”
“他雖沒點頭,可也沒攔我。”
蕭懷言垂下眼,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重重放下。
想笑,卻格外勉強。
風聲簌簌,吹拂他的衣擺。
“這些年我庸碌無為,在外裝傻充愣,便是我娘都蒙在鼓里,她恨鐵不成鋼時常惱我沒出息。全上京的紈绔我榜上有名,時常要鬧一通,讓別人瞧瞧蕭家子這混球又做了糊涂事。便是后頭我有了心儀的姑娘,我都沒法用碾壓周瑄那樣,國子監考核時把楚六郎壓下頭。”
他可以做倒數第一。
也可以做倒數第二。
國子監與他同級的共四百人。楚六郎時常在百名開外,可有一回超常發揮考了七十八名 但他沒法做那七十七。
沈枝意那么傲氣。
“她倒會不嫌我無能,可我知,她不會看上我。”
便是他午夜夢醒難眠,都看不上自己。
“我苦,父親看在眼里,如何不苦?”
“可我忠勇侯府無根基,你魏家為簪纓世家,如今卻剩你一人撐著,他為此更不敢賭。”
皇權就是天。
應乾帝手里的命太多了。
無時無刻都在警告一眾官員,不可越界。
“空有一身本事憋屈了這些年沒什么,但我也總想去爭一爭。總不能日后蕭家子嗣,也如我這般窩囊。”
蕭懷言眼里的情緒越來越淡,再也沒了往日的嬉皮笑臉。
“可皇子就那么幾個。”
“二皇子…”
被打斷。
魏昭冷淡:“那就是個瘸子。”
還是個一點就炸的瘸子。
蕭懷言:“四皇子應承倒是不錯,雖有些小心思但也無傷大雅,就是生母位低,沒能力也沒魄力。”
“你總不能把主意打在麗嬪腹中胎兒身上,且不說麗嬪私通,那孩子和皇帝沒有血緣,是男是女還不一定。”
蕭懷言細細分析。
“得好好思量。”
放眼看去,姓應里頭可沒有合適的人選。
那不姓應的。
蕭懷言狐疑,視線在魏昭身上打轉:“不會是想自己上吧。”
這倒是合適。
上京里頭,他信的過的只有魏昭。
魏昭懨懨:“不喜歡選兩個字的。”
可都是兩個字的名啊!
想到了什么,蕭懷言倏然站起來,做恍然之狀。
他試圖接受這件事,可實在艱難,手壓在石桌上。
“你莫不是想讓我上?”
“我很感動你看重我,也很欣慰這些年兄弟不是白處的。可不行,真的不行。”
魏昭看著他,沉默。
推辭的蕭懷言聲音越來越小。
他遲疑問。
“我是自作多情了?”
魏昭嘖一聲。
“是挺會往臉上貼金。”
魏昭指尖摩挲著杯壁:“過幾日,找個合適的日子,帶你去見個人。”
“不對,你也算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