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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親生女兒

  有什么不能私下說的?

  非當著今日?

  不過應乾帝也沒多想,顧傅居一向進退有度。

  “自是作數。”

  應乾帝看了身后的涂公公一眼。

  “還不把太傅扶起來。”

  顧傅居卻是長跪不起。

  虞聽晚莫名心口一跳。

  她以為這件事不了了之了。

  可好像不是。

  她甫一抬眸,對上仍在席位坐著嘉善的眸。

  嘉善什么都沒說,在姑娘看過來時,朝她笑。

  很顯然她知道顧傅居要做什么。

  “圣上。”

  顧傅居:“還望圣上賞封臣女。”

  太后一喜。

  她看向顧嫵:“哀家先前是怎么說的?你爹娘怕委屈了你,自會彌補。這不就來了。”

  這封為郡主也好,品階低些的縣主也罷,不說有食邑,便是多了個封號,也是格外體面的!

  顧嫵當即就歡喜了。

  這幾日煩悶褪去。

  她一向要面子,本以為這次生辰會被不少貴女私下編排。

  可阿爹卻給了她一個驚喜。

  若是換成別人,應乾帝也許得考慮,雖說封號無實權,可也不是小事。

  但顧傅居一生無子。又是個最重規矩,鐵面無私的臣子。

  早些年太后曾撮合顧嫵和魏昭。應乾帝嘴里幫著,可心里卻是不愿的。

  一個是文官之首,魏家又是武將之領。兩家哪能結秦晉之好?

  可現在魏昭已娶妻。

  應乾帝一口應下。

  “君無戲言,朕還能賴了去?”

  顧嫵時常入宮,應乾帝又一向有孝順的賢名,時常去慈寧宮。

  他見顧家女的次數,甚至比宮里一些公主還多。

  他很是可親,如對自家小輩那般,朝太后邊上的姑娘道:“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你爹為了你,是煞費苦心。”

  “尚在閨中時,他還能護你,可你遲早要嫁人的。”

  “待日后出嫁,除了太傅女的身份,靠山還多了皇家。哪個婆家敢薄待了你去?便是丈夫對你不敬,也是不成的。”

  魏昭看明白了。

  這一招,是防他的。

  “圣上。”

  顧傅居:“不是阿嫵。”

  他朝順國公府的方向看了一眼,啞聲卻咬字清晰,失去以往的嚴厲多了層柔和,當著所有人的面。

  “是臣和嘉善的親生女兒。”

  眾人都傻眼了。

  顧嫵并非顧家親女?

  想到不久前的種種,他們皆是愕然。視線在虞聽晚還有聽了這話面色煞白的顧嫵身上來回游移。

  太后險些一口氣沒緩過來,震驚難掩。

  周夫人想到在嘉善面前說的虞聽晚壞話,兩眼一翻險些暈厥。

  虞聽晚的睫毛如紛飛的蝶,扇動著羽翼,帶著輕顫。無瑕顧及落在身上那無數道視線。

  叮的一聲脆響。

  魏昭用玉勺輕輕敲打著盤沿。

  虞聽晚聽到他幽幽出聲。

  “三。”

  又是叮的一聲。

  “二。”

  魏昭看了眼外頭的天色。沒有再數數,而是松手,勺子從掌間滑落。

  大殿內吸氣聲此起彼伏,可他自幼習武,聽到由遠而近的疾步腳步聲。

  魏昭側頭,給姑娘整理了一下帶著褶皺的衣擺。

  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來了。”

  什么來了?

  虞聽晚云里霧里。

  “皇上!”

  只見東宮伺候的公公滿頭大汗,驚恐而來,可人沒入殿,就被絆了一角,重重摔到地上。

  “儲君…”

  公公戰戰兢兢,把頭壓在地上。

  皇后莫名不安。

  應乾帝哪里還顧的上顧家的事:“怎么回事?”

  “說!”

  “儲君…薨逝。”

  這四個字顫巍巍,分量卻極重,在不算平靜的湖面砸下了波濤洶涌萬丈。

  選在這一日讓應翊斷氣,是魏昭深思熟慮的。

  即便顧傅居是他老師,可他也不知虞聽晚在顧傅居眼里有多重。

  反正太子早晚要死的。

  萬一呢。

  萬一顧家夫妻毅然決然要虞聽晚這個女兒呢?

  姑娘可以是焦點,但也不該是世人嘴里沒輕沒重談資。

  只有更大的事出現…

  應翊身子不好,卻是東宮之主,是出了名的敦厚和善。

  眼瞅著葛老都在來的路上了,怎么就…

  太突然了。

  這上京怕是要變天了。

  應乾帝瞳孔劇縮,往后踉蹌幾步。

  太子可是他的頭個兒子!是他親自待在身側教導的。

  身側的皇后身子晃了晃,險些沒站穩。

  她哪里還顧及的上別的,大步過去,一腳踹在公公頭上。

  “混賬東西!”

  “本宮方才才從東宮那邊過來!誰給你的膽子,說太子出事了?皇兒明明好好的,今兒難得精神同本宮說了許久的話!”

  便是…便是不等葛老來醫治,那些太醫不是說還有幾年活頭嗎!

  公公被踢歪了身子,又忙重新跪好。

  “娘娘您前腳才走,殿下便說困了,想要歇上一歇。可…”

  就沒氣了。

  明顯前頭是回光返照。

  走的很安詳的那種。

  他不敢再說。

  奴才的命最不值錢,不過是主子高興時賞點肉吃,要是不順暢,性命都難保。

  東宮如今已亂成一團了。

  很快又有宮女跑過來。

  “皇上,娘娘。”

  “太子妃不忍悲慟暈了過去。”

  這幾日天都是陰沉沉的,好似都在為了今日的這場暴雨做醞釀。

  豆大的雨珠滾滾而下,砸在臉上生疼。

  好好的宴成了喪宴,東宮的悲戚哭聲卻一陣高過一陣。

  等太子妃再醒來,外頭的雨勢還有變大的趨勢。

  她整個人都是茫然的。

  可剛要坐起來。

  皇后身邊的心腹嬤嬤出聲制止:“太子妃您別動,免得動了胎氣。”

  “去將一直給請本宮平安脈的姜太醫叫來。”

  這一句話,是皇后說的。

  太子妃順著薄薄的幔帳,看到了立在窗戶前的皇后。這個本該處理太子喪儀的一國之母。

  姜太醫很快過來。

  隨著人進來,殿門被關上。

  東宮出了事,姜太醫緊張的不行,給太子妃把了脈后。他忙朝皇后行了一禮,謹慎措辭。

  “太子妃娘娘脈象雖滑利卻時有沉滯之感,需細心調養,減少操勞,靜心養胎。”

  “姜太醫。”

  皇后陰郁看過來。

  “你對胎像頗有研究。當初本宮懷上太子,你便說是男胎。依你之見,太子妃這一胎,如何?”

  姜太醫袖子上的手抖。

  是女胎,可他明明早和皇后娘娘通過氣了。

  皇后冷冷道:“還有一個月便要生了,只能是嫡子,你們記住了嗎?”

  夜極深。

  太子薨,天下盡哀之。

  魏昭沒有。

  他在眾臣過去哀悼上香時,中途表示不適。

  魏昭捂著心口,面色慘白慘白,沒有半點血色。

  “歸之,你怎么了?”

  蕭懷言的父親忠勇侯第一個發現不對勁。

  魏昭:“沒什么,讓我送殿下最后一程。”

  忠勇侯用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斥:“送什么?”

  “你要是跟著去陰曹地府送,怎么辦!顧好你的身子,比什么都要緊。”

  “先回去,皇上那邊我…”

  話音未落,顧傅居走了過來。

  “皇上那邊我去說,你們先出宮。”

  他看著虞聽晚,眼里有太多濃烈的情緒。

  “今兒受驚了,下了雨回去喝些姜茶,早些睡下。”

  這話無疑是溫柔的。

  下一瞬,他看向魏昭這短命的樣子。

  態度就淡了。

  沉聲。

  “你還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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