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分數
路遙回到家的時候，已經1點多了。
他發現路遠山竟然還沒休息，而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爸？”
“哦，回來啦。”
看著兒子回來后，眼睛有些紅血絲的中年人才點點頭：
“早點休息…那兜衣服你李姨給送來了，讓你拿過去。”
說完，把電視一關，直接回到了臥室。
顯然他是特意在等路遙。
路遙也累了，連澡都沒洗，直接躺到了床上。
一覺到天明。
早上被鬧鐘叫醒時，雖然困頓，但聞到了飯菜的香氣后，他還是起來了。
他剛從衛生間出來，次臥的房門也打開了。
路卿同樣頂著一腦袋亂糟糟的頭發起了床。
看到弟弟后，她打著哈欠擺擺手：
“早。”
“…你起來這么早干嘛？”
“今天要給三姨家的孩子去做家教。哦對，冰箱里有我給你買的冰淇淋，哈根達斯的。”
聽到這話，路遙翻了個白眼：
“不會是你吃剩下的吧？”
“對對對，我還吐了口水呢，愛吃不吃。”
沒好氣的推了他一下，路卿走進了衛生間，關上了門。
路遙也沒去檢查冰箱…大早上起來誰家好人吃冰的？
一家人難得的整整齊齊吃了早餐后，路遙提著飯盒上班去了。
他今天和中介約著8點辦理那棟房子的過戶手續，胡璃雖然走了，但事情該做還得做。
8點出頭，他準時抵達了財富園。
看到了五號樓的那棟“小房子”的業主。
是一個打扮的很得體，看起來就知道家庭不差的中年女人。
而這大姐看著路遙如此年輕，顯得很熱情，也理所應當的認為這是他的“婚房”，畢竟中介已經和她說夠了買家是一對年輕男女。
于是在房間里跟路遙說了許多關于兩口子過日子的事情。
比如這個房間怎么裝，那個房間怎么弄的。
路遙也不戳破，任由她夸贊這棟房子。
最后說到了價格，她終于表現出了急迫的一面。
由于昨天胡璃也沒說是不是全款，所以她主動表示，要是能一次性付清而不用等銀行貸款的話，可以再給路遙便宜30萬。
顯然，她著急用錢。
路遙一聽，也認可了這一點，畢竟中介還有百分之2的手續費。
能省則省。
于是，9點出頭，路遙就跟她去中介辦理了手續，又去了旁邊的銀行進行轉賬付款操作。
一千多萬說刷就刷，刷完之后，他額外支付了中介兩千塊的手續費，他們會負責搞定房產的過戶手續。
一切事了，時間不過堪堪9點半。
路遙手里拿著裝著各種手續的檔案袋，給胡璃發了條消息后，來到了徐若初的家。
看樣子，徐若初才剛剛起床。
時間剛剛好。
“徐總，早餐。”
“嗯…手續辦完了？”
看著路遙手里的檔案袋，她問道。
“嗯。”
路遙應了一聲后，想了想，說道：
“徐總，璃姐昨晚去了機場，您知道么？”
徐若初有些納悶：
“干嘛去了？”
“我也不太清楚…”
路遙把事情的大概說了一遍后，徐若初就明白了。
點點頭：
“她應該是趕回英國了…布布歲數很大了。”
說完，她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唏噓：
“那是她父親生前養的狗，那會兒才剛滿月，胡叔叔就走了…其實現在想想，胡叔叔可能也怕女兒難過吧，把布布帶回來陪伴她…”
她這話也驗證了路遙的猜測。
并且，從狗的普遍壽命來看，路遙猜測胡璃的父親至少去世八年左右了，可能還不止。
不過，倆人沒再繼續往下聊。
雖然徐若初已經走出了親人離世的陰霾，但大清早的…還是少說傷心事比較好。
正常吃飯，正常工作。
一整天，路遙的短信都沒得到回復。
而路遙也沒提邀請徐若初參加自己升學宴的事情。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說。
忙碌了一天，他晚上帶著跟幾個投行人喝的有些微醺的女人回到了家。
因為路遙沒去包廂里，所以不知道她的用餐情況。
可回到了家后，她卻主動說道：
“路遙，做點吃的吧，我有些餓。”
“好的。”
路遙點點頭，直接走到了廚房這邊。
可打開冰箱，他才發現…冰箱里已經空空如也了。
“…徐總，冰涼里沒東西了，家里有方便面之類的么？”
“沒有了？”
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女總裁聞言，愣了愣，隨后擺手：
“那算了吧，你走吧，我去洗澡。”
“…徐總，喝完酒最好不要洗澡。”
“那…好吧，我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晚安。”
她今天看起來喝了不少酒，這會兒走路都有些趔趄。
“呃…好。”
路遙點點頭，最后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冰箱后，離開了。
而在下了樓后，他想了想，開車開始在這附近轉悠。
很快就找到了一間開在寫字樓犄角旮旯的沙縣。
于是停車，在沙縣里買了份菌菇排骨湯，一籠蒸餃，以及一顆鹵蛋。
隨后返回了財富園。
他試探性的在門口給徐若初發了條消息：
“徐總，休息了么？”
“沒，在泡澡。”
路遙心說不是不讓你洗澡了么…
同時他看了看時間。
從他離開，到現在，時間已經過了半小時。
雖然他不清楚徐若初泡澡的浴缸了多久才放滿了水，但還是回復道：
“我給您買了一份吃的，放在門口了。喝完酒不適合泡澡，您還是出來吧。把東西吃了，早些休息。”
“你在門口？”
“對，我把吃的放在門口了。”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在徐若初看到這條短信后，她就已經打開了衛生間里的監控，看到了門口提著塑料袋的路遙。
莫名的，眼神變得溫柔了起來。
看著這條信息，她回復道：
“好的。謝謝。”
“晚安。”
路遙禮貌回復，按了下電梯，等電梯門開后走了進去。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臉上敷著面膜的女人打開了房門，拿起了地上的吃的，回到了屋中。
21號。
距離高考發成績還有2天。
路遙起了個大早，挎著老媽的胳膊一起出了家門。
他本來還想和老媽聊聊，做做她的思想工作來著，但陳女士顯然知道兒子的性格，路遙剛開口，她就把手指放到了兒子的臉蛋上。
大有你敢再bb，我就捏死你個孽障的既視感。
路遙只能作罷，陪著老媽在大清早的菜市場里，他買了一大兜新鮮的肉蛋菜奶，到了小區里和老媽分別，帶著一大兜吃的開著x6來到了財富園。
他來的早，到徐若初家里時，還不到8點。
剛進門，就看到了桌子上的沙縣餐盒，以及半根香蕉。
行吧…
不過他沒急著收拾，而是把自己提著的兩大兜食材分門別類的放到了冰箱里。
緊接著拿出了牛肉餡、番茄和一些配料。
之前徐若初的冰箱里就剩下了一小塊帕瑪森干酪。
但現在卻已經裝滿了。
很快，廚房里響起了“滋啦”的聲音。
路遙其實很擅長做飯。
老爸的職業就注定了每一餐家中的味道都彌足珍貴。
而從小時候第一次炒了個半生不熟的番茄雞蛋得到了他的夸獎后，父親每次出門時，帶一些家里的飯菜就已經成了老路家約定俗成的規矩。
所以，特別高級的食材，路遙可能不會處理。
但論起來一些家常菜如何能長時間保存，他很清楚。
沒多久，整個屋子里就彌漫開了一股番茄的味道。
而等9點左右，徐若初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提前蘇醒時，那味道已經投過了門縫，飄進了她的臥室之中。
帶著幾分疑惑，她穿上了睡衣，打開了臥室的門。
第一口呼吸…她就嗅到了濃郁無比的番茄味道。
也聽到了從廚房里傳來的動靜。
這味道很濃郁。
哪怕她走到廚房門口時，發現門被關上了。
可強烈的香氣還是從里面迸發了出來。
于是，她打開了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灶臺前的男人。
“…徐總，早。”
路遙笑道。
徐若初愣了愣，也沒問他為什么沒在開放式小廚房那邊做飯。
而是目光鎖定到了灶臺上的那兩個餐盒上。
油汪汪的橙紅肉醬，正散發著一股謎一樣的誘人光澤。
“你做的？”
她下意識問到。
“什么？”
因為抽油煙機聲音很大，他有些沒聽清。
“…沒事。我去洗臉刷牙。”
“哦哦，好。”
徐若初帶著莫名的期待與好心情，洗臉刷牙的速度快了不少。
而等她走出來時，路遙已經端菜上桌了。
一盤炒青菜，兩個煎蛋，幾片煎鍋的火腿。
以及一碗…
“這是什么？”
她看著碗里散發著番茄味道的小面片，下意識問到。
“西紅柿牛肉醬小飯。您昨晚喝的有些醉，早上吃這個解酒。不過…這面片我是用刀切的，您知道張掖那邊有一種小吃，叫做牛肉小飯么？”
“呃…不知道。”
“它雖然是小飯，實際上是面切成了比麻食還小的那種丁，我就是按照小飯的做法做的…我爸常年跑長途，車里也有電飯鍋，這種小飯我們都是在家給他切好，分好，他餓了丟到水里煮一會兒就開了，比普通面片開的速度要快。沒想到這樣吃還挺好吃的，就一直這么做了。您嘗嘗。”“…”
徐若初無言。
確實，碗里的幾乎都不能說是面片，每一粒都是黃豆大小的那種“丁”。
而光聞著，就覺得胃口大開。
她點點頭，坐到了餐桌前。
“另外，徐總…”
徐若初抬頭，就看到了路遙手里的兩個一次性飯盒。
里面就是那種紅彤彤的牛肉醬。
“這是牛肉醬，我多做了些，還有這些小飯。我都分好了，給您放冰箱里凍起來，要是餓了，您就燒鍋水，把這些小飯煮開后，挖一些這個牛肉醬放到鍋里熱，不用放油，直接連帶著它上面那層油一起挖到鍋里，然后把煮熟了的小飯撈出來放到鍋里，炒一炒，或者在加點面湯，撕點青菜，在往里面打個雞蛋…怎么吃都行。很簡單的，這個肉醬油很多，也不怕放，至少一周都不會壞…”
“呃…”
徐若初看著他手里的飯盒，下意識的點點頭：
“好。”
“嗯，而且放點帕瑪森干酪，其實就是意大利面，不過我家菜市場里沒有羅勒，但味道都差不多…”
徐若初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
只顧著點頭。
同時，她用勺子挖了一勺小飯，吹了吹，放到了嘴里。
溫柔卻濃郁的牛肉與番茄風味瞬間讓她喜歡上了這一碗小飯。
“好吃！”
她說道。
“哈，您喜歡就行。”
她看著眉開眼笑的男孩，下意識的問道：
“你吃了沒？”
“還沒，您先吃，我把這些都收拾了。”
“…先一起吃飯吧。”
“不用…”
“沒事，先吃飯吧，吃完了…我幫你一起做。”
“好。”
路遙轉頭又去廚房給自己盛了一碗，倆人面對面坐下。
徐若初似乎真的很喜歡這一碗小飯，而且因為他多加了一些胡椒的緣故，一碗下肚，她額頭已經微微見汗。
但身心卻是前所未有的舒暢。
放下了勺子，她看著對面的男孩，忽然來了句：
“以后誰是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說完，她也有些疑惑，自己為什么忽然說這句話。
但路遙聽到后，卻只是搖頭笑了笑：
“我其實也是第一次給別人做飯，不瞞徐總說，剛才我還擔心好不好吃，您吃不吃的習慣呢。”
“…第一次？”
徐若初下意識的問道。
路遙點頭：
“嗯，第一次，平常都是我爸出門前，我和我媽給他準備。我姐也會，不過她天賦沒我高。老路家蒙眼猜誰做的飯最好吃比賽，我是三冠王。”
“噗嗤…”
徐若初忽然笑噴了。
本能的捂住了嘴，笑道：
“這什么比賽？”
“就把我爸的眼睛蒙上，讓他嘗嘗誰做的菜最好吃。我是三冠王。”
“那第四冠呢？”
“呃…就辦了三屆。第四屆我姐傷透了心，嚎啕大哭后，比賽就沒了贊助商，徹底終止了。”
“哈哈哈”
似乎這句話戳中了她的笑點。
笑的那叫一個開心。
而笑完，她又忍不住問到：
“你真的第一次給別人做飯？”
“唔…算是第二次吧。”
徐若初又一愣，下意識的問道：
“那第一次是誰？”
“也是您啊。”
“…啊？”
徐若初愣了愣，這才意識到這“第一次”到底是什么時候。
笑容變得愈發燦爛了起來。
二十二號。
下了班的路遙抽空去練了下巴西柔術。
由于他缺課了好幾天，教練不得不重新帶他復習了一遍技術。
渾身通透的他回到了家里后，路遠山問道：
“明天幾點能查分？”
“今晚過了12點。”
隨著兒子的話，莫名的，路遠山變得有些緊張了起來。
想了想，問道：
“那你明天還上班么？”
“上，明天徐總那邊要去一趟蘇杭。”
“…要出差？”
“算不上吧？一共就一百多公里。來回最多四個小時。”
路遠山看著一臉淡定的兒子，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怎么這孩子這么淡定？
可他心里卻又有些擔心。
那畢竟是上高速啊…
“要不…爸替你開？”
“不用，高速我又不是沒跑過。”
“這…”
路遠山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而一旁的陳女士則試探性的問道：
“要不…請個假吧？”
“為什么啊？”
路遙有些不解：
“分數一會兒就知道了，也不耽誤明天的工作。”
她也想說些什么。
可…每次想說什么，總會想起來兒子那18萬。
就覺得自己說什么都理虧。
最后，相顧無言的兩口子只能轉移注意力：
“我給路卿打電話！死孩子沒個家嗎？！都幾點了，還在外面野！”
路遙心說您是真不知道您閨女是個戀愛腦？
這會兒估計倆人手拉手在電影院里看《玩具總動員》呢…哦不對，她前幾天看過了。
不過吧…經過了陳女士接近咆哮的死命令，路卿還是在11點出頭時候準時回到了家。
看到路遙第一句話就是：
“今晚12點查分？”
“嗯。”
“做好準備了沒？別有壓力啊。”
她剛勸了一句，陳女士就橫眉冷對：
“你弟弟才沒壓力！倒是你！你沒家是吧？天天在外面野！…我告訴你，你弟弟要考不好，這個暑假你別想邁出家門一步！”
路卿嘴角一抽。
但也不敢觸老媽的霉頭。
對著捂嘴偷笑的路遙無奈聳肩，回屋換衣服洗澡去了。
等洗完澡出來，一家人都坐在客廳里，桌子上還放著路遙的準考證。
而接下來的時間里，那真的是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11點58分。
全家人已經來到了家里那臺唯一的電腦前。
路遙打開了高考查分網站。
路卿說道：
“要不要有點儀式感？”
“啥意思？”
“就…捂住屏幕，一科一科的看！”
她和弟弟說話時，路遠山和陳愛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了。
路遙翻了個白眼：
“神經病，你以為刮刮樂呢。”
說著，他看到了時間已經來到了23號的0點整。
于是，直接輸入了學籍號，點擊查詢！
系統的反應速度很快。
3秒鐘后，屏幕上出現了考生信息。
考生：路遙。
科目分數：
數學：150
語文：131
英語：139
理科綜合：300
總分：720。
“嘶！！！”
路卿倒吸了一口涼氣。
而陳女士則聲音顫抖的攥著丈夫的手：
“老…老路，我眼有點了…這…這是多少分？”
“…七！百！二！”
路遠山的回應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隨后…
“啊！！！！！”
陳愛華一聲尖叫，瞬間從背后抱住了兒子，嚎啕大哭！
“兒砸！！！！啊！！！！！我的兒砸！！！！！”
“怪物啊…”
路卿喃喃自語。
路遠山渾身都在發抖，捏緊了拳頭，雙眼通紅，一言不發。
至于被老媽抱住拼命搖晃的路遙…
720分么。
他瞇起了眼，被老媽搖晃著，盯著屏幕。
滿臉淡定。
好像…這分數不僅僅只是魔都狀元這么簡單了吧？
他下意識的想到。
12年寒窗。
一朝如愿。
小小的路家，在23號凌晨這個節骨眼上…
陷入了狂歡。
兩萬字，所有存稿消失殆盡…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