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知我者有幾
“牛逼！！！”
“路遙牛逼！！！！”
“魏芊芊！！！”
“徐若晨！！！！！！！”
在歌聲落幕后，臺下的觀眾高喊著大家的名字。
林妙蕓同樣不甘示弱，開始喊著徐公子的名字，并且聲音還不小。
徐若晨自然聽到了。
可看著自家小媽那站起來瘋狂揮舞手臂的模樣，又覺得有些難為情，臉上出現了一抹尷尬。
“哈哈。”
路遙的聲音響起：
“謝謝，謝謝大家，嗯，今天的演出到此結束…”
觀眾一愣。
隨即發出了哄笑：
“哈哈哈哈…”
路遙也跟著樂，擺擺手：
“開個玩笑…嗯，再次感謝大家來到我們無人生還樂隊的演出現場。而今天，除開兩首經典曲目外，包括《鮮》在內，我們一共準備了七首歌。都是我們樂隊自己的原創，這些歌或許陌生，但…還是希望你們能夠喜歡。”
或者，他對旁邊的魏芊芊微微點頭。
意思可以開始了。
于是，鋼琴的旋律響徹。
路遙后面的大熒幕上，亮起了一行字：
郭源潮詞/曲：無人生還 沒有什么“作詞路遙，作曲路遙”，他把一切都歸到了樂隊里面。
大家是一個整體。
各有分工。
那就不分彼此。
很快，隨著后面大熒幕上的一行字，路遙低沉的聲音響起：
“你說你知道，他們的世界…”
“悲歌三首，買一切。”
“買昆侖，落腳。蓬萊放思想，買人們，的爭執，釀酒湯…”
新歌，他們都沒聽過。
所以不存在如同《鮮》那樣，跟著哼唱。
但卻并不妨礙觀眾在已經熱到炸裂的氣氛中，沉下心來欣賞這首歌。
今天是復華的校內演出，而說句比較現實的話，這些高材生們，無論文科理科，對于藝術分類的產物都有著自己的審美。
當劉明澤給制作的一行，又一行的歌詞出現在后面的熒幕上時，哪怕這首歌的旋律很緩慢，可大家卻也都品出來了…一股很傳統的“搖滾”味道。
搖滾，不單單只是躁動的歌聲。
同樣的，它更需要一種思索。
源自樂隊，對世界，對某種事物的自我思考。
而《郭源潮》這首歌…
“歌詞很有深度呀，是不是，老徐。”
聽到了妻子的話，徐國軍看著熒幕上一大段歌詞，微微點頭：
“嗯…誰寫的？”
林妙蕓扭頭湊到了徐若初身邊耳語了幾句。
徐若初回應后，她重新湊到了徐國軍耳邊：
“是路遙這小孩兒寫的呢。這七首歌，都是他自己作詞作曲。”
徐國軍微微點頭，目光落在了熒幕最上面那一行字上。
“郭源潮，詞曲：無人生還”
眼神微動，剛有一絲走神。
可就在這時…
“其實！你我都一樣！！！！”
原本低沉的歌瞬間再次變得高亢了起來。
猶如嘶吼，但卻完美的壓入、踐行到了這首歌的旋律中。
在同樣狂躁起來的吉他聲中，穿著西裝的男孩背著雙手，微微弓腰，把頭湊近到話筒前：
“終將被遺忘！郭源潮你那病，也和我一樣風月難扯，離合不騷”
“層樓終究誤少年自由早晚亂余生”
“你，我，山前沒相見，山后別相逢”
高亢的嗓音就像是在抗爭一般，徹底掃清了原本低沉時的陰霾。
一股源自靈魂的快感隨著歌聲襲來，讓人不自覺的發出了歡呼：
“喔！！！！！！”
一首前半段低沉，后半段高亢的《郭源潮》，直接就收獲了一批人，喜歡上了這首歌。
“白瑤，這歌他們上了沒？”
應約來看演出的交大的幾個女排里，挨著她坐的女孩下意識的抓著白瑤的胳膊，問道。
“還沒有。”
白瑤搖了搖頭。
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垂首低眉的路遙。
在她眼中，此時此刻路遙的動作，卻有了一種文學性的表達。
《誰殺死了知更鳥》。
雖然不知道其他人聽到這首歌會有著怎樣的想法。
可在她眼中，這就是路遙的表達。
如此的隱晦。
卻又…
洶涌澎湃的生動。
其實她從第一次聽到這首《郭源潮》時，就拿著歌詞思索過他到底在表達著什么。
心里有過許多的想法。
但她從來沒有去和路遙尋求過答案。
她覺得，藝術的美感就在這里。
藝術家表達藝術。
欣賞者試圖理解。
接著，通過自己的理解，在靈魂上，與創作的藝術家彼此交融。
而這一刻。
她覺得…自己的心與臺上的藝術家，融為一體。
看著垂首低眉如同死去沉默不語的他。
她懂了。
而讀懂了這首歌后，一股瘋狂的要把這首歌，這份藝術占為己有的想法便就此誕生。
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刻…她與胡璃口中“那個瘋女人”的白姨沒有任何區別。
誰又在乎呢？
至少她不在乎。
冷眸中，癡迷之意逐漸盈滿。
占有欲在滋生。
如同野火。
“嘩啦啦啦…”
掌聲中，一首《郭源潮》徹底結束。
連solo帶和聲的徐公子臉上全是暢快的笑容。
聆聽著觀眾們的呼喊，他徹徹底底的玩嗨了。
舒服。
真舒服啊…
緊接著，路遙彎腰，從地上拿起了一瓶水。
擰開后喝了一口，對著話筒說道：
“呼…謝謝。謝謝大家，一首《郭源潮》，希望你們能喜歡。”
“喜歡！！！！”
徐公子又聽到了小媽的聲音。
“徐若晨好帥！！！！”
徐公子的臉瞬間就紅了。
而越來越多的觀眾也看到了那個高舉著雙手，犯癡的…大姐姐。
小媽你…
在他的尷尬聲中，路遙一聲輕笑：
“哈…那，第三首歌，同樣是我們的原創。一首《童話鎮》，送給大家…音響老師，麻煩你了。”
這首歌，他們用的伴奏，是吳夢齊的。
《童話鎮》這歌并不搖滾，但很好聽。所以樂隊想現場live，必須依賴已經做好的伴奏。
而當擰緊發條的聲音響起時，魏芊芊也從鍵盤的位置走了出來。
路遙轉身，笑著伸出了手。
“啪！”
倆人擊了下掌，完成了位置交換。
而路遙也退到了一旁的備用麥克風前。
他解開了西裝的扣子，在大家有些疑惑的目光中，對著話筒吹起了口哨。
口哨聲聲，輕快的旋律同時響起。
緊接著，與那飽含生命綻放般氣息的聲音不同，帶著幾分甜美質感的嗓音，搭配著天才鋼琴少女那如同皎月一樣的容顏，一起迷住了所有人：
“聽說白雪公主在逃跑”
“小紅帽在擔心大灰狼”
“聽說瘋帽喜歡愛麗絲”
“丑小鴨會變成白天鵝”
從小便參加各種鋼琴比賽，拿獎，演出經驗無比豐富的少女，那怕是第一次正式以歌手的身份站在聚光燈前，也不見絲毫的怯場。
有的只是連上掛著的輕快笑意與俏皮。
以及這俏皮的笑容下，那飽含童趣與天真的歌詞。
“總有一條蜿蜒在童話鎮里七彩的河”
當副歌響起時，明明是第一次聽，可聽到了這優美的歌聲后，整個復華的禮堂中，那帶著幾分癡之意的歡呼聲還是本能的流淌了起來：
“哇…”
“好好聽。”
“嘩啦啦啦…”
微弱的掌聲很快就消散不見。
因為…沒有人想因為掌聲或者歡呼錯過這首歌。
這首…好聽至極的歌。
魏芊芊就像是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仙女一樣，揮舞著仙女棒，在眾人面前，施展了魔法。
把大家帶入到了那充滿了童趣的夢幻國度，溫暖包圍，暢游了起來。
以至于當第二段副歌時，已經有天賦比較高的觀眾跟著唱了起來：
“總有一條蜿蜒在童話鎮里七彩的河。”
“沾染魔法的乖張氣息卻又在愛里曲折”
而路遙那寫意輕快的口哨聲，也跟著吹奏了起來。
簡直…暢快極了。
“啊！！！！”
“魏芊芊我喜歡你！！！”
“哈哈哈哈…”
“嘩啦啦啦啦啦…”
當一首《童話鎮》結束時，聽著現場觀眾的表白，校落落大方的做出了一個公主禮：
“謝謝啦。”
再次引起了陣陣狼嚎。
但她卻沒走，而是扭頭看向了路遙：
“誒，你口哨吹夠了沒？”
路遙一攤手，對著話筒說道：
“那你得問他們聽夠了沒。”
“沒聽夠！！！！”
“還要聽！！！”“不夠！！！”
觀眾立刻開始跟著起哄。
魏芊芊似乎有些無奈，鼓起了包子臉：
“你趕緊的。”
“干嘛？”
“唱歌呀！”
“你們想聽我唱歌，還是她唱？”
隨著路遙的問題，場面立刻亂了起來。
男生多在喊魏芊芊：
“你下去！”
“魏芊芊！！”
“路遙下去！！！！”
“要聽芊芊唱歌！！！！”
但女生不樂意了：
“路遙！！”
“我們聽路遙！！！”
兩邊鬧鬧哄哄，而路遙和魏芊芊卻同時笑出了聲：
“哈。那干脆咱倆一起唱吧？”
“emmm…行呀。”
“好，那這首《違背的青春》，送給大家。”
這橋段…是趙航設計的。
一開始路遙和魏芊芊還都覺得尬。
但還別說…放到演出現場，效果意外的還挺好。
于是，重新回到搖滾風的《違背的青春》，倆人那相互“原諒我可好”，極為相得益彰的默契歌聲，同時響了起來。
這下所有人算是看明白了。
這支樂隊里，不單單只有路遙是主唱。
鍵盤手的歌聲…也意外的好聽。
這倆人。
無論是默契程度，還是那種站在一起的般配程度…
至少在此時此刻，配得上四個字：
“天作之合。”
而一首《違背的青春》唱完后，魏芊芊也在男生們不舍的留戀中，回到了自己的鍵盤位置。
緊接著，《安和橋》的旋律響了起來。
禮堂進出口處。
不知何時悄悄趕來的陳璞對同樣結伴而行的吳夢齊感慨道：
“搖滾、流行、民謠…三種風格看不出一點點的突兀，全都融進去了。我算是知道你為什么會掏心掏肺白打工的對待這幾個孩子的專輯了。”
可吳夢齊卻沒回應他，而是豎起了手指：
“噓，你聽，要來了。”
陳璞心說什么來了？
剛想著，就聽見了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悠揚琴聲。
這是…
馬頭琴？
他本能看向舞臺。
試圖尋找演奏者的影子。
但…沒有。
沒有專門的馬頭琴演奏者。
于是他很快把目光鎖定到了魏芊芊那。
看著少女那不停彈奏的鍵盤…那股頭皮發麻的通透感之下，他忍不住吐槽道：
“你不能找個馬頭琴演奏者來？”
吳夢齊翻了個白眼：
“我找的速度，不及他們錄歌的速度。我這專輯的歌曲還沒完成第四首，人家現場live已經出來了，我能怎么辦？”
陳璞無言。
呆立好一會兒，直到一首歌結束，才在歡呼聲中，搖頭感慨了一聲：
“還真特么是…才華橫溢啊。”
橫溢？
吳夢齊無奈一嘆。
這哪里是橫溢？
簡直漫出來了。
一邊想著，他一邊看著仰頭喝水的路遙。
這個集詞、曲、編一體的大男孩。
嘖嘖嘖…
明明在音樂的道路上有著恐怖至極的天賦，卻偏偏心思不在這。
簡直是…暴殄天物。
哦對，雖然說出去有些難為情，但他也是從路遙那知道，原來那個字念tian…
也算是漲知識了。
九首歌，如今已經悄然過了大半。
只剩下了最后三首歌。
一首收尾的《加州旅館》，一首《追夢赤子心》，以及一首《知我》。
這時，已經喝了一整瓶水的路遙開口說道：
“接下來這首歌呢…叫做《知我》…”
當聽到了路遙的話，吳夢齊湊到了陳璞旁邊：
“老陳，看著。”
“…什么？”
陳璞下意識問道。
就聽老友一字一句說道：
“最能體現這孩子詞曲才華的歌…來了。”
陳璞一愣。
心說一首《郭源潮》還不夠？
最能體現？
而舞臺上，路遙已經開始“吟詩”了。
“大家聽過那首詩沒。”
他說話時，背景音里，魏芊芊的鋼琴聲已經悄無聲息的響起。
在觀眾們的期待中，路遙一字一句的念誦：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孤立。”
他一開頭，都不用提醒，臺下這群高材生們便自顧自的應和：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再難得。”
“不對不對不對。”
雖然他們念對了，但路遙卻擺擺手。
在鋼琴聲生中說道：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知音最難得！”
說話的同時，他往徐若晨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伴隨著“知音最難得”這句，吉他、貝斯、架子鼓的聲音同時響起。
屬于搖滾獨有的躁動浮現。
可是，大熒幕上的字幕，卻悄然換了字體。
原本為了大家能看清，用的都是微軟雅黑，黑底白字。
但這時候的屏幕卻呈現出了微弱的白，邊緣還有著一幅寫意的山水畫。
一人撫琴，一人泛舟。
大片大片的遠山留白處，自右起，向左來，瀟灑的隸書伴隨著路遙的歌聲，歌詞一字一句的猶如潑墨一般浮現。
“月夕江皺秋波，滿船清夢壓星河，但有夜雀無人和悲歌…”
于坤有些驚訝，下意識的看向了劉明澤。
“你搞的？”
“嗯哼。”
這一場live聽的那叫一個爽的劉明澤面露得意之色：
“好看吧？”
“嗯。”
于坤滿眼認同的點點頭。
確實，這歌詞搭配這背景…
味道才對。
“徒余留明月憶往昔，溫酒會知音借問人間知我者能有幾”
狂躁的搖滾中，滿是國風的歌詞被路遙用一種非常寫意的唱法，唱了出來。
而臺下驚艷者…不知幾許。
交大女排的那群人已經聽傻了。
她們聽，聽旋律，聽路遙唱。
一邊聽，一邊還要看歌詞。
看著那如同古文一般洋洋灑灑，宛若潑墨山水畫構成的歌詞，接著再從腦子里去理解意思。
同時還深陷一股矛盾感之中。
看歌詞，如伯牙子期，高山遇流水，知音難尋。
問題是這特么是搖滾啊。
用搖滾唱國風？
怎么想的？
可偏偏…好聽啊！
啊啊啊啊！
好聽死了！
反差過于強烈，又從眾能感受到一股驚艷的才華。
讓她們的眼神都有些直了。
反倒是白瑤。
眼里的野火洶涌燃燒時，她的表情卻愈發平靜。
此刻的她只有享受。
原來…這就是搖滾版的《知我》么？
恍惚間，似有劍氣西來。
一劍捅穿了自己。
那種知音難尋的感覺…與分明的節奏，尤其是那句“殘夢回還曲終不復彈”的旋律，被吉他一點一點往上推的時候，那股源自靈魂的震顫感，讓她從頭到腳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愉悅到意識不再分明。
她的目光鎖死，平靜之下的眼眸，開始變得迷離。
但要說反應最直白的，卻是林妙蕓。
她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仔仔細細的閱讀完了所有的歌詞后，忍不住看向了徐若初。
“小初。”
“…嗯？”
深深沉醉的徐若初下意識應聲。
緊接著聽到了小媽的感嘆：
“你這男朋友…才華橫溢吶。”
徐若初無言。
可嘴角的笑意，卻怎么也壓不住了。
借問人間知我者能有幾？
無需有幾。
天知。
地知。
我知…
就好。
可以嗎？
望著臺上猶如星河璀璨一樣閃亮發光的人，她那滿是欣賞與迷離的眼眸中，劃過一道又一道的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