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江林心中細細思索著。
一夜的問題,其中夾雜著些許與玄華道有關的,那個女人七七八八回答的差不多。
從她的態度和反應來看,顯然對人世間的險惡并不是太了解,又或者說偏單純。
道主?
應該就是類似宗主,掌門的意思,身為其弟子,竟是如此表現,讓江林對道門中人的印象大為改觀。
盡管這可能只是個特例,但那個女人既然是眾弟子之首,也足以從側面說明,玄華道并不擅于勾心斗角。
畢竟師父倘若狡詐,徒弟大概率不會太老實。
是這個女人刻意扮演了這么個傻白甜角色?
還是說,這就是她的本相?
若是后者的話,窺一斑而見全豹,如此道門,怎會突然反叛大乾王朝呢。
根據晚上得到的答案,大乾在這個世界屬于最頂尖的王朝勢力,周邊其他王朝必須合起伙來才能勉強與之抗衡。
跟隨這么個王朝,吃香的喝辣的,反叛顯得很沒道理。
最起碼從利益角度來說,是沒有邏輯可言的。
再加上昨日京都之戰中,有一老者曾說,知道皇帝要聚齊什么。
“看樣子,這個世界的水很深,深到連這樣一個存在千年之久的道門都無法安然度過。”
江林不禁搖頭感嘆,玄華道等三大道門,據說存在時間超過千年。
具體多久,很少有人知道。
“衛爺說的沒錯,不該想的,不要想。想多了,容易死。”
一只連螻蟻都不如的小人物,最好安分一些,莫要做與實力不匹配的事情。
抬頭看了眼站在鐵匠營出入口,全副武裝的軍士們,江林眼里稍有猶豫。
究竟要不要把那名女子的存在說出來?
如果沒見識過京都之戰,江林可能會毫不猶豫的供人。
但那天看到的一切,都令人心驚膽戰。
數百米長的刀光,覆蓋半個京都的巨掌,踏空而行的道人,這是無法想像的強大力量。
江林進過南嶺大營,還和韓石川那樣的千戶比拼過。
僅從表面來說,這些軍士的力量雖比普通人強了數倍,像韓石川這樣的人,更等同于前一世的世界冠軍。
可他們仍舊在正常人類的范疇內!
而玄華道的道人,未必在。
“主動供認,可摘串通之罪名,但有當場暴斃的風險,概率很高。”
思來想去,江林還是選擇了不說。
串通自然是死罪,但沒人知道,就不算串通了。
在可能死掉,和非常可能立刻死掉之間,江林覺得自己還算理智。
只是苗傳福過來打招呼的時候,他仍然有些心跳加快。
輕輕吸氣,調整著自己的心緒,江林走到衛老漢身邊,從他手中接了一碗面條,然后看向苗傳福。
“把總大人受累了,可惜鐵匠營實在沒什么好東西。”
苗傳福呵呵笑了聲,道:“比起在邊軍的日子,這算不上什么。倒是你們,無緣無故遭受這樣的災禍,會不會耽誤做事?”
果然邊軍都是直截了當的性子,也可以說冷漠無情,死了這么多人,這位把總大人心中最先關心的,是兵器打造。
江林說給南嶺大營供的兵器,有半成入品,這事已經傳開了。
許多軍士都期盼著新兵器進來,到時候能不能分上一把入品的。
江林露出為難之色,道:“您也看到了,現在損失有些大,連房子都沒得住。最主要的是人心惶惶,都怕玄華道的人會突然跑來撒野。把總大人,這事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平息?”
苗傳福指著仿佛籠罩了整個世界的璀璨光柱:“什么時候這東西散了,就消停了。”
江林一臉訝然:“那您也一直待在這里?”
“那得看參將大人,他讓我待在這里,天荒地老也走不了。”苗傳福道。
江林沒有再問下去,苗傳福不走,他就等于在走鋼絲。
可又不能主動把人趕走,那顯得太過刻意,更容易被發現端倪。
在沉默中吃完飯,趙巖魁本打算喊一些學徒將飯棚也收拾下,然而天公不作美,突然下了滂沱大雨,只能作罷。
鐵匠鋪里,依然熱火朝天。
死了百十人,對眾人是有影響的,但影響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大。
最主要趙巖魁還在,作為南鐵匠營的主心骨,他沒事,很多人的心就放下大半了。
苗傳福還特意來鐵匠鋪“參觀”,親眼看著十幾個鐵匠用江林燒的鐵,打造出了入品兵器,頓時驚為天人。
“難怪參將大人特意讓我們來南鐵匠營。”苗傳福哈哈笑著,拍動江林的肩膀:“小子,你有這一手,以后飛黃騰達了可莫忘了弟兄們。”
過來湊熱鬧的軍士們,看向江林的目光也愈發灼熱。
一個能批量打造入品兵器的鐵匠,在他們眼里比花船上的姑娘還要令人歡喜。
若非有衛老漢在這,他們都想直接把江林搶去南嶺大營了。
如此一天過去,江林看了眼熟練度。
技藝2:錘煉Lv6(熟練度4058/10000)
進度還算不錯,按這個速度,再有三四天就夠了,絕對趕得上定期考驗。
至于燒火,淬火,開刃等技能,也都有各自少量增長,在此不一一贅述。
外面大雨依舊,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師父,我想在飯棚那邊單獨支塊地方,睡習慣了。”江林道。
趙巖魁略微猶豫了下,點頭道:“行吧,反正大棚里人太多,你怕是也不習慣,要人幫忙嗎?”
“不用,有幾根梁柱撐著,底下剛好有空檔。”江林道。
趙巖魁沒再多說,大部分事情,他都以江林的個人意愿為主。
來到飯棚廢墟,江林鉆進梁木下,里面頓時傳出充滿警惕的聲音:“你進來做什么!”
江林抽了抽鼻子,這里的血腥味更濃了,不知道對方流了多少血。
他可沒有同情的想法,反而巴不得這個禍害早點失血過多身亡,自己說不定還能撿個功勞。
“那我出去?”
里面沉默了幾秒,不等江林轉身,又道:“不準出去!”
“你可真夠善變的。”江林已經摸清楚對方的脾性,不是個嗜殺之人,又或者不敢在這里隨意大開殺戒。
他又往里湊了湊,直到避開外面的雨點。
黑暗中看不清里面的人,只有鼻尖縈繞的淡香愈發濃了。
撐在地上的手似摸到了類似抹布的東西,江林提起來拿到外面,借著月光模糊看到。
好像是條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