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三十貫?眾人聞言交頭接耳,雖然無憂洞平素售賣男子較少,可也從沒有過這般高價。
“為何如此昂貴?”有人問道。
彩衣男子一指青年:“他身上練有武功,抓他著實費了不少氣力,洞內兄弟還有損傷,若非使些手段還真擒拿不住,價錢自然會高一些。”
“可若身具武功…”一名大腹便便,戴著員外巾的男人眼神閃爍。
“還請貴人放心,已經搗毀了他的穴道,廢除了他的武功,哪位買了回家后可以隨意使弄。”
彩衣男子說著走到那些女子身前,瞅一個模樣還算俏麗的伸手在她肩頭一撕,道:“這批貨都無人動過,保證干凈,各位貴人不要猶豫,即刻出價吧!”
眾人聞言喧鬧,開始爭先搶后出起了價格。
趙倜心中盤算時間,將手里扇柄往桌面輕輕磕了磕,一旁商七高聲道:“都別出了,每人一千貫,我家公子統統要了!”
大廳之中瞬間悄無聲息,彩衣男子皺眉道:“貴人莫非在開玩笑?”
商七道:“開甚么玩笑,不但這些要了,你們無憂洞剩下的所有東西我們也全要了!”
彩衣男子道:“貴客帶有這么多錢嗎?莫非是專門來砸我無憂洞場子的?”
商七大笑:“錢?來你無憂洞買東西還須用錢?”
他此言一出,滿座皆驚,彩衣男子嘿嘿冷笑:“貴人這話也太…”
他話還沒有說完,忽然神情一變,轉頭看向廳門,就聽“轟隆”一聲響,門被大力撞開,兩具尸首撲了進來,竟然是留在外面的眼線。
只看門外此刻全是手持弓弩的禁軍,帶頭的正是種樸,望向廳內大喝道:“都不許動,誰敢動亂箭射死!”
后面的一道門這時也被擊碎,部分禁軍從后方包抄過來。
廳內噤若寒蟬,看著手持弓弩的帶甲兵士不寒而栗,誰都不敢動彈一下。
趙倜起身朝門口走去,淡淡道:“把被劫持的人還有那個彩衣男子帶出來。”
周侗和商七立刻上前,先制住彩衣男子,禁軍又將被售賣的男女帶出大廳。
看著這些人出來,種樸低聲道:“殿下,里面的…”
趙倜面無表情:“不留。”
“是!”種樸立刻下令放箭,就這時忽然幾道寒光在廳內閃過,燈燭竟然被打得滅掉。
弩箭此刻已經射出,大廳內傳來陣陣慘叫,卻忽然“轟隆”一聲巨響,那房頂破出一個大洞,兩條人影沖天而起。
下方軍兵立刻抬弓箭去射,也不知道有沒有射上,兩道人影仿佛飛鳥般掠了幾掠,消失不見。
種樸額頭不由滲出冷汗,看向趙倜:“殿下,這…”
趙倜瞇了瞇眼,從房頂收回目光:“不是你們能夠擒拿,也并非鬼樊樓之人。”
種樸松了口氣,不是鬼樊樓的就好,如果鬼樊樓有這種高手,怕是徹底剿滅對方很難。
箭雨這時又射了一會,軍兵開始打起火把收拾殘局。
那邊周侗搬來椅子給趙倜坐下,商七押著彩衣男子過來。
彩衣男子臉上的粉彩早便被汗水沖得亂七八糟,一雙眼睛亂轉。
趙倜淡淡道:“小蝴蝶崔沖?”
彩衣男子不語,商七冷笑摸出一把利刃:“聽說鬼樊樓都是亡命,不懼生死,我倒要試試!”
彩衣男子看著匕首忽然尖聲道:“小人可不是亡命…”
“噢,不是亡命?”趙倜微微點頭:“審他一審。”
半晌后,這崔沖全部招供,他并非自來鬼樊樓之人,而是原本外地戲班到京趕場的,結果被鬼樊樓擄去加入其中。
因為他能說會道,又有體面,不像洞內個個兇神惡煞,得到無憂洞主的歡喜,很多事情都安排他做,這撲賣會也叫他來主持。
至于地下情況這崔沖說不完全,他不會武,不敢走得太深,而里面除了洞主之外,大小勢力復雜,他也認不完全。
趙倜聽完吩咐:“進去探探,弓弩開路,小心機關。”
種撲應是,領了一千兵,驅崔沖帶路,順著不遠處的八字水口進入地下。
趙倜隨后思索破屋而走的兩個身影,那兩人他雖然只看到背影,也能確認就是進入大街時遇見的老者和少女。
少女雖然蒙戴面紗,但他認出就是上回在端王府遇見的小丫鬟,當時瞅出她似乎有武功在身,以為東京哪個勢力安插進的眼線,可現在看來卻似乎并不那么簡單。
她身邊的老者江湖氣太濃,不是京城閉門造車的幫會人物能比,而是真正的江湖氣,四大惡人身上那種。
那這兩個到底是什么人?趙倜回憶起上次對方說話的聲調,雖然滿嘴東京味道,但里面還是夾雜了些微的口音,是江南吳越之地的語調。
他淡然道:“把鬼樊樓劫持的那些人帶過來。”
周侗領命,片刻協同軍兵帶至近前,這些人都不再呆呆傻傻任人擺布,之前中了鬼樊樓特有迷藥才會那般形狀,用清水噴面已經解除。
商七挨個問話,女子們口音無異,最多有郊區的聲調,那小童也是如此。
最后趙倜瞅向青年,這青年崔沖說是會武,抓他之時費了極大氣力,后來壞了他的穴道,破了他武功。
商七看著他道:“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青年知道得救,卻不似女子們歡喜,苦笑道:“在下是江南人氏,來京投奔親戚,結果還沒等找到,就被這些歹人給抓住殘害了。”
商七道:“如今得救,為何不喜?”
青年嘆氣道:“在下原本有些武功在身,練過粗淺的內功,可以給人看家護院,或者去鏢局謀份生路,此刻武功全廢,尚且不如常人,怎能歡喜得來。”
商七道:“既有武功在身,因何又被輕易抓住?”
青年搖頭:“只因我是外鄉人才叫惡徒盯上,然后借機下了蒙汗藥迷倒,根本不是那賊徒說的動手之后擒捉,憑他們那點功夫,正面對上根本拿不住我。”
趙倜看他微微瞇眼,這青年滿嘴江南吳越口音,老者和少女來到此處莫非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