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殺雞
但李秋棠和李小萍談的并不順利。
不是李小萍的條件沒誠意，光鮮的條件很有誠意，簽約費給到了800萬，外加東三環一套房和配套的經紀人和助理。
但李秋棠還是沒答應。
只是他覺得自己和華藝的合作畢竟還沒到期，就這樣接觸下家，有些不合規矩。
并且，他這里還拍著片子呢，哪有功夫想下家的事。
揚名立萬確實是和華藝合約期內的第二部片子，看著快完成合約了，但第三部片子還不知道在哪兒，可能明年拍，也可能后年拍，還可能大后年拍，都說不準。
所以他本人也不急談下家公司。
李小萍倒是沒提她當初嫌彗星是無名導、無明星、無大場面的三無產品，從而斃掉彗星的事兒。
只是說自己早想來拜會，但工作繁忙一直脫不開身。
生意場上的這套虛與委蛇，李秋棠雖不太熟練，但也還應付得過來。
不過他也要陰陽怪氣兩句：“王總和張總都是有眼力有手段的，光鮮做電影肯定能成功，不管我們能不能簽約，我以后保不齊也要靠光鮮投資和發行。”
李小萍當然聽出李秋棠的意思，但嘴上還是說以后有機會一定要合作。
然后離開了橫店。
因女主角暫時不在，揚名立萬劇組先拍其他戲，今天拍李家輝的出場戲。
在原片中，李家輝的出場是參加看片會寫影評賺車馬費，李家輝看完片子覺得太爛就走了。
后面刪減了一段非常重要的戲，李秋棠決定把這段補上。
“我這里用個長鏡頭，”李秋棠在片場給演員和掌鏡講戲，“群演別亂動，中間這條過道給我空出來。你從背后開始拍，然后拉到側面，正面，跟到這里就行。”后面一句是對掌鏡說的。
“你們兩個說詞。就這么簡單。”
說起來當然就是這么簡單，從門這邊走到那邊，兩個演員在這一小段過道上說自己的詞，總共不過1分鐘，但這一分鐘的素材，一般劇組能拍兩三天！
“來，我們先排練一下。”李秋棠站到一邊，把場地交給演員。
“開始。”
鄧朝走出來，攝影師架著機器跟在后面，這個時候就不能心疼膠片了，必須讓攝影師造。
鄧朝拿著便攜酒壺走出來，扮演片方工作人員的演員緊走兩步跟上，在鄧朝身邊說：“李老師，一會兒冷餐會啊非常豐盛。”
鄧朝：“看完這個電影我什么都吃不下。”
配角：“這個片子您看上去簡單，它里面藏著個大秘密的。”
鄧朝：“那個當兵的有條腿是假的，假腿就是兇器，他就是兇手。”
“您看出來了！？”
鄧朝：“他是不是等湖面結冰了之后過去的。”
“啊。”搭戲演員點頭。
“那地方是穗城，你結個冰來看看。鄭千里拍的都比他好。”鄧朝說完就要走。
工作人員趕緊拉出他：“哎哎，李老師，您這就說的有點過分了。”說完又看了看周圍，發現沒人注意他倆，從口袋里拿出個紅包塞到鄧朝手里，“對外頭，說點好聽的。”
鄧朝不為所動，他又說：“您不說，就當您，今天沒來。”
“好，咔。”李秋棠喊了咔。
這段李家輝的出場戲其實很重要，實在不應該刪掉，這段戲表現了李家輝的心思縝密和對鄭千里的不屑一顧，立住了李家輝的基本人設，以及后面和鄭千里的矛盾。
李秋棠又和攝影師還有兩位演員說了剛才排練的問題：“先把詞兒和走位弄下來，表演細節是后面的事兒。”
又對攝影師說：“你剛才跟快了，慢點。”
“我們再排一遍。來。”李秋棠拍拍手，示意再來一遍。
這段戲演員在現場排了一整個上午，到后面兩個演員都形成肌肉記憶了，閉著眼就知道怎么走位，不過腦子嘴巴就能把詞說出來。
“好，保持狀態，我們實拍，爭取一遍過。”李秋棠終于滿意了，“燈光、攝影都跟上啊。來，準備——錄。”
但這條今天還是沒拍出來！
“行了，行了，今天就這樣吧，散了，明天繼續。”李秋棠也累了，宣布今天收工。
收工后，李秋棠組織主創開了個簡短的總結會，10點半不到就散了。
“老規矩啊，在劇組不管上戲下戲，不準喝酒，大家都已經合作過一次了，不用我再三強調了。”
但這個規矩，李秋棠昨晚強調，今天開工就有人找倒霉。
不是別人，就是男主角鄧朝！
李家輝有個便攜酒壺，劇組有時候給他灌水，有時候給他裝咖啡，他自己往里也倒過奶茶，開機以來一直沒問題。
沒成想，鄧朝今天在里面裝了真酒！
他也是抱著僥幸心理，李家輝的酒壺從頭帶到尾，但李家輝沒醉酒戲，所以他覺得自己偷偷喝一點，只要不顯醉態，不耽誤劇組拍攝就沒事。
但今天拍到中途，李秋棠給他酒壺里倒水的時候，聞到了酒味兒。
李秋棠臉色不好看了：“酒好喝嗎？”
鄧朝理虧在先，不吱聲。
“誰給他裝的酒。我說八百遍了，劇組不準喝酒不準喝酒！拿我話當耳旁風是吧！”今天不殺鄧朝這只雞，這群人怕是還不會把李秋棠的話當真。
鄧朝的助理及時站出來背鍋：“導演，不好意思，是我裝的，昨晚忘記燒水了，就隨手拿了瓶酒倒進去了。”
李秋棠道：“你酒店還有酒是吧。”
“導演對不起，我來之前不知道咱們劇組禁酒，我回去就扔了。”
陳國賦和制片主任也及時上來打圓場：“就這一次，下不為例！拍戲哪有喝真酒的，太不專業了！那個，道具，把酒壺拿下去，倒了，裝涼水來，我們休息一下，等下再拍。”
李秋棠也見好就收，被陳國賦拉回去坐下，但還是說了鄧朝一句：“酒癮都控制不住，還拍什么戲。”
28歲的鄧超被23歲的李秋棠說的抬不起頭，不敢多說一句。
然后，今天鄧朝的戲份，李秋棠像是故意似的，要他一遍一遍來，過了一條再保一條，過了一條換個角度再來一條，把鄧朝折騰的夠嗆。
“好，過了。”李秋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