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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姐姐,你矜持點

  有什么不敢的?

  腦子里記得唐氏集團已發生的和將要發生的所有罪證,吃下它,難度很大么?

  那也要吃。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重生回來,雖然運氣不好錯過了世界杯,卻絕不能像某個方姓小說主角一樣賣烤串開奶茶店起家,太掉份兒了。

  有唐琬這個好同志在,瓦解唐氏集團就有了道義出發點。

  這就夠了。

  夏桉是商人,做買賣,他不吝任何手段。

  唐氏集團是家族企業,唐天行任人唯親,這是老一輩人的壞習慣。

  這種性質的企業里,親人之間各懷鬼胎,小心思滿籮筐,可一旦遇到外敵,又會變得空前團結。

  所以不能從外部攻擊。

  瓦解,要從內部下手。

  而趙志敬是唐天行為數不多的老友,其不少科研項目都是唐天行在背后給與的資金支持。

  原世的各種分析報告顯示,唐天行一直有個開藥廠的夢想。

  制藥是暴利。

  可難度很大,唐二至死沒能涉足。

  不過趙志敬這人著實被他親手推了上去,兩人關系無比密切,否則坑害唐琬這種事輪不到趙志敬做。

  眼下的臨終關懷項目,八成是趙志敬晉升在即,做的面子工程。

  這是個好機會,往唐天行身邊插釘子的好機會。

  做好了,甚至可以一石好幾鳥。

  攔住差點甩到臉上的巴掌,夏桉淺顯易懂的跟林佳佳講了自己的“靈機一動”。

  臨終關懷要做。

  這不單是趙志敬一個人的政績,參與人都能分一杯羹。

  林佳佳本就是走后門提拔的小領導,若想在醫院系統混下去,走這步百利無害。

  不只要做,還要想辦法要出來一部分主導權。

  比如…

  “網店得弄,不賣手串,就賣臨終關懷。”

  林佳佳聽不大懂。

  老實巴交地抱著包包坐在一旁,等夏桉詳細解釋。

  夏桉說他來找人給做個網站。

  等臨終關懷項目發起后,讓林佳佳去找領導說自己有個空閑的網址,可以用來配合醫院官網做項目宣傳和官網所不能做的盈利部分——接單。

  這年代,網站在老學究眼里還是個新鮮玩意,是有技術難度的。

  有利益,還有成績,沒道理要不來。

  林佳佳一旦將線上運營的部分接過來,便有了話語權,更有了和趙志敬深入接觸的機會。

  剩下的事…就是夏桉的了。

  他自有打算,沒告訴林佳佳。

  可聽到這,林佳佳已經明白了。

  在醫院工作數年,她很了解這個體系的規則。

  反復思量后,竟然沒發現夏桉計劃的缺點。

  模式難么?不難,相反很簡單。

  無非拿捏了領導好大喜功的特點。

  可夏桉的思維速度仍讓她大感詫異。

  一個人得聰明到什么程度,得多懂人性,才能在一瞬間想出來這個模式?

  今天兩次接觸,林佳佳忽然發現眼前這個小男生和從前的變化太大了。

  “可,做網站很貴吧?你找誰做?”

  林佳佳只問了這個。

  夏桉長嘆一口氣,靠在沙發上。

  “你是我最最親近的姨,我當然要全力幫你…”

  “錢我來出,你說個數。”

  ......

  林佳佳走了,夏桉樂不可支。

  互惠互利是交際本質嘛。

  解決自己的難題,同時帶她發財,何樂不為?

  他清醒的知道,即將開始的大學四年與今后的幾十年,自己不是去奮斗的,而是去享受的。

  世界本就是個草臺班子,運轉規則不僅毫不復雜,甚至可以說簡單粗暴。

  重來一次的人生,小蝴蝶一定要飛向天空,否則…

  何如不蛻繭?

  何如做個和普羅大眾一樣在泥溝溝里發夢的蛄蛹者?

  林佳佳和唐琬兩個女人的莫名信任,讓夏桉補全了最后一絲猶豫。

  這刻開始,他毫不吝嗇地將自己擺在與唐琬處境相同的危險境地。

  干,就干大的。

  再上賭桌,他的規則不是勝者通吃,而是通吃者勝!

  夏桉伸開手,在客廳的余暉里揮了一下,似在模仿蝴蝶,扇出一縷微風。

  2006年7月11日晚間,這絲清風飛出夏桉家的窗口,劃過在高架上開車的林佳佳的發絲。

  隨即飛速席卷全城。

  又沿著鐵路追上了一列綠皮火車。

  探入車窗,吹散了唐琬眼前那桶紅燒牛肉面的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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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師傅三塊五。

  加了一根金鑼王。

  唐琬很委屈。

  從小到大品學兼優,從小到大沒打過架沒罵過人。

  與人為善又漂漂亮亮的自己,干嘛就有了如此悲慘的人生?

  餃子呢?怎么就變成了碗面?

  難吃。

  還有,憑什么不給換座位呀?

  那大哥的腳也太臭啦!

  草草吸溜幾口,唐琬實在吃不下了。

  抱著包包,巴巴凝望窗外。

  火車終究追不上夕陽。

  最后一縷光線消失后,車廂的燈亮了。

  唐琬不想回軟臥,但架不住困。

  太久沒好好睡過覺,下午在夏桉家,是父母過世后她入睡最快的一次。

  這會兒,聽著逛吃逛吃有節奏的鐵軌聲,她眼皮都睜不開,猛點頭,差點摔倒。

  最后只好往鼻孔里塞了兩團心相印,回到包廂,在一對夫妻的對話里沉沉睡了過去。

  盛夏的首都像個大蒸籠,唐琬很不喜歡這里的氣候。

  她沒打算久留,清早下車后直奔醫院。

  也是三甲,但在燕京比不得天壇、陸總這類頂尖名頭。

  兩千多塊,全身體檢。

  需要隔夜出結果的項目又花錢填報了加急。

  下午四點鐘出的結果。

  這期間,唐琬安安靜靜坐在停車場的院里看天空,一口東西沒吃。

  這里的天不是東山那種湛藍,似稀釋過后的淺藍,不好看。

  太陽很大,照得她外熱內冷。

  屁股下的石墩墩尤其燙,她把這時的自己想象成一只脆皮烤鴨。

  想著想著,傻呆呆的發笑。

  唐琬啊唐琬,你怎么還笑得出來呢?

  你沒有家了呀。

  短信通知她:結果出來了。

  厚厚一摞化驗單。

  天可憐見,從小不愛吃糖,怎么就有了兩顆蛀牙?

  大夫看著她的檢測報告,告訴她:問題很大。

  唐琬心里一咯噔。

  大夫看看她,又看看報告,話里的意思大抵是:如此年輕的你,怎么會營養不良呢?

  艮,臭貧。

  唐琬更討厭燕京了。

  這一年心力交瘁,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營養不良也算正常。

  她讓大夫幫仔細看看CT。

  大夫看了又看,說她腦子健康,進一步檢查需要去精神科。

  離開醫院,唐琬再次望向天空。

  “爸媽,我可能要晚些才能見到你們了。”

  她開心地逛了商場,又在酒店美美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清晨,洗了個熱水澡,從里到外換新后,唐琬坐車去了雍和宮。

  八歲那年,父母帶她來過這里,花重金求了一條項鏈。

  戴著這條玉石白度母,再來時,無需預約。

  熙攘人群中,唐琬被引向后院,最終被攔在大師傅的房門外。

  琉璃黃瓦紅磚墻,龍潛福地。

  朝陽里,唐琬虔誠地跪在青石板上等待。

  不到兩分鐘,小喇嘛出來,遞給她一張紙條。

  并說:“大師傅今日不在,知道你要來,提前寫給你的。”

  唐琬合十不語,目送對方離開。

  提前退了房,唐琬沒再回酒店,依舊坐綠皮火車返程。

  來去匆匆,像匹俏皮的小白馬。

  她無家可歸,天下之大,盡可藏身。

  卻終選擇回到最不該逗留的東山。

  趴在臥鋪上,唐琬雙手墊著下巴,呆呆看著窗外。

  雪白的襪子裹著腳丫,蕩阿蕩。

  被身體養得溫潤的玉墜也在胸前蕩阿蕩。

  還是困,但睡不著了。

  大師傅那兩句禪機她想不通。

往來處來,尋去處去,佛本無相,渡有緣人至水窮處,看云起時  她不知道有緣人是誰。

  卻無法揮散眼前夏桉的臉。

  回程的臥鋪只有她一人,沒有腳臭味,也自在了許多。

  手握胸前玉佩。

  白度母是觀音的法相化身,度化眾生。

  唐琬念叨著: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念著念著,就成了:我不自卑,我不自卑…

  一路未眠。

  再次敲響夏桉的房門時,她發現夏桉也頂著老大的熊貓眼。

  看見她,夏桉只訝然了一秒不到,便側過身子。

  唐琬咻地蹬掉新買的旅游鞋,噠噠噠沖進廁所。

  隨后試圖用大聲說話蓋住嘩嘩水聲。

  “你包宿玩電腦來著?”

  夏桉再次給自己沖了杯速溶咖啡,答道:“上網撈金,不是玩。”

  憋太久,水聲依舊,唐琬在廁所里問:“撈多少錢?”

  “3500萬,美金。”夏桉隨意答。

  沖完馬桶,唐琬不以為意。

  “玩大富翁沒意思,我一晚上能贏三千五百萬歡樂豆。”

  夏桉說:“我這個明年可以提現。”

  唐琬依舊不以為然。

  走到夏桉面前,她誠懇的說:“我要住在這里。”

  夏桉打了個哈欠看了看日歷,本著高風險高回報的原則說:

  “我爸媽還有四天回來,這四天,唐校花,請你矜持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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