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團結兵

　　圣旨的份量當然比天波軍的軍令要更加沉重。但白玉京遠隔億萬光年，而天波軍就在面前。

　　整個天樽星區，理論上全都是天波軍的防區。地區內的所有民州，全都有配合天波軍的義務。

　　這些實際上并未被記載在帝國的律令中，因為帝國律令所描述的只是香積寺之戰以前的舊日景象。

　　香積寺之戰后，采用府兵制的天軍因為缺失智控設備而全面崩潰，而必須有一支新的力量來守衛星漢的蕓蕓眾生。于是武人治國就成了當下的現狀。

　　雖然律令里面根本就沒寫過刺史應該聽節度使的命令，但現在100個牙兵站在那里，他們一秒鐘可以揮600棍，就算派遣一個10人小隊也能無傷速通刺史府。

　　楊業目視著前方，他剛才的一聲令下已經讓此處的所有人都方寸大亂，開始為了執行命令而四處奔走。

　　“所以，阿林。你知不知道他們為什么怕我？”

　　“因為他們打不贏？”

　　“正是這樣。不過...你知道他們為什么打不贏嗎？”

　　“因為戰場寬度。”

　　“果然還是你最靠譜。”

　　100名牙兵可以打下這顆星球，但這并不意味著100名牙兵可以擋住數百萬大軍的合力。真正讓勝負的天平傾斜到練氣士一方的，是戰場的寬度。

　　兵過十萬就已經遍地連天了，而100名練氣士只要隨便劃一塊地方就能站下。100名練氣士固然不可能同時打贏百萬人，但因為他們的占地面積太小，同時能夠碰到他們的人也就只有幾十個，至多幾百個而已。

　　所以當天波軍要鎮壓這顆星球的時候，所面臨的情況并非是“100人打500萬”，而是“100人打500人”這件事重復一萬次。只要練氣士的刀不卷，手不酸，就能一直砍到500萬大軍如同冰雪一般消融。

　　“其實我們一開始不這樣，至少60個甲子以前不是這樣。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因為香積寺之戰。”

　　“對。因為香積寺之戰。”

　　楊林回答正確。大唐天軍在香積寺之戰的損兵折將，就是武人治國的發端。

　　這并不是說大唐天軍在香積寺之戰里面死光了。整個星漢最不缺的就是人，就算死再多也能在幾十年內恢復元氣——更何況其實戰死的數量并不是很夸張。

　　真正顛覆大唐天軍的，是智控設備被迫全面退役。因為缺失了智控設備，屬于凡人的火力直接倒退到了遠古時期，士兵手上只剩下磁軌步槍這樣的遠古燒火棍能用，載具也不過是些重裝甲的戰車、自行火炮一類，僅能使用目視瞄準直射，或者簡單的拋物線彈道進行間接射擊。

　　而其他的，可以使用制導武器的智控裝備，諸如可以進行遠距離精確打擊導彈，以及能夠遠渡星海的戰艦，通通都被視作兵主遺器，遭遇了拆解、封存的命運，都埋藏在火星上的戰艦墳場里。無相宗的僧侶們認為戰艦有靈，一直以來都在照料著這些被封存的裝備。

　　武器裝備的大退化，導致凡人武裝根本就沒有能力應對練氣士的沖擊。戰車炮就算直接命中也無法擊殺練氣士，僅能遲滯練氣士的動作。磁軌步槍更是連火星子都打不出來。

　　唯一有可能對練氣士造成殺傷的，只有大口徑重炮的直接命中。然而想用這些炮彈來打練氣士，無異于用拋石機去砸麻雀，完全是小概率事件。

　　這個星球上真正對天波軍構成些許威脅的，只有團結兵。因為只有團結兵能在有限的戰場寬度里，堆積出足以對練氣士造成殺傷的戰斗力。

　　天樽星上目前集結的團結兵有5921人。他們也是練氣士，他們在某種程度上具有了練氣士的能力，比如可以通過修煉增長實力，可以使用靈氣，可以延年益壽，比凡人更能適應環境等等。

　　雖然他們沒有道鎧，但他們步槍上的金剛金刺刀倒也能在全力一擊的情況下刺穿道鎧。

　　所以楊業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召集所有的團結兵到他的面前來。

　　相較于民州中的其他派系，團結兵與天波軍是最為親密的。因為他們的訓練，完全由天波軍來負責。其中的佼佼者更是會直接加入天波軍，所有的團結兵都是藩鎮牙兵的預備隊。

　　對團結兵的命令是最快傳達到的。很快，五千多團結兵就在各自的教頭的帶領下來這里集合——因為直接指揮他們的教頭，通通都是天波軍的牙兵。

　　“諸位，早晨好。”楊業對眾人喊話。他不需要借助擴音器也能讓自己的嗓音聲震九霄。

　　“節帥閣下早晨好！”

　　“今天把諸位叫到這里，不為別的，是為了看望一下辛苦訓練的大家。不知道各位今年一年，是否有好好操練，武藝是否有生疏。有沒有誰自告奮勇，愿意來我面前展示下？”

　　“我！！！”

　　“我我我！”

　　一石激起千層浪，潮水一般的回應聲在團結兵的隊伍中響起。他們知道，節帥說這句話的時候就是要選拔牙兵了。

　　“你！”楊業朝人群中一指，“你很有精神。你來。”

　　雖然只是用手指頭指了指，但楊業的目光直接鎖定在了那人身上。這種宛如實質的壓力，頓時就讓周遭的所有人明白了楊林的意圖。他們主動讓開了路，讓被楊業選中的團結兵走出陣列來。

　　那是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和楊林差不多大。身高超過190厘米，在凡人之中出類拔萃，但在團結兵中并不出眾。他穿著過去唐軍還處在府兵制時所穿戴的合金護甲，包括一整塊合金胸甲，一頂全覆式鋼盔，以及其他的步兵裝具。

　　他手持的武器則是一把口徑超過20毫米的磁軌步槍，發射的彈丸足以擊穿戰車裝甲。步槍上搭載的刺刀，則是整套裝備中最貴的。那把金剛金刺刀與牙兵的裝備采用了同款材質，是唯一有能力對牙兵造成有效殺傷的武器。

　　“楊林，要不你去會會他？”

　　“行。”楊林點了點頭。他心里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