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求職者過來應聘,現在店面也裝修好了,還有幾個證件等審批,擬定了下周五開業。
來應聘的幾個,第一個是中年大媽,不符合他們企業文化,第二個是有點輕浮的女大學生,陳兮感覺不靠譜,第三個來了個精神小伙,第四個…陳兮看著來人感覺蛋疼。
干瘦營養不良的體態,低著頭說話唯唯諾諾的語氣,說她剛剛小學畢業都有人信的年齡。
陳兮是好人,但又不是爛好人,他知道一些山溝溝的出來的打工的小伙小妹,初中可能都沒讀滿,為了生計出來拼搏。
可是這妹子怎么看也就十三十四,招了那是犯法的。
“今年幾歲?”
“十,十六了。”
“什么?沒聽清。”也不是聽不清,就是帶點民族口音,他沒聽明白。
她聲音大了一點,還是有點緊張:“16,我上個月16了。”
“屬什么的?”
“屬馬,02年的,真的,真的16了。”
似乎怕他不信,小姑娘從有些破爛的小書包里掏出身份證。
“這是我身份證,請您過目。”
陳兮拿過身份證看,白豆子,02年12月的,估計是一到年齡就出來打工了。
他拿著身份證抬頭比對一下人,白豆子緊張抬頭,站直像個列兵,幾根發絲落在臉上,她連忙整理到耳后,十分乖巧靦腆。
陳兮覺得自己像古代去挑丫鬟的老爺。
16也不大,這個年紀應該去讀高中,但是陳兮哪能管天管地的,各方面都沒什么大問題,工作時間,酬勞,還有些別的有的沒的談了一下,覺得這人都還行。
他這招的咖啡師,其實性質跟奶茶店招人差不多,并不需要什么專業技能,入職培訓幾天學學這些器械怎么操作就能上崗。
只是陳兮意想不到的事,這小姑娘居然會煮咖啡,甚至還會拉花呢,要知道天才如晚晚,學了那么久都不會拉花呢。
“我,我我之前,在咖啡廳,工作過…”
“之前?你之前還未滿16吧?”
“嗯,被舉報了,前老板只好把我趕走了。”
“你現在成年了,為什么不回去那家店?”
“被趕走時,前老板,前老板欠我3個月工資,沒,沒給。”
“…”陳兮還以為是好心老板冒著風險收留未成年打工,感情是被黑心老板壓榨,白嫖后掃地出門。
她那可憐兮兮的樣子,感覺她能拉花寫出一個大大的慘字。
就這樣,陳兮招到第一個正式員工。
到了下午五點多時候,又招了個員工,是個女大學生,而且陳兮還見過,前兩天在江邊遇到的。
馮沁沁,性格是溫溫柔柔、細聲細氣類型,陪她一起來的是她男朋友,兩人都是天府大學學生。
因為還在上學,所以能上班的時間有些分散,不過正式工其實不需太多,所以再招個兼職也差不多了。
江城氣溫一降再降,又下了幾天的雪,反常的氣象卻沒有引起多少網民討論。
1月1日 元旦,放假,大四生沒啥感覺,陳兮請大伙出去吃了頓飯,白豆子吃撐進了醫院。
日子平淡如水,水面下卻暗流涌動。
發酵了一周多的時間,天命人熱度已經登頂了,在這個龐然大物的話題面前,別的事情壓根沒有討論度。
現在天命人都成流量密碼了,養活不知道多少營銷號,還有明星來蹭天命人的熱度。
又過去十來天,現在已經來到1.2版本了,1.1版本更新的錨點也建立了,夢鄉里出現了第一個玩家聚集地,天府廣場。
1.2版本則是進行了一個整改,把天府廣場地圖從100%沉浸式,改成了平面2D,所有通過傳送錨點,或者徒步進入天府廣場的玩家,會離開夢鄉回到現實,電腦屏幕則會呈現2D像素小人風格畫面。
歸其原因,這里足夠安全,但是玩家多了愛整活,不太好管,就把自由度調低了。
現在陳兮一上線,就能看到屏幕里,天府廣場上有像素小人擺手擺腳地跑來跑去。
還有個女生,天天提著把劍,喊著出來出來,氣勢洶洶來找某只雪怪的,不過那肯定是找不到的了。
陳兮這幾天殺社畜鳥殺得很爽,獲得了一些亂七八糟且上不得臺面的小技能,家政,司機,保安,騎手。
這下到哪都不缺一口飯吃了,但是就在他殺夠一百只社畜鳥時,突然身前狂風大作,只見前方出現了一只展翅幾十米有余的巨大黑鳥。
對方身前跟了好幾只正常尺寸的社畜鳥,顯然是察覺到他身份有問題,回去通風報信的。
陳兮看著那巨大黑鳥,心里駭然:
“這得是當了多久牛馬,才有那么大怨氣?”
眼前一黑,回到現世。
他又死了。
因為殺社畜鳥殺紅名了,每次往東出天府廣場就會遇到一只超大社畜鳥追殺。
這幾天他都不能往東走,然后往其他三個方向怪都太高等級,打得累,還容易死。
閑著也是閑著,就照著老醫師得到的中醫藥理,上網買了點草藥瞎搞,推出中藥咖啡,效果也就跟涼茶差不多,一些祛濕補血之類的。
網上熱火朝天先不管,現實里是真的冷啊,都降到零下六七度了。
今天給馮沁沁培訓一下沖煮咖啡,負責教導她的是白豆子,小白豆子雖然看著瘦瘦弱弱,但業務能力還是可以的。
只是看著被凍成狗的白豆子,他忍不住說:“小白啊,冷的話就穿多幾件吧。”
“這一點請不用擔心,我是那種抗凍體質。”
“真的?”
“嗯,我來時跑了四五公里路,很快就會暖起來的了。”
“這跟抗凍完全就沒關系吧?而且你現在抖得跟篩糠一樣了。”
“沒事的老板,我真的不怕冷的,小時候冬天最冷時候,我都是睡一覺就過去了。”
你那完全是冷暈過去了,這孩子是怎么長那么大的。
她一直穿著這一身,陳兮猜測這丫頭壓根沒有厚衣服了,過冬純靠嘴硬挨過去。
他讓馮沁沁帶她去買幾件厚點的衣服去了,多少錢報給他。
“這怎么好意思讓老板破費。”
說著不好意思,但她起身毫不拖泥帶水。
雖然靦腆,但是能在殘酷的現實活下去,自然有一番求生的本事,她是那種實在找不到工打,能拉下臉來拿個碗上街乞討要飯的類型。尊嚴?多少錢一斤,自尊心太強的餓幾頓就老實了。
她白豆子信奉的可是,別人扔過來的臭雞蛋,先嘗嘗咸淡的人生教條!
只是她還不了解她的老板,陳兮什么時候大方過了。
“不用不好意思,會從第一個月工資里扣。”
白豆子小臉一僵,感覺這個冬天更加難過了,被馮沁沁拉著出門買衣服去。
至于店里,姜晚晚幾個姑娘在打斗地主…這幾人在不務正業上越走越遠了。
不過歸根結底,他們現實里都是什么身份呢?
被師父趕下山的道士,沒有朋友沒有社交的宅女,精神病院病人,無業游民酒鬼。
這四人都是社會邊緣人,白天一沒事就是組團找樂子,今天雪下得大,就縮她店里打牌下棋。
姜子牙老先生神出鬼沒,這會兒不知道哪兒去了,聽說他最近準備在街上開家網吧。
“晚晚,我師兄約我打球,我回學校一趟。”
“哦,知道了。”
“天氣那么干也不見你喝水,我今早給你水壺裝多少現在還是多少。”
“在喝了在喝了…你好煩!”
真討厭!她朋友都在這呢,還把她當小孩子一樣,等一下又要被他們仨嘲笑了。
她賭氣似的咕咕咕喝了幾大口。
“依依呢?”
“喏——”
陳兮順著視線,看向門口。
只見小陳依現在一個人在外邊雪地里挖雪,屁股撅得老高,挖了半天準備把自己埋了,只能說不愧是炎帝大人,一點也不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