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捏雪成人
看似呆萌的獸眼卻有攝人心魄的感覺，看著它時仿佛真的在跟這娃娃對視一樣。
從陳煙口中得知，這東西是惡命物。
惡命物來源于惡骸。
人類擁有‘天命’，惡骸則是有與之相對應的‘惡命’，一旦惡骸死亡，肉體就會消散，但是其自身的‘惡命’是不會消散的，而是大概率會變成惡魂，還有小概率變成惡命物，極小概率變成惡命果。
惡魂是一類重要資源，聽陳煙說，前世甚至形成了惡魂為主的貨幣系統。
人類擊殺惡骸后，惡魂會被吸收進天人魂內，天人魂把惡魂消化掉，則能增長自身靈力。
‘消化’效率的高低，成為天命人天賦強弱的判定方式。
同時，存在很小的概率，惡魂會固化，成為一件惡命物。
所謂惡命物，是具有惡骸生前部分能力、權限的物品。
如陳兮手中的虎頭娃娃，陳煙估計來源是一頭老虎類型的惡骸死亡所化，擁有把人變作倀鬼的能力。
只是這虎頭娃娃等級不高，控制幾個普通人還行，陳兮也不知道能不能控制那頭雪怪。
“你還敢來？！”
“定——”
閑言少敘，陳兮手起刀落，用力刮下一點點雪怪身上的雪，懟進虎頭娃娃嘴里。
明明只是一點點碎屑程度的雪粒子，虎頭娃娃吃下去后立刻就鼓了起來，陳兮感覺要再塞東西進去，絕對能把這娃娃給撐爆掉。
陳兮：“你好弱啊。”
也就不會說話，不然虎頭娃娃肯定跟他對噴。
雖然看不到，但是作為虎頭娃娃的主人，他仿佛感受到一陣虎爭怪斗，兩只畜生斗得非常兇險。
雪怪在他身前定住，極力掙扎，陳兮手中的虎頭娃娃也在晃來晃去，最后吃撐了靜止不動。
“成功了？”
陳兮有點不太確定，現在這雪怪給他感覺不像今天那幾個普通人，他不太敢讓它自殺。
冥冥之中感覺得到，如果刺激太過的話說不定會讓他掙脫開。
這東西看起來不是正常生物，就算有心臟和大腦，破不了外層防御也是白搭，眼睛嘴巴也不像弱點。
用火攻嗎？
問題是這里也沒什么噴火的道具，難不成只有擁有噴火能力的天命人才能對付，而且認為他會怕火只是陳兮的個人臆斷。
“你有什么弱點嗎？”陳兮直接問。
“我，我我…”
雪怪知道自己不該說出來，但是被那老虎壓著，不得不斷斷續續道。
“我的帽子，摘下來…”
陳兮才注意到這雪怪腦袋上，戴著一頂做工很差，丑丑的針織帽。
明明是恐怖的怪物，還戴著頂丑帽子，搞反差嗎？
他想伸手去拿，結果雪怪剛說完，陳兮手里的娃娃好像吃壞了肚子，吐了什么東西出來，一下子干癟了下去。
雪怪像今天的陳兮被控制又脫困一樣，掙脫開了控制，怒斥一聲：
“混賬東西！你剛剛對我做了什么？”
“…”
陳兮又死了。
陳兮又來了。
反正他有三角符，一天能死幾十次。
只是這一次雪怪一反常態，見到他就跑，或者說陳兮來之前他就準備跑路離開這里了。
殺了他那么多次，現在想跑？
陳兮一聲不吭追了上去。
一前一后追逐出店，陳兮臉上雖然沒什么多余的表情，實則內心越追越興奮，跑起來大概就像下面這個樣子：
ﾚ(ﾟ∀ﾟ;)ﾍ=З=З=З
“卑鄙的天命人！無恥！惡毒！你簡直比春天還惡毒！比太陽還惡毒？！”
罵？罵也要時間！
而且春天和太陽又不是罵人的話。
“定——”
他一個前沖撲了上去，抓住那雪怪的帽子。
那帽子不是簡單戴在頭上，跟蘿卜長在地上一樣很牢固，陳兮費力一扯，帽子離了腦袋，在空中便消散成飛灰。
雪怪也失去活性。
魁梧的身材變成兩大坨雪球，粗壯的胳膊原來只是兩根樹枝，猙獰的臉也只是胡蘿卜鼻子和櫻桃眼睛。
“成功了？”
陳兮把帽子扯爛后，成功拔除了惡骸，他以為就這樣結束時，卻突然看到了一些別的畫面。
甘小年是個漸凍癥患者，在他4歲時，醫生就斷定他活不過8歲。
目前醫療水平來說，漸凍癥屬于絕癥，是一種運動神經元病，四肢、軀干會逐漸無力，身體逐漸如同被凍住一樣。
只是這類病通常發生在中老年人身上，像甘小年這個年紀的孩子，剛學會跑，剛學會跳，老天就剝奪他感受世界的資格。
但是就是這樣的甘小年，也成功交到一群很好的朋友。
屋外的孩子都是很好的孩子，他們對屋內的小伙伴感到好奇，得知他的病后，只要一有空就跑來甘小年家找他玩。
一大群小孩子鬧鬧騰騰的，十分的熱鬧，甘小年也從不會覺得寂寞。
到了冬天，江城下起了大雪，大人們不允許小孩子隨便出門了，但是他們依舊牽掛甘小年。
在一個還算溫暖的日子，他們相聚在甘小年的院子里，說笑著，打鬧著，堆起了雪人，插上了樹枝當胳膊，安上了胡蘿卜做鼻子，鑲嵌了櫻桃當眼睛。
孩子們說今年冬天，這個雪人就在這里陪著小年，等雪化了，他們再來找小年玩。
并且送出了他們準備的禮物，一頂丑丑的帽子，是他們一起做的，希望甘小年戴了這頂帽子，今年的冬天可以沒那么冷。
只是那年冬天，甘小年剛好8歲。
都說友誼是解藥，卻并不能治愈疾病 他死了。
甘小年的故事到這里就結束了，按理說沒有讓惡骸誕生的理由。
然而讓惡骸誕生的，并非是甘小年的惡念，因為，這并非甘小年的故事。
“為什么，為什么偏偏是我的孩子…”
就算只有一瞬間，母親也確實誕生過這樣的念頭，她知道大家好孩子，但是為什么，為什么就偏偏是她的孩子？為什么那些孩子們可以健康成長，能跑能跳？如果得病是的…
“媽，媽，我好冷，好冷哦”
母親崩潰了。
她抱著兒子，淚不成聲著。
第二天是個晴天，但冬天還沒過去。
母親看到雪人就想到小年，怕雪人冷，就把那頂帽子安置雪人腦袋上，隨后去一家家告知，自己家孩子離世的消息，并且感激他們一直以來對小年的照顧。
至于說那幾個瞬間產生的念頭，又有誰能批判呢？母親后面對孩子們的感激也是真心實意的，只是，錯就是錯，惡就是惡，在那一瞬間，母親產生了名為嫉恨的惡念。
那是人性丑陋的一面。
而陳兮之所以能看到這一幕，皆是因為他的天命所為。
善聽命——照鑒善惡，察聽賢愚。
冥冥之中，陳兮有感，他‘聽’來了一門古怪的手藝，感悟到了捏雪成人之法。
經由此法堆出來的雪人，能幻化人心。人有善心，是生佳景，人有惡心，是生怖境，千幻并作，皆人心所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