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明的聯合
陳兮一臉緊張，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喊我官先生就好，今天我就是個普通的客人，不用拘謹。”
官先生跟新聞里看到的一樣，毫無做作，就真的跟鄰家大爺一樣慈祥和藹。
“好的。”
這是陳兮難得的緊張。
什么神明啊，什么未來啊，聽他們講半天也沒有實感，但是現在接待這樣的重量級人物，他第一次有了這個世界說不定真的要天翻地覆了的既視感。
“請，請問要喝點什么？”
陳兮說完感覺還是太拘謹了，咳嗽一聲又補充：
“雖然是這么說，但是因為今天其實還沒開業，所以只有拿鐵和美式，當然也有白開水。”
那個病服少女走到了前臺，大拇指比了比旁邊的人：“我要一杯拿鐵，這家伙付錢。”
真厲害啊少女，居然對這樣的大人物也一點不客氣。
不過官先生其實非常親民，沒有那股子官腔，身上仿佛帶著暖暖的圣光，只是瞇著眼睛笑呵呵看著眾人。
“完全不用客氣，畢竟是我喊大家過來，今天消費就我來買單吧。”
女高中生本來想找個地方坐下的，但是不小心跟店里老板對上了視線，畏畏縮縮道：“我，我也要拿鐵吧。”
“喲，武帝，好久不見。”
“原來尸魔這時候是個干工地的啊。”
“這有什么，你看劍圣那老頭還是掃大街的。”
“嚯嚯嚯，你們啊你們。”老人家佝僂著背，一點不在意。
武帝有些詫異看著尸魔：“你精氣神很好啊，完全不像以前苦大深仇的。”
“哈哈哈，畢竟媳婦和孩子們都還活著啊！”
“不對吧！”
阿修羅打斷他們：“現在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吧，你難道想說把大家喊過來是想請大家喝咖啡嗎？”
他看向或是寒暄，或是爭吵的咖啡館內眾人：
“還有五位因為一些特殊情況暫時趕不過來，今天各位能聚集在這里，想必都是心里都帶著疑問。
為什么突然從千年之后回到了現在，關于這個問題——
我也完全不知道。”
所有人都沒說話，靜靜聽他接下來想講什么。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現在這一刻既不是在做夢，那段千年的未來也不是虛幻，我們現在真真切切地活在現在。
我在一周前便開始展開調查，發現早在一年前一些古神已經開始醞釀著復蘇，禁物和惡骸在現實的出現甚至比之還要早…這些暫且不提，就說最近的流感大家應該都清楚那是什么。”
那是席卷全世界人類的進化，也是前世摧毀人類文明的導火線，拉開所謂“暗黑紀元”帷幕的黑手——夢鄉現世。
“在前世，這個國家遭受了太多的傷痛，我們的家園也早就在和古神與各種惡骸的爭斗下化作了廢墟 誠然大家都是未來的一方神明，但在登上神座的路上，大家也或多或少在成神的過程中，失去了好多珍貴的人或物。”
“阿修羅先生的母親，應該是在兩年后的羅剎化生時遇難的吧？
尸魔先生在外地打工，妻女則一直在老家，等到尸魔先生回去的時候，那里已經是不死蛛后的老巢。
魚觀主的師傅是靈氣復蘇前的天命人，在亂世剛降臨時下山除魔，便再也沒回來了。
冥司大帝的先生是什么時候離世我不得而知，但是未來也不曾聽聞您有過伴侶。”
晚晚一直躲在陳兮身后，聽到這個臉色陰沉了下，但似乎不愿意提起。
官先生繼續道：
“是什么讓我們回來，我們確實找不到原因，但是現在不是去找原因的時候。
既然我們回來了，應該是避免那些慘痛的歷史再現，保護我們珍重的人和事物。
所以我提議，成立一個互助聯盟，整合所有天命人，借助在座的力量，讓這個國度不會墮入黑暗，當然我也會給予各位相應的報酬和回報。”
“這就是你的目的？”
阿修羅沒有大吵大鬧，只是冷靜道：“保護媽媽這樣的事不用你說我也會做，但是我一個人就能辦到，根本不需要借助誰的力量吧？”
其他幾人沒有說話，但是阿修羅的意思也是他們大部分人的意思。
既然是重新來過，他們自己就能保護自己的珍視之人，結盟完全就是多此一舉。
官先生點了點頭：
“阿修羅先生的實力我自然不會質疑，不說保護你的母親，憑借您的力量庇護一座城市也不在話下，但是所謂的社會光是一個城市是無法構成的。
比如這杯咖啡，需要用到杯子，杯子需要玻璃，要建玻璃廠就需要煉鋼，咖啡需要種植咖啡豆，泡咖啡需要干凈的自來水，太苦的話就需要加糖加奶，糖的制備又需要種植甘蔗，奶制品則需要養殖牲畜。
很多很多東西都不是一座城市能辦到的，社會運行需要分工，文明一旦遭到破壞想要重新建立便是千難萬難，相信在未來生存了千年的各位也深有同感。
各位在未來自然生活無憂，但是窩在各自領地內真的舒服嗎？
鯨魚生活在小池塘里連翻身都難，一座有完整生態鏈的森林才能供養一只東北虎。
當這個國家大部分地區被古神和惡骸、龍尸、鬼王占據時，一座城市對各位而言與其說是家園，更像是牢籠。
既然我們現在回到了一切的起點，那么是否能在事態變得惡劣之前阻止這一切發生，甚至這并不需要太大的代價就能辦到，畢竟我們這次在開始便擁有足以抗衡整個夢鄉的力量。”
他這番話說完，在場之人沒有去反駁，也沒有隨便開口答應什么，這也在官先生的預料之中，他表情變得更加凝重了一點：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那是迫使我們不得不結盟的事。”
“不得不結盟？這是什么意思？”有人提問。
“這件事便由蘇清月女士來說吧。”
聽到自己被提及，以及受到在場所有人的視線，穿著病服的少女眨了眨眼睛，直接開口否認：
“不得不結盟？我可沒有說過那樣的話吧官先生。”
她好像惡作劇一樣故意停頓，才接著說：“我只是說我看到這個世界的未來，所有人都死掉了。”
此言一出，全場氛圍頓時降到了冰點。
蘇清月，又稱瘋婆神，神明之中唯二的心修，天命能力是能看到未來，選中未來的‘不講道理’的能力。
“你這個神婆在胡說什么，所有人都死掉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你是不懂中文嗎？地球被毀滅了，哦，地球是不會被毀滅的，應該說人類，整個人類的文明成為了過去。”
魚知微也有些不耐煩，問：“講清楚一點。”
“就算你這么說，我也只是看到那樣的畫面，至于什么原因我不清楚，但是預感到非常接近，絕對是在這一年之內的事。”
阿修羅一拍桌子：“這也太快了吧！而且前世亂世開始的第一年怎么可能出現那樣的危機？”
“這我怎么知道，說到底我們能回來，那那些已經死亡的神明級古神就不會了嗎？還是說你是覺得我在說謊嗎？”
“也有你看到的未來根本就是錯的可能啊！”
“不存在錯誤的未來這一說法，只有我選擇哪個未來這一情況，但是目前自從我重生回來后看到的無數個未來里，通通都是指向了人類毀滅。”
聽到這里，抱著孩子的陳兮同學舉手發問：“那你這么說，不就是不論做什么都不能避免了嗎？”
“不對，未來其實無時無刻都在改變。
每個人的參數權重不同，越多的行動就能對未來做出更大的影響，而作為神明的你們在我看到的未來里是非常難以預測的存在，也就是說你們的一舉一動會對未來做出巨大的影響。”
病服少女喝了口咖啡，繼續說道：
“覆滅的未來毋庸置疑來自于古神和惡骸們，若是你們偏于一隅，那么未來就容易走向我看到的畫面，若是你們積極去參與進去，例如庇護更多的人類，滅殺更多的古神，就能對我看到的未來不斷進行扭曲。
越多的變化出現，我不斷監測這些變化產生的影響，才能找到那個末日的真相，并且找到拯救所有人的辦法。”
現場氛圍一時變得凝重，但是大家都沒覺得瘋婆神在騙人，因為上一次她也做出過預言，而那個預言也證實了。
“未來，突然變成了一片虛無。”
當時他們都無法理解，覺得這神婆終于瘋了，現在他們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當然變成虛無了，因為她那個時候已經看不到未來了。那個未來已經沒了。
因為他們都重生了。
上一次他們都不太重視，雖然重視好像也沒什么意義。
但是這次不一樣。
肯定要重視啊，必須要拯救啊，這一次可是有無論以后也有保護的東西！
官先生這時繼續道：“對我來說，之所以如此極力希望大家結成聯盟的原因，只是因為相比起你們要保護的事物，我的想法實在太過貪心。”
他頓了頓，居然站起來朝在座所有人鞠了一躬：“我想要保護這個國家，想要保護我的人民，但是光靠我個人遠遠不夠，所以我希望能得到各位的力量！”
“…”
眾人沉默良久，武帝嘆氣：“好像剛回來又要變得很忙的樣子。”
“肯定不能讓未來變成那個樣子吧，這一次說好也要保護妻女。”
“啊，結盟嗎？我都行咕嚕咕嚕咕嚕。”
“哼！隨便，我聽我媽的。”
婦人有些擔心，但她也知道，自己兒子好像真的變得很厲害了，她的擔憂也僅僅只是擔憂而已，除此之外并沒有任何意義。
“阿羅，自己決定吧。”
“那我就以保護媽媽為前提，順便保護全人類吧！”
啊，這個年紀特有的耍帥，陳兮看到就懷念起姜某人中二病的時期，就是他在旁邊聽著尬得有點腳趾扣地了。
見在場所有人都同意，官先生總算松了一口氣，“那就好好商討一下，關于結盟的事項吧。”
“對于即將重合的兩個世界，與其被動等待里世界的入侵，我的提議是…主動出擊！”
陳兮見討論又重新熱鬧地展開，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是不是在見證歷史了。
以后不會被記載史書上，成為什么人類命運轉折點吧？或者這次會被記錄成咖啡館會議巴拉巴拉之類的。
想到這點，陳兮就忍不住拿出手機，咔嚓一下先拍張照片再說。
江城，市中心 天氣雖冷，但是打工人該上班還是要上班，江城作為華中地區的一線大城市，到了飯點街頭早就人頭攢動。
十字路口的紅綠燈交替，斑馬線上人流如撒了一把綠豆般四處散開；寫字樓上巨大銀幕的各種化妝品廣告，恰巧被一大群飛過的白鴿遮擋，白鴿們落在廣場上碎步追逐著喂食的人，路過旁邊的青石窄巷里，滿街各色小吃店上飄著白霧，游客和上班族穿著厚實的大衣棉襖擠得小道水泄不通。
路邊花店的老板帶著老板娘出去吃飯。
“今年好冷哦。”
“餓不餓？”
“還行吧，吃什么好呢？”
“都行啦。”
“話說那邊那個奇怪家伙一直在盯著我們看。”
“而且打扮得好奇怪，最近哪里有什么漫展嗎？”
“不過腦袋上的牛頭好厲害，跟真的一樣。”
夫妻倆就那樣小聲逼逼叨叨著離開，留下眼里還帶著迷茫的牛頭怪人。
自己是突然出現在這的。
它有著跟人類一樣的體型，只是身上穿著古裝的衣物，脖子上頂著一個黃牛一樣的腦袋，如果留意它的四肢，其實會發現人類的手腳它也沒有，而是動物的蹄子。
它此時正打量著四周。
奇怪的裝扮，奇怪的建筑，人類多得跟垃圾一樣，入眼的全是奇怪的東西。
原來如此；
他從夢鄉里出來，再一次來到了現世。
到底過去多少年了？
算了，沒有意義。
只是這些人類，為什么好像全都不害怕自己了，最多只是古怪地多看自己幾眼。
牛頭怪人猛吸一口氣，然后張大嘴。
“哞——！！”
恐怖的音量以他為圓心，如沖擊波一樣卷起一圈塵埃，席卷整個廣場，震碎了無數玻璃。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頓時引起騷亂。
“怎么回事？”
“那，那個家伙是怎么回事？”
“剛剛那動靜是他弄出來的？！”
“那是什么東西啊？！”
“報，報警吧！”
看著周遭人類驚慌失措的模樣，它臉上帶著歡愉和戲謔的享受。
這才對嘛；
牛頭怪人一躍而起，轟地一下跳到旁邊一輛轎車之上，頓時把轎車砸扁，周圍的人更是被這動靜嚇得四散而逃。
“都過得很不錯嘛，跟兔子下崽似的生了那么多窩。”
“這么多的人類，這次可以吃個痛快了。”
所有人都拼命逃離，他滿意地看著自己造成的慌亂，眼神朝街邊打量，吸了吸鼻子尋找附近人味較為濃郁的地方。
最后鎖定了路邊一間咖啡館。
那屋里的人好像已經被他嚇傻了，一個都不知道跑，全都愣愣地透過碎掉的玻璃墻看過來。
他扭了扭脖子，掰掰蹄子，朝咖啡館走去：
“那就…先大鬧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