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無法體會的悲傷
賈蓉忙的厲害。
賈赦不是玩意兒，死了應該是大喜事。
不過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總得悲傷點吧。
在忙前忙后忙到早晨后，賈蓉就對賈璉說道：“璉叔你是榮國府嫡子，通知老太太這事情就由你去吧。”
死的是賈璉的父親，賈璉點了了點頭，“好，這里的事情就勞煩你了。”
賈蓉說：“沒事，都是自己人。”
賈璉很快去找了老太太，跪著說出了悲事。
賈蓉沒湊熱鬧，開始忙著各種破事。
正忙的時候，榮國府的大管家賴大過來。
“蓉大爺，買肉的銀子不夠了，這一共鹿肉、豬肉、羊肉、牛肉、魚肉都要買些。”
賈蓉說：“我已經讓林之孝家的去買了。”
賴大說：“估摸著不夠，我看了那單子，就夠八天吃的，璉二爺說要體面些，擺夠七七四十九天。”
賈蓉皺起眉頭，“我爹才停了七天，憑什么他爹要擺上七七四十九天流水大宴？”
附近眾人聽到這話就有些不好了。
賈珍的規格，是兩府接班人里最低的。
當初是賈蓉鬧事，搞的喪禮提前結束了。
不然還能虧待賈珍大爺不成？
賴大是一個聰明人，年紀大了看人也準，知道賈蓉是一個不孝順的人。
眼看和賈蓉說不清楚，就說：“我去和璉二爺說。”
老逼登看人沒錯，賈蓉確實是那種混賬王八蛋人。
這事情賈璉清楚，賈政清楚，賈母也清楚，只是平時大家都主動忽略了這個事。
賴大不敢和賈蓉爭吵，他知道賈蓉是一個記仇的人，于是話不投機就走去找賈璉來和他說話。
他看的沒錯，賈蓉確實是記仇的。
賈蓉瞇起眼睛，思考著要不要把賴大的私宅給毀了。
綜合考慮，很快決定，得空就去他家看看。
道德，沒有的。
榮國府現在就是一個花錢如流水的地洞，雖然因為元春沒有入宮的關系省了不少錢，但是一幫主子整天大手大腳花錢，一群下人也把府里當成自己的金山銀山，玩命的挖墻角。
大家都是從自己的利益出發思考問題，解決問題。
賈蓉也是，而且更甚。
很快賈政賈璉和賴大一起過來了。
賈蓉主動說：“我知道你們要面子，我也要面子的，不如各退一步，咱們給赦老爺辦十天的喪禮怎么樣？這老太太也不能整天聽這敲鑼打鼓，過來祭拜的聲響。”
這還能各退一步？
人家賈璉可是死了爹啊！
便宜岳父賈政嘆息道：“死者為大，大哥是我們榮國府的臉面，如今母親也在，應該按照最高的規格來辦。”
賈蓉不覺得賈赦有什么臉面。
這個時候賴大又說道：“二爺，棺木用什么好？”
賈蓉想到一件事情，于是主動說：“我爹用什么棺木，這次也用什么吧。”
賈璉這次死的是親爹，急的跺腳道：“珍哥的事情你胡亂處理，連棺木都用最低的柳木，我家的事情我自己處理！我父親的葬禮，我來辦！！”
賈蓉無奈道：“行，聽你的就是，那我就不管了。”
賈政說：“你們兩個不要生氣，蓉哥兒你忙了一晚上，去休息睡一覺。”
“行。”賈蓉很聽勸，甩手不管了。
喪事名義上是還是賈蓉在辦，他是族長，這里很多賈家人都是看他面子才來的。
賈赦？
很多人聽到這名字就不想來。
雖然名義上是賈蓉，實際上變成了王熙鳳管事。
王熙鳳很快管理了這邊的事情，派了幾十人負責接引前來吊唁的人。
又專事專辦，給每個人都分配了自己的事情，誰領了命令誰負責。
獎賞分明，犯了事情的懲罰都提前說好。
規定每天早上晚上過來的時間，兩班人輪流上場。
什么銀子辦什么事情，收錢用錢專門分開管理，防止有人借機貪污。
每個任務什么時候算完，都清清楚楚告訴她。
看靈布的，看碗碟的，看酒器的，看馬車的，看貢品的，看蠟燭燒香的…
府里上千人，都要安排好各自的工作范圍和上下班時間。
又有各種親戚，登記收禮，是直接去吃飯還是迅速喊人出來迎接，都要告訴清楚，免得怠慢了貴客。
檢查人員和定期巡邏也必須要有。
王熙鳳很快進行大練兵，把兩府的人當做自己的手下來回使喚。
依靠著賈家的名頭，下人們只要犯錯被挑出來了，那就家法處置，沒有一個敢反抗的，都是痛哭流涕的磕頭求饒，自己掌嘴。
這種大權在握的體驗，讓王熙鳳精神抖擻。
當然該哭的時候，也能迅速哭出來。
賈蓉反倒是清閑了起來，為了不招惹麻煩，主動找到了薛姨媽。
薛姨媽和薛寶釵正在一邊和女眷們在旁邊說話。
這次來了不少達官貴人，薛姨媽和薛寶釵也跟著一起忙。
賈蓉靠近兩人說：“薛姨媽，管管你兒子，別讓他沒事找事。”
薛姨媽小心詢問：“薛蟠惹禍了？”
賈蓉說：“暫時沒有，但是我感覺他會。”
寶玉走過來說：“你怎么能平白無故這么說別人？二哥給大爺辦葬禮花的又不是你的錢，你生氣什么？還說別人壞話！”
寶玉想罵他一句，死的不是你大爺嗎？
王夫人瞪著賈寶玉，“寶玉，一邊去，別在這里礙事。”
賈寶玉這次沒錯，王夫人只是不想賈寶玉和賈蓉起沖突，為了維護賈寶玉才說他一句。
賈蓉說：“我不想吵架，你們不信的話和我出去看看，他要是能不惹麻煩，我就幫他把金陵的麻煩處理掉。”
薛寶釵聞言心中一動，“什么麻煩？”
賈蓉直接說：“先別管什么麻煩了，你們什么麻煩我都能解決，先去看看吧，你兄弟已經到了。”
賈蓉帶著薛姨媽薛寶衩，以及王夫人賈寶玉到了前頭。
剛到這里，就聽到薛蟠說：“聽說你們正在找棺木？”
賈璉嘆息道：“事出突然沒有準備，看了好幾副棺木都不滿意，想找一副最好的棺木。”
薛蟠說：“我木店里有一口上好的棺木，叫做檣木，出在潢海網山上，作了棺材，萬年不壞。”
“這棺木還是先父時帶來的，原來是義忠王老千歲要的，但是他犯了事情不能用，后面也沒人敢出價，你既然要了就拿去用吧。”
賈蓉走過去說：“薛蟠，你媽喊你回家吃飯。”
薛蟠看向后面，看到賈蓉后下意識地就往后退了兩步，到了賈璉賈政身后躲著。
此時薛姨媽和薛寶釵意識到了問題，賈赦雖然是國公，但還是不能用親王的棺木。
王公貴族，封建等級制度非常嚴格，王就是大于公。
雖然死者為大，但是有時候這種事情很敏感。
賈蓉握起拳頭，對著薛蟠說：“去磕頭！磕完頭就快回去！！”
薛蟠下意識地要跪下磕頭，好在剛要跪下去就想起來方向不對，趕緊跑去給賈赦磕頭去了。
賈璉看著又過來添堵的賈蓉，難受的厲害！
“蓉大爺！我父親的葬禮，你為何總要搗亂？怎生的如此刻薄？”賈璉真的是怒了！
賈蓉很無語，你把你爹美化了一百倍吧！
早知道不給他納妾了，應該讓賈赦臨走前再打他一頓。
賈蓉說：“我要搗亂的話，你這葬禮就辦不成了，你別的我不管，別給賈家惹麻煩，按照國公的規格下葬就行了，不然我帶著愿意守規矩的人回去睡覺了。”
“你以為誰想大冷天的給你爹陪上七七四十九天？信不信我來當這個惡人，到時候你看看最后有多少人留下來吧！”
賈蓉平平淡淡的威脅。
眼看就要鬧出笑話來，賈政主動說：“此次連同我們兩府在內的四王八公都來了，莫要爭吵丟了賈家顏面，我看用上好的杉木就是。”
賈家其余老人和幫手也過來勸賈璉。
為何不勸賈蓉呢？
都知道勸不動啊，他爹那次都勸不動，更不要說這次還是賈璉他爹了。
賈璉倒也知道好壞，聞言雖然有些生氣賈蓉的刻薄無情，但也沒有堅持用薛蟠說的那個王爺用的棺木。
總之，在眾人的規勸下，算是走著臺階下去了。
賈蓉沒有和賈璉斗氣的意思，只是覺得沒必要搞那么大，并不是找樂子想要為難他，反而是為賈璉和榮府省錢省麻煩。
這葬禮的事情兩人的觀念不合，道理講不到一起去，但又都克制著沒有打起來，最后眼不見心不煩。
接下來賈府上下忙個不停，和尚道士來來去去，流水席吃個不停，花銷如流水。
因為借用了寧國府的地盤街道，搞的賈蓉心很煩躁。
好在一想想不用自己出銀子，賈璉那邊自己花錢辦席就好受了很多。
那邊的問題還是不窮一下，就不知道節省。
懶得去給人磕頭正好不參加葬禮，賈蓉舒服的在尤氏的屋子里躺著，看著尤氏給自己捏腿。
此時尤氏穿著代表誥命夫人身份的紅色鳳冠霞帔伺候賈蓉。
實際上這女人地位不低的，算是寧國府日常活動里的體面人。
賈蓉摸了摸她的腦袋，“往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