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
下一刻,一道尖銳的鳴叫聲傳來,陸無咎扭頭望去,便見一頭體型碩大的蒼鷹從天而降。
陸無咎抬起胳膊,蒼鷹隨之落在小臂上,雙爪如鉗,抓得他隱隱作痛。
如果他沒看錯,這應該是左護法拜謁老律山神之時,所乘之鷹。
本來他還以為是剛開化的精怪,沒想到,竟然是一頭受到法器控制的御獸。
“好大的蒼鷹!”
馬背上的阿倪,一臉驚奇之色。
“你認識?”
陸無咎心中一動,試探問道。
“當然!這么大體型,又眉紋如眼,這分明是豢龍氏馴養的御獸,堂主也有一只,只是那是一頭夜梟!”
經過岑櫻開導的阿倪,惶恐之心漸去,一臉興致勃勃之色。
豢龍氏?
陸無咎心中一動,頓時恍然大悟。
天下御獸宗門及家族不少,在南陽道一帶就有好幾家。
其中以“掌養猛獸而教擾之”的豢龍氏最為出名,擅長馴養各類野獸,據說,其調教而出的野獸,極富靈性,可如臂使指。
當初,他從散修口中得知這一點時,還有些不以為意。
如今才發現,能夠搏出名氣之輩,果然有其特殊之處!
可惜,這蒼鷹體型雖大,坐下左護法綽綽有余,但對于陸無咎來說,還是顯得太小了。
只能另尋他用。
他收起鷹骨笛,蒼鷹隨即振翅長空,感應而去,似乎一直跟在后面。
聯想到,他得到鷹骨笛時間不短,也早已離開云松山地界,結果顯而易見,這蒼鷹始終跟隨鷹骨笛,且認笛不認人。
這讓陸無咎頗為感慨。
有機會,倒要拜訪一下豢龍氏,看看能不能買到能夠馱人的御獸?
在胡思亂想中,陸無咎又隨意檢查了一下余下法器。
多是一些短劍、吹針…等物。
窺一斑而知全豹,由這細節也能看出,狐族確實不善戰斗。
陸無咎一路走走停停,至落日西斜,終于遇到城市——荔城。
他沒有貿然進城,而是取出左護法道袍,遞給阿倪道:“換身衣服吧,省得麻煩。”
阿倪一手捏著衣衫,黛眉微微蹙起:“哥哥,能不能換一件衣服?這件衣服一股狐騷味,阿倪不喜歡。”
陸無咎皺眉,訓斥道:“先換上,等進了城,再給你買新衣。”
阿倪鼓著腮幫,憋了好一會兒,才在岑櫻的好言勸誡下,披上道袍,又將頭發打散,盤在頭上,隨意尋一根樹枝插上。
不想,明明已經丑化,奈何那張臉蛋實在好看,以至于乍看起來,像極了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童。
陸無咎搖了搖頭,踩著落日余暉,進了荔城。
他隨意尋了個一家客棧,包了一個小院,讓店小二,好生照看好雜色老馬,結果還沒坐下吃口熱飯,就被岑櫻催促著,趁著宵禁之前,買身新衣回來。
看得陸無咎一臉驚訝!
岑櫻對他頗為敬畏,向來低眉順眼,沒想到,自從阿倪出現之后,反倒化身為大姐姐,忙前忙后的照顧。
現在更是敢催促他買新衣,這阿倪有點東西啊!
難怪能得歡喜堂主的寵愛。
罷了,這樣也好,尋到收留人家之后,也不怕她受欺負。
陸無咎搖了搖頭,出門去了。
他之前來過荔城,不敢說多熟悉,倒也知道商業一條街在哪。
步行而去,落日余暉下的商鋪,除了少數客棧酒肆,大多數已然打烊,關門的關門,合門板的合門板。
也難怪岑櫻催促。
陸無咎運氣好,趕在專營油衣帽鋪的興順號關門前閃了進去。
想著手里能存物的斗笠,他順便給自己和柳青檀,也買了幾身換洗衣衫。
出了興順號,他并未立即回去,而是拐入了旁邊一個不知名小巷。
這里是荔城的估衣巷。
估衣,舊衣也!
這里才是普通百姓消費的地方,哪怕傳聞這些估衣可能來自墓葬,這里的生意依舊很好!
這不,其他街道都準備關門了。
這里還有百姓趁著黃昏,磨著店主,試圖以最低廉的價格拿下心儀衣衫。
陸無咎漫步其間,不多時,停下腳步,推開一間掛著單盞紅燈籠的小店。
“客官勿入,小店打烊了。”
昏暗的店鋪里,老掌柜昏昏沉沉道。
陸無咎道:“朋友介紹,過來吃酒。”
老掌柜抬手,指了指旁邊門簾:“請進!”
陸無咎頷首,邁步而去。
待穿過一道長長玄關,一間雅致酒屋,豁然躍于眼簾。
此時,屋內已經坐著七八名散修,瞧見陸無咎進來,下意識掃了一眼,見其不過五六年道行的模樣,又紛紛轉過頭去。
有機靈店小二,迎了過來:“道爺,喝點什么?”
陸無咎道:“二兩松露釀,半斤切牛肉,再來一碟茴香豆。”
小二點頭哈腰:“好嘞!”
陸無咎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沒多久,酒水小菜齊上,他也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耳朵卻豎起,聽著酒屋散修談話。
據他所知,這里是荔城散修最愛聚集的地方,店主就是一名散修,常夜間營業,因其價格實惠,謝絕凡人,深得散修喜愛。
很多人,有事沒事都來坐坐,發財機會說不定就藏在一句閑聊中。
果然,酒屋今晚話題,有些勁爆,引得不少散修加入討論。
卻是隔壁云松山黑龍王座下左護法族群,一夜之間被人滅門誅族,放火付之一炬,那滾滾火海直沖云霄,好不駭人!
引來無數修士圍觀。
“云松山還有龍花洞?我怎么不知道?”
“嘿,那可不,要不是那沖天毒龍,誰知道云松山下還有一個狐貍窟?”
“我告訴你們,不止龍花洞被燒了,就連歡喜堂也被燒了。”
“啊!?”
“哎呦喂,你是不知道那場面,大火一起,多少娘們光著身子往外跑!”
“真噠?”
“那可不,你們是沒看到那場面!嘖嘖…知道那些姑娘都捂哪嗎?”
“還能是哪?離地三尺溝唄!”
“咦!捂臉啊,下面都一樣,捂著有啥意義?”
“哈哈哈…”
一時間,猥瑣笑聲,響徹酒館。
隨著話題的深入,終于有人提到歡喜堂被燒的實際上僅僅只有藏經閣。
“聽說,藏經閣燒死人了。”
“燒死誰了?”
“一位俏佳人,頂級養玉爐鼎,歡喜堂主的自梳鏡!據說啊,歡喜堂主已經下了追殺令,誰能找到兇手,賞金千兩!”
“不對吧,歡喜堂主不是女人嗎?”
“是啊,所以說是自梳鏡,雙頭蓮啊!”
問話的江湖初哥,眨著迷茫眼神,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