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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張遠殺人,從來都是斬草除根

  鄭陽郡鎮守軍,正五品參將秦慕陽嫡女。

  鄭陽郡黑冰臺黑騎郎將齊亮之妻。

  “齊亮曾是鄭陽郡中有名天驕才俊,不到三十歲就踏入先天境。”

  “四年前齊亮率黑騎入北燕,被鎮北軍發現,追逃圍殺,后來獨力斷后,死在雁停谷。”

  “齊亮死后,秦玉卿入黑冰臺。”

  陶公子抬頭,看向張遠,輕嘆一聲:“這幾年秦玉卿在黑冰臺主持針對鎮北軍事情,抓了不少探諜,讓北燕損失不小。”

  “以她與鎮北軍的仇怨,這一次來廬陽府抓大魚也正常。”

  “還有,”頓一下,陶公子壓低聲音,“廬陽府黑冰臺主官來的是女子,那后面往豐田縣城的應該也是女子。”

  “這樣看…”

  “聯姻。”張遠說出陶公子要的答案。

  “或者說是賜婚。”

  大秦有大秦的傲氣。

  大秦也有大秦的犧牲。

  曾經的大秦皇族不外嫁。

  但從步步退守之后,皇族女子聯姻,鞏固與各方聯系,成了慣例。

  “鄭陽郡周邊鎮守皇族就那么幾位,其實真要推算一下,也能猜得出大概是哪幾位郡主最有可能。”

  “以歐陽家的身份,應該還不足以賜婚公主。”

  陶公子侃侃而談,仿佛一切都算透。

  只是他雙目之中透著精亮,面色卻越發蒼白。

  “好了,這些事情與我們無關。”張遠擺擺手,拍拍陶公子的肩膀。

  陶公子這般算計,耗費心神。

  他心脈受傷,需要靜養,心神耗費太多,那點壽命不夠耗的。

  “就是這位秦主司與鎮北軍仇怨如此深,或許行事時候或許真的會激進。”陶公子搖搖頭,低聲輕語一聲。

  黑冰臺的職責以刺探,暗殺,監督,懲戒為主,很少會正面搏殺。

  一位主官如果感情用事,行事失去方寸,那是大忌。

  張遠點點頭,沒有說話。

  接下來幾日,王氏木器店改成了乘風樓。

  幾掛鞭炮炸響,王掌柜成了王大廚。

  老板娘據說接人待物很得體,也是見過世面的,說話大方,開業以來,生意不錯。

  陶公子去過兩趟,說王啟年的廚藝有長進。

  陳武的婚事已經敲定。

  兩家的媒定出面,將大小事情都安排妥當,陳武這幾日除了到城外整訓,就是在家幫著采辦些新婚所需之物。

  ————————————

  平田縣。

  縣衙外的廣場上,百姓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攏。

  廣場中間的高臺,一位身穿囚衣,須發蓬亂的死囚跪坐,手腳用鐵鏈鎖住。

  這囚犯低著頭,兩個衙役將其肩膀擒住,讓其身軀不至于跌倒。

  高臺上長案后方,端坐的七品知縣面色凝重,將手上卷宗展開,看一眼頭頂日頭,然后輕咳一聲:“案犯董成虎,延和三十一年生人,籍貫平田玉澤鎮董家村。”

  “元康二年開始,董成虎在平田,豐澤等地,入伙山匪水寇,截殺行商,禍亂百姓,背負命案十余起。”

  “今驗明正身,經廬陽府知府回令,當街斬首,以儆效尤。”

  知縣將文書合上,然后交給一旁站著的捕頭。

  捕頭接過文書,走到那被擒著的案犯身前,抬手將其頭發扯起,看一眼其面容,然后轉身抱拳:“回稟大人,查驗無誤,可以行刑。”

  知縣點點頭,抬手將一根紅漆簽押甩落。

  “斬。”

  一直站在高臺旁,懷中抱著寬刃長刀的張遠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案犯的衣領,拖到一旁石臺。

  長刀舉起,一刀斬落。

  “噗——”

  人頭落地,鮮血噴灑丈外,沿著高臺邊緣流淌。

  張遠將刀鋒上的血珠甩脫,雙手捧刀,向著長案后的知縣一抱拳:“案犯已斬。”

  “好快的刀。”

  “這位就是張二爺吧,聽說這次斬董成虎,縣里特地請了二爺來,也就二爺的煞氣能鎮住這等惡徒。”

  “那是,沒看那董成虎連掙扎都沒有。”

  臺下,不少百姓議論。

  有幾個身穿麻衣的百姓沖到臺前,向著高臺叩拜。

  “多謝青天大老爺,我家三哥可以瞑目了。”

  “趙家謝二爺斬了惡徒。”

  這些人都是家中有人死在董成虎手上,此時親眼看著董成虎被斬,心中暢快。

  幾個衙役用一卷草席去收斂董成虎尸骸,知縣笑著將一張蓋了大印的紙卷遞給張遠,開口道:“張兄弟留下來吃個飯?”

  張遠到平田縣執行斬首任務已經不少回,縣令,縣尉,捕頭都說過話。

  “多謝大人,我還要回武衛衙門復命。”張遠接過紙卷,抱拳說道。

  這紙卷是執行任務憑證,帶回去才能換銀錢。

  知縣也不是真心挽留,寒暄兩句就自回縣衙。

  張遠有幾分江湖名聲,可也就個八品皂衣衛而已,跟官試正取的縣令身份差的遠。

  官場是官場,江湖是江湖。

  張遠將手中刀交給一旁的衙役,轉身走下石臺。

  石臺旁邊,七八個身穿黑袍之人正與衙役交接董成虎尸骸。

  這是案犯家中人來收尸。

  “二爺好走。”

  “多謝二爺了,下刀夠快,我家哥哥沒有受罪。”

  那幾個黑袍人看到張遠,都是躬身。

  真有那等一刀下去沒斬成的,還要補刀。

  有手不穩的,斬個三五刀,才叫受罪。

  張遠只拱拱手,快步離開。

  圍觀百姓都是忙低著頭往后退。

  怕沾染晦氣。

  也有幾個百姓躬著腰身,讓自己孩童去摸張遠的衣角和腳面。

  這是自家孩童性子懦弱,怕夭折了,向二爺借膽。

  張遠直走到城門口,取了寄存在城門巡衛那的長刀,快步離去。

  奔行數里,張遠豁然轉身看向城池方向,雙目之中透出深邃。

  他看過董成虎的卷宗,后天境中期修為,雙臂千斤之力。

  可是剛才他斬殺之人,反哺的氣血珠子不過一顆,說明修為才后天境初期。

  董成虎修的是江湖拳法五行拳,還有一套刀法,可他觀閱到的修行記憶,是一套劍法。

  回想一下,遇到收尸的董家人,面上表情也不見幾分悲傷。

  “驗明正身,明正典刑的案犯要是再出現,那可是重罪。”

  張遠輕聲低語,目中盡是森然。

  他斬的案犯要是還活著,他脫不了一份失察罪責。

  何況依照大秦律斬立決之人,都是罪大惡極。

  此等人,必殺之。

  小半個時辰之后,一艘雙桅木船從碼頭出發,順流而下。

  船過七八里,船頭上幾個黑袍武者將草席推著,用幾塊壓艙石捆上,然后踹到河心。

  “哈哈,大哥,成了。”

  “前后不過花了百兩紋銀,早知道這般容易,哪里需要準備劫法場?”

  幾人笑鬧著,將手上沾染的血跡招水洗干凈,走到船艙中。

  船艙中,一個滿臉蓬亂須發的大漢端坐,面前酒碗,肉食擺著,正大口酒肉使勁塞。

  “特奶奶的,給老子饞壞了。”

  “昨晚那斷頭飯竟然只有半只雞。”

  大漢抹一把手上油漬,一把扯爛身上衣衫。

  兩個青年忙將自己外衫脫掉,給大漢披上。

  大漢咧著嘴,再灌一口酒,長舒一口氣。

  “回平水寨,將兄弟們收攏一下,咱重起爐灶。”

  “特奶奶的,老子死過一回,什么都不怕了。”

  “這一回老子也來幾把大的,將損失的銀錢都賺回來。”

  “寨子里那幾個姑娘沒搞壞吧,老子在牢里可憋壞了。”

  木船順流而行,往平水寨去。

  船艙中眾人喧鬧,無人看到艙頂烏篷之上,一道身影抱著長刀躺臥。

  張遠。

  張遠殺人,從來都是斬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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