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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我真是個木匠

  撤走的季師傅,心中給自己找了個借口:陳老爺安危系于我身,我并無十足把握擊殺抬起狗頭鍘的傅景瑜,便不值得去冒險。

  許源沖入血腥云霧一刻鐘后,王嬸也趕到了。

  嚴老豁出老命把她拖住了:“老夫人萬萬不可進去!”

  “這紅霧中,蘊含著濃郁的邪祟力量,老夫人的身體…怕是也有些不妥吧。你進去了,立時畸變化為邪祟,不是去幫許源,而是去殺他啊!”

  王嬸這才陰沉著臉,在血腥云霧外停了下來。

  但焦躁不安,不停地走來走去,調整著自己的各部分,總覺得擺放位置不對。

  嚴老的算盤一直在響,也不知道究竟在計算什么,然后他將剩余的算籌全都取了出來。

  這一套算籌一共二百七十一根。

  但嚴老在戰斗中能同時控制的極限就是八根。

  嚴老開始在廢墟外圍,插秧一樣將剩余的算籌全都插了下去。

  王嬸瞥了一眼,道:“倒是小瞧了你。”

  血腥云霧驟然縮小的時候,嚴老和王嬸大喜:“許源!”

  可不多時,便聽到轟隆隆的馬蹄聲,地面震顫,十丈邪祟狂奔而來。

  可是這邪祟似乎遇到了“鬼打墻”,舊廟廢墟明明就在這里,它卻撥著鐵馬,在周圍繞了好幾圈就是沒找到!

  但是轉到了第五圈的時候,十丈邪祟便看破了一切,縱馬一踏,將滿地算籌踩碎,直沖了進來。

  嚴老一咬牙:“老朽拼了這條老命去…”

  王嬸沉著臉,暗道一聲:怕是撐不到明年七月半了,小墨啊,嬸子要食言了。

  十丈邪祟逼至了近處——王嬸知道嚴老在這邪祟面前是不中用的,抬手將自己的心臟掏了出來…

  十丈邪祟忽然在兩人面前炸碎成了漫天水花,潑了兩人一頭一臉。

  嚴老猛地回頭,身后舊廟廢墟上,血腥云霧已經徹底散去!

  許源口中噴著“腹中火”,泥塑已經變成了一團“漿泥”,即便是不斷躲閃,也一點點的被煉化。

  若是有肉毯遮蔽,許源便如高先生所說那樣,把腹中火耗光了,也燒不到泥塑半點。

  但是只要將泥塑抓出來,以“腹中火”對于邪祟的克制,泥塑便不可抵擋了。

  這泥塑便是這舊廟中,當年“扶董天王”神像的一部分。

  從詭異的角度來說,泥塑的層次并不高。

  強大的是滿心不甘被褫奪了神職,打落為邪祟的“扶董天王”。

  泥塑只是一個“引子”。

  但是肉毯又化作了一條血肉巨蟒,不停地撕咬自己。

  許源發現自己的諸般手段,對付這巨蟒都有些無力,變惱怒起來。

  所以許源一張口,將那一團漿泥吞了下去。

  餌食!

  五鼎烹!

  腹中火噴出來,哪里比得上直接在腹中運轉修煉法來得快?

  漿泥絕沒料到,許源敢來這一手。

  毫無防備的被一口吞了下去,便再難逃出生天了。

  血肉巨蟒當場崩碎,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散成了千百塊,無力的各自蠕動著,然后迅速地失去活力,變成了一塊塊僵硬干枯的碎片。

  血腥云霧也隨之消散。

  許源落下來,慢慢走到了一塊血肉碎片前。

  這塊血肉碎片上凝固著一張臉,高先生的臉。

  血肉碎塊的活力正在飛快散去,高先生的臉顯得僵硬。

  許源戴上了皮丹手套,高高的甩起來,啪啪啪的狠狠在這張臉上抽了好幾巴掌。

  “你剛才很能逼逼啊,我忍你好久了!”

  血肉碎塊徹底壞死,被許源最后一巴掌徹底抽碎。

  許源活動一下肩膀,念頭通達了。

  季師傅在半里之外,看到十丈邪祟瞬間崩潰,籠罩在舊廟廢墟上的血腥云霧徹底散去,呆了呆:“老爺的計劃竟然失敗了!”

  鐵帽子中藏著特殊的手段,等十丈邪祟殺了麻天壽,陳良軒就會啟動這個手段,不能控制十丈邪祟,但能滅殺之。

  否則十丈邪祟必然會把陳家也一并誅殺。

  季師傅腳下不停,奔行途中反手拔出了身后的戰劍。

  戰劍長五尺六寸,前窄后寬、尖削根厚,重約四十五斤九兩。

  陪伴季師傅走過了五十年,斬殺過無數邪祟和對手。

  今日的謀劃對于老爺來說,是壓上了身家性命和族群前途,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去看清楚,十丈邪祟究竟是怎么死的!

  季師傅一路沖到了舊廟廢墟前,看到了嚴老和王嬸。

  王嬸的神情很不友善。

  季師傅瞇著眼,盯著這個老太婆心中忌憚:有些看不透她!

  許源從廢墟中走出來,身上傷痕累累,衣衫破爛松垮。一手撐著被腐蝕了幾個洞的雨傘,一手操控劍丸,劍丸遲緩,眼神有些癲狂的盯著季師傅。

  季師傅注意到了許源的眼神,心中一動,暗道:這小子已在入邪的邊緣。

  此等狀態必死無疑,我又何必要跟一個將死之人賭命一斗?

  季師傅劍鋒向下壓去,斜指地面,慢慢的回退,消失在細密紛繁的雨絲之中。

  許源身軀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捂著嘴低聲說道:“嬸兒,快送我回家!”

  這一抖,外面的那一層皮,就有一部分摩擦著和身軀分離!

  陳良軒自從讀書,便信奉先賢的一句話:每逢大事有靜氣。

  送走了季師傅后,他便在“續春舍”中坐下來,也不喊人伺候,自己燃了竹炭,燒水烹茶。

  然后細品著平日里也舍不得享用的好茶,靜靜地等消息。

  他的手邊擺著一枚玉剛卯,這是控制“鐵笠”中終結手段的寶物。

  只要麻天壽和許源的死訊傳來,他就會捏碎這枚玉剛卯。

  雨變小的時候,他聽到十丈邪祟沖出城去了。

  “這是做什么去了?”

  陳良軒站起來,走到門口張望,當然什么也看不到。

  他啞然失笑:“還是有些沉不住氣呀。”于是轉身想要回竹舍。

  又停了下來,因為雨中有人撐著一把油布傘,由后花園的草木間走向了他。

  茅四叔覺得自己的雨傘,做的比小墨好。

  畢竟傳說中,雨傘是木匠祖師爺魯班發明的。

  我可是個貨真價實的木匠。

  陳老爺側目,瞥著來人猜測道:“河工巷的人?”

  茅四叔臉上愁苦的皺紋又多了幾道,點頭剛開口,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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