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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凡俗心性難成氣

  頭狼最后的記憶畫面,是一道縱橫百丈的青光。

  他隱約看到那青袍玉冠的道士腳踏火龍,斬出百丈劍光將自己兄弟八人齊心打造的法器斬成兩截。

  當法器徹底破碎時,反噬之力也讓頭狼徹底失去了意識。

  當田明安匆匆捧著那點燭火趕到道觀前殿時,只看到了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八具干尸。

  曾經威震一方,縱橫青州的邪修團伙東郡八狼已經徹底變成了死狼。

  而江生和東郡八狼的斗法,更是摧毀了小半個道觀。

  前殿徹底被摧毀,兩側墻壁只剩下一片斷壁殘垣,正門都被打碎了半個。

  放眼望去四處燃著火光,到處都是碎裂的磚瓦,栽種的青松翠竹更是被摧殘得盡數折斷,狼藉不堪。

  江生看著自家道場的慘狀,眼中罕見的多了一絲惱怒。

  這事任誰也會惱怒。

  好端端的躲在山中修行,到頭來卻被一群不相干的人找上門來偷襲。

  雖然敵人都死了,但自己的道場也被摧毀了半個。

  這找誰說理去?

  “道長?”田明安仰頭憧憬無比的看著那腳踏火龍手持青鋒的江生。

  江生嘆了口氣,撤去了維持火龍的法力。

  哪怕是天道筑基,如今法力雄渾如他,都難以維持火龍長久。

  說起來最后其實就是江生和東郡八狼比誰的底氣更足,法力更渾厚,而結局也顯然是江生笑到了最后。

  撤去法力的火龍發出最后一聲低音,隨后化作滿天火焰消失在空中。

  江生落回地面,擺了擺手:“行了,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說。”

  田明安乖乖點頭,回到房間后卻一直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今夜發生的事情實在是超乎了他的想象,讓他興奮的根本睡不著覺。

  而江生也沒有怎么休息,前殿已經徹底毀了,中殿也被斗法的余波摧毀了小半,江生只得將祖師畫像掛在后殿,重新設立香案火燭。

  盤坐在祖師畫像前,江生服下一枚聚元丹開始緩緩調息修行。

  火龍消失后,空氣中殘留的炙熱氣息依舊維持了足足一刻,隨后才被滿天落雪所抵消。

  飛揚的雪花再次重新飄落,熄滅了觀中那些殘存的火焰,也遮蓋了地上的那慘烈痕跡。

  翌日卯時,天邊微微泛紅之際,田國富就帶著清平鎮的百姓帶著各種工具匆匆上山了。

  昨夜的龍吟驚醒了全鎮百姓,他們只知道龍吟是從青屏山中傳出的,卻不知曉發生了什么事。

  礙于大雪紛飛只得等到天亮再進山打探。

  田國富心憂孫子,天剛蒙蒙亮便帶著青壯上山了。

  這一路艱難的爬到半山腰后,田國富和清平鎮的青壯看著眼前殘破的道觀,看著周圍那一片狼藉,所有人心都涼了半截:難不成,江道長昨夜被龍給吃了?!

  “鎮,鎮長...江道長該不會...”一個青壯感覺渾身都在發抖,他眼尖瞥到了一具沒有完全被雪掩埋的尸體,那尸體枯瘦無比,被冰雪凍成了青灰色。

  田國富也擔憂自己孫子,但他強做鎮定:“胡說八道什么呢?!”

  “江道長那是蓬萊的高功!莫要胡思亂想!”

  雖然是這么說著,但田國富還是快步上前:“走,進道觀看看!”

  見鎮長領頭了,青壯們連忙跟上,一群人進了道觀。

  哪怕痕跡大部分都被落雪掩埋,但看著地上那一堆堆碎屑和完全坍塌的前殿都知道昨晚這里一定發生了激烈的斗法。

  尤其是前院那隨處可見的碎磚爛瓦,各種斗法殘留的痕跡,一看就知道昨夜情況多么危險。

  田國富看到這些痕跡當場心涼了半截:“壞了,要出大事了!”

  “要出什么大事了?”江生的聲音在眾人耳邊突兀響起。

  聽到江生的聲音,田國富沒來由的立刻就安下了心,既然江道長沒事,那自家孫子也必然安全無事。

  想到這,田國富連忙對著后院方向拜了拜:“江道長,昨夜我們聽見山里似乎有...有聲響。”

  “可深更半夜雪又下的厲害,我們哪怕擔憂道長安危也不敢輕易入山,只好捱到天亮雪停了這才上山來相助道長。”

  田國富的這番說辭把江生都有些逗笑了:“擔心自家孫子就直言擔心自家孫子,還拿貧道說事。”

  “田鎮長放心吧,你孫子此刻正在熟睡呢,你若想看看,就來后院客房看他便是。”

  田國富聽了連忙就向后院客房跑去,剛跑了沒兩步就停下來,扭頭看向鎮子上的青壯們:“還愣著干嘛?這些雜七雜八的,還不幫江道長清理干凈?”

  青壯們這才恍然大悟,一個個拿起工具開始打掃落雪,清理廢墟。

  而田國富到了后院,看見自家孫子真的在熟睡,氣的一把將田明安拽起來:“你這不懂事的,家里寄掛你知不知道?天亮了也不回家報個平安,害的我和你爹娘擔憂了半夜!”

  剛被拽醒的田明安還有些不明就里,猛然發現眼前是自己爺爺后,這才驚覺過來:“爺爺,您怎么上山來了?”

  田國富沒好氣的說道:“我不上山來怎么確認你的安危?”

  “半夜山里那么大的動靜,全家擔心的不行!”

  說著,田國富對著后殿方向拱了拱手:“也就是江道長心善,護著你周全。可你倒好,不替道長分憂,竟然跑來這里睡大覺!”

  聽著田國富的數落,田明安垂著頭乖乖認錯,隨后被田國富拽到了后殿之中。

  田國富恭恭敬敬的對著江生一拜:“前院痕跡田某也看了,那般激烈的斗法,道長還不忘保全這小子,田某實在不知該如何感謝道長...”

  江生卻是笑道:“不妨事,昨夜是貧道留他過夜的。若不是貧道留他過夜,昨夜他也遇不著什么危險。”

  “貧道既然留了他,就必然會保他周全。”

  說著,江生緩緩起身,看了看田國富,又看了看田明安:“田鎮長,你可是后悔讓這小子上山了?”

  田國富怔了下,不知道該如何說。

  實際上,田國富是真的后悔了。

  他本意是讓自家孫子跟著江生一段時間鍍鍍金,如果江生真愿意教自家孫子一招半式的,日后能成為一個道官也是光宗耀祖,讓田家飛黃騰達了。

  可是田國富到底是低估了修士的世界究竟多么危險。

  昨夜那響徹群山的龍吟,再看看前院那激烈的斗法痕跡,到處都是煙熏火燎,刀劈斧鑿的痕跡,縱橫交錯的裂痕遍布前院的青磚石板,甚至還有一些哪怕被落雪遮掩都看著猙獰的怪物殘骸...

  修行者的世界太過嚇人了...

  江生知道田國富的想法,說道:“田鎮長你且放心,貧道不會強留你家這小子。”

  “說起來昨日讓他涉險也是因為貧道,田鎮長若是只想要他一生富貴榮華,就帶他回去吧,貧道與張縣令說幾句,保他一個富貴還是無憂的。”

  “跟在貧道身邊,也沒什么富貴榮華可言。貧道就是個清修之人,不愿與紅塵俗世有太過牽扯,這齊國的朝堂江湖事,貧道也懶得理會。”

  “可即便如此,跟在貧道身邊依舊隨時可能有危險。就像昨夜,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來這么一遭。”

  田國富聽了江生的話真的心動了,可他還沒說什么,田明安卻開口了。

  自從昨夜見識到了修士的世界多么精彩,哪怕是危及到了自己的性命,但田明安卻依舊對修行充滿了向往。

  他無比渴望成為江生這樣的修士,而不是當一個什么富家翁。

  因此聽到江生與自家爺爺的話后,田明安猛得掙脫了田國富的手,直接跪倒在江生身前:“道長,小子想繼續留下來!”

  田國富詫異的看著自家孫子,而田明安此時卻根本不看田國富,只是低著頭:“道長,昨夜是小子第一次接觸修行之人斗法,小子不害怕遇到危險,小子只害怕一生庸碌無為。”

  “小子之前不過是井底之蛙,不識天地之大;但昨夜道長卻讓小子見識到了世界之大,天地之妙。小子實在是不想回到過去繼續庸碌下去了。”

  “小子此生惟愿追隨道長,鞍前馬后,懇請道長讓小子留下吧!”

無線電子書    道君,從蓬萊筑基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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