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鎮撫司衙門,楊流年坐在書房之中,手中拿著幾份卷宗翻看著。
大周朝很大,全國各地許許多多的案子都會匯聚到此,然后安排人前往處理。
只不過楊流年始終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惦記著姜云所負責調查的兵器物資案。
畢竟是陛下如此重視的案件,若是沒辦好的話,可不好交差。
就在這時,哐哐哐,書房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隨后韋懷安面帶焦急的推門走了進來:“千,千戶大人,不,不,不好了。”
楊流年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韋總旗,出什么事了,如此慌慌張張的”
“姜,姜云。”
楊流年聽到這個名字,瞬間來了精神,目光盯著韋懷安:“姜云怎么了”
“他抓了一堆人回來。”
聽到這句話,楊流年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查案就是得有查案的態度。”
楊流年昨日聽說他跑了一趟長心寺,今日還要去參加什么詩會,本心里還有些擔憂這家伙不務正業,沒把陛下的旨意當一回事呢。
現在看來,自己的擔憂完全是多余的。
“抓就抓了,他現在有特殊任務在身。”楊流年喝了一口茶:“你身為他直屬上司,唯一要做的,就是全力支持他。”
“他抓了成國公的嫡子,威武侯的女兒,戶部右侍郎的公子……….”
聽著這一個個名字念出來,楊流年端著茶杯的手,頓時僵住了,目瞪口呆:“這小子想干啥”
錦衣衛的詔獄之中,一個個富貴公子哥,都被關進鐵牢之中。
這十一個權貴家族的子弟,進了詔獄,心里都有些慌了。
一開始,他們還以為是鬧著玩,可當姜云拿出圣旨,把他們押回詔獄,他們意識到,事情好像逐漸有些不對勁了。
也沒有人大聲嚷嚷自己身份,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馮小姐,你慢點,這里面空氣沉悶,待會我去買點香露過來。”
“你就單獨住這一間吧,環境是差了點,待會我給你送些新鮮被褥。”
馮貝兒臉色也有些微微蒼白。
許小剛鞍前馬后,仿佛此地不是詔獄,而是賓館一般。
馮貝兒心里帶著幾分緊張:“許小剛,我父親是不是犯了大錯。”
許小剛連連搖頭:“沒有的事,你別擔心。”
馮貝兒輕咬嘴唇,淚眼婆娑:“你實話相告便是,我心里承受得住。”
許小剛有些無奈的回頭,看向正在不遠處,寫著名冊的姜云。
他回到姜云身邊,看著他還在寫著名單。
“這還有十余個人,待會我倆去把他們通通抓回來。”
“姐夫,你這是要做啥啊”許小剛壓低聲音,看著名單。
隨后,他眉毛微微舒展幾分:“這些”
看許小剛看出一些門道,這份名單上所有人,都是朝中三品以上,且能和北境扯上一點關系的大員。
“廣撒網,總能撈到他。”
許小剛吞了口唾沫,壓低聲音問:“姐夫,這么多人,且府中還有護衛,能那么好抓嗎。”
姜云拿出袖中的圣旨:“有這個,夠吧。”
說完,姜云看向監牢中的眾多權貴子弟,已經被關押妥當。
“走,快繼續抓人,趁著其他人還沒收到消息。
“否則萬一京中權貴子弟躲起來,可就不好找了。”
姜云帶上許小剛,倆人便匆匆的又出了東鎮撫司衙門。
沒辦法,他也不認識這些權貴子弟,帶上許小剛方便抓人,至于其他錦衣衛,聽說要去抓權貴子弟,紛紛搖頭晃腦,不想去惹事。
二人離開沒多久,楊流年便和韋懷安匆匆走進詔獄之中。
“姜云人呢”楊流年朝周圍手下問道。
“稟報楊千戶,姜云和許小剛出去了”
“他們好像還要繼續抓……….”
聽到這,楊流年渾身微微一抖,身旁的韋懷安則趕忙作揖說道:“千戶大人,在下這就去攔住姜云,不讓他如此胡來!”
韋懷安心里也著急啊,自己是姜云頂頭上司,這事要鬧大,自己也沒好果子吃。
“慢著。”楊流年抬起手,攔住了韋懷安,他瞇起雙眼,深吸了一口氣:“姜云是個聰明人,他剛剛入京,不過是個小錦衣衛。”
“你說,他能有這么大膽子,作出這樣的事”
韋懷安聞言,心中微微一動,小聲問道:“千戶大人,您的意思是”
楊流年低聲說道:“此事,恐怕是上面授意的。”
楊流年想通了這個點,心情倒是舒暢了一些。
既然是陛下和馮玉公公的意思,自己還有啥好擔心的 京城內城,達官貴人顯赫的幾條街道,姜云和許小剛,輪番敲門拜訪。
開了門,姜云也不廢話,舉起圣旨就要人。
京中權貴心中大驚,卻也沒人敢反抗。
到了夜間,錦衣衛詔獄中,已經快關押了三十位權貴子弟。
成國公府。
“老爺,咱們家永存犯了什么王法了”
“就這樣把他給抓了。”
“您快進京去面見陛下吧。”
一位老夫人正坐在椅子上,哭嚎,旁邊,則是成國公段興。
段興六十余歲,二人可謂老年得子,平日里頗為寵愛。
如今段永存被抓進錦衣衛,老夫人又怎能不心疼。
段興沉著臉,手中拿著一盞茶,眉毛緊鎖,心中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就在此時,一位慌慌張張的年邁管家,從外面跑了進來:“老爺,老爺,我打聽到了,抓人的是錦衣衛內,一個叫姜云的人。”
“此人剛到京城不久,進了東鎮撫司衙門。”
“不知道此人發了什么瘋,手中拿著一道圣旨,到處抓人。”
“且抓的人,基本上都是京中大臣,權貴的子弟”
老夫人聽到圣旨二字,輕輕捂住嘴巴,卻是不敢多言了。
段興也深深皺眉起來,喝著手中的茶水:“剛加入錦衣衛拿著圣旨到處抓人。”
“一個小小錦衣衛,哪有那么大膽子抓如此多權貴子弟。”
“此事,必然有宮中的意思。”
“咱們這位陛下,少年英主,如今到了中年,更是老謀深算,足智多謀,讓人猜不透啊。”
“陛下啊陛下,您究竟想做什么啊。”
皇宮,御書房中,馮玉正跪在地上:“陛下息怒!”
“狗奴才,你讓姜云如此做的”正德皇帝蕭宇政,坐在御書房中,手中拿著一份卷宗,記錄著姜云抓了哪些人。
蕭宇政將卷宗丟到馮玉面前:“自己看看,姜云拿著朕的圣旨,抓了多少人。”
馮玉恭恭敬敬的用雙手撿起卷宗,說道:“陛下,您說的,要用一個不怕得罪人的”
馮玉倒是并不慌張,他服侍蕭宇政多年,知道陛下并未真的動怒。
陛下真要動怒了,可不是這個模樣。
蕭宇政氣得不由笑了:“他這是不怕得罪人這簡直是膽大包天”
“被抓的各家,有人想來見我嗎”
馮玉恭敬答道:“各家都很安靜,沒有一人要來面見陛下。”
蕭宇政臉上,反而滿意的點了點頭:“你說說看,這姜云究竟是想做什么朕怎么看不明白呢”
馮玉趕忙跪在地上,恭敬道:“陛下穎悟絕倫都不知曉,奴才我這笨腦袋,怎能猜得透他的想法。”
“陛下,要不,我讓姜云去把人放了”
“抓都抓了,放了干什么,我倒要看看這姜云要干什么。”蕭宇政淡淡說道:“不過好在這姜云還是有一些分寸。”
“只是抓些權貴子弟,并未涉及到我皇族”
突然,御書房外,傳來聲音:“陛下,在下教子無方,若有犯錯,請您責罰打罵,處死也行,不必將他抓去錦衣衛詔獄啊!”
“福親王”蕭宇政嘴角抽了抽,隨后趕忙起身,推開御書房的門,臉上擠出笑容,尷尬的問道:“皇叔,您怎么也來了………”
此時,東鎮撫司較近的醉心樓的店小二,正源源不斷的將各式各樣的佳肴,送進東鎮撫司衙門,由錦衣衛端進詔獄之中。
這恐怕是詔獄建立至今,關押在此的人,吃過最豐盛的飯菜。
監牢的門打開,各種各樣的佳肴,放進里面。
詔獄內的權貴子弟們見此,心情各異。
段永存心情倒是不錯,看著滿地的各色佳肴,坐在地上,拿著筷子說道:“哼,還算這些家伙心里有數,弄點美味佳肴。”
周圍監牢的子弟們,臉色也輕松一些。
他們早就聽說,監牢里的飯菜,都是餿的,難以下咽,而這傳說中的詔獄,恐怕有過之無不及。
就在此時,有一個青年顫抖著聲音說:“我,我爹說過,但凡牢里吃得好了,那,那就是斷頭飯。”
“你別胡說八道。”
“你爹誰啊,懂個屁。”
“我爹是刑部侍郎,管監牢的”
一瞬間,監牢里的眾人沒了胃口,即便再餓,也難以下咽。
只不過監牢里,一個單獨隔間中,一位二十六七歲的青年,卻是面色平靜,吃著飯菜。
監牢里不少人,都好奇的朝他打過去。
“這人誰啊,竟能吃得下,好像一點不擔心。”
“廢話,這是福親王府的世子,蕭宇勤,論輩分,人家可是和當今陛下一輩呢。”
“嘶,親王世子都進來了”
“他們家鐵定謀反了。”
眾人低聲議論著,很快,詔獄的門被推開,姜云手中拿著一份名單,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啊,大家吃飯呢”
“我這里點個名,聽到名字的,就答一聲到。”
隨后姜云說道:“成國公府,段永存。”
“到。”
“兵部尚書家的公子,杜少風。”
“到。”
念完名單后,姜云見人都到齊了,心情頗為愉悅,往楊千戶的書房趕去。
咚咚咚。
“楊千戶。”
推開門走入其中,姜云笑著說道:“千戶大人,在下想讓您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