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牧野晉升為皇帝鷹犬之后,鎮南府的生活質量就得到了質的提升。
當然。
只是相對以前的自己有質的提升。
在吃的方面,無非就是多添了幾個菜,菜品上還是貫徹一個方針:健康新鮮,量大管飽。
不搞那些花里胡哨高貴奢華的東西,這東西與老秦家的祖訓相悖。
所以飯桌上,也沒有那么多的禮儀,也不會忽然冒出一個長輩說教:這道菜啊,就像是我們的人生…
飯桌文化,只有一個字:干!
連帶著白玉璣都被影響了,吃相非常喜人,一看就好養活。
唯獨…
“牧野啊!”
秦延瑛神情有些擔憂:“你今天怎么只吃了三盆米飯,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不是?
三盆米飯還少了?
不過想想也是,自從身體痊愈,自己的胃仿佛就化成了無底洞,每天都在瘋狂的進食,好像要把前些年虧空的能量全都補回來。
三盆的確有些太少了。
他扯了扯嘴角,胡亂說道:“第一次出遠門,的確有些緊張。”
緊張是真的。
不過不是因為出遠門。
他下意識看了白玉璣和李星羅一眼。
這次南行,要是掉馬甲,事情怕是有點難搞了啊!
秦延瑛嘿嘿一笑:“男人嘛,第一次總會緊張,緊張不是錯,可不能發揮不好,咱們老秦家的爺們可不能丟臉。玉璣,你說牧野是那種一緊張就沒狀態的人么?”
白玉璣頓時鬧了一個大紅臉,支支吾吾道:“牧野他,他他他…還是挺好的。”
秦延瑛哈哈大笑:“牧野你看,我就說吧!好好干,只要第一次不怯場,后面肯定愈戰愈勇,你這幾天什么表現你心里也清楚。不像你姑父,第一次就鬼鬼祟祟跟當賊一樣,結果現在…”
“咳咳!老姑,家丑不可外揚,烏鷺姑娘還在呢,咱趕緊吃飯吧!”
“那你再去盛幾盆!干這種事情,體力必須得趕上。”
秦牧野暗暗下定決心,自己以后要是有女兒,一定不能丟到軍營里面。
自己這姑姑從小就跟那些兵痞混到一塊,黃腔真是章口就萊,自家娘子這么久了都不適應。
秦延瑛見大侄子拒絕調戲,目光又轉向了三侄子:“明日你怎么就知道吃飯啊?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聽?”
“你也是!來到京都,該克制的事情不克制,不該克制的瞎克制。為人將者,當雛兒不能太久,不然上了戰場,敵方使了美人計你遭不住。”
秦明日神情一凜,出身于將門的他,做過太多被俘被拷打,一直堅持到美人計的夢了。
只可惜,那些夢每每到了這一步,就會戛然而止。
因為自己完全沒有經驗,根本想不到后面會是什么內容。
老秦家的功法,為什么必須要童子身修煉才能快啊?
就不能變成那些陰陽調和的,越調和越有利于修煉的?
李星羅回帝姬府的時候,腦瓜子也是嗡嗡的。
本來她都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壓制住了,結果在鎮南府灌了一耳朵黃腔。
她腦海里又浮現出那天在練功房秦牧野和白玉璣交纏的畫面,頓時一陣心煩意亂。
心道自己年齡也到了,是不是應該讓父皇賜一個婚,好清除一部分亂七八糟的思想。
雖說順應圖騰源炁的指引,沉淪于欲望當中不可取。
但食色男女本就是人之常情,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隨便選一個人當駙馬就行。
不對!
最好健壯一點。
就像秦牧野一樣…
不對!
我怎么又想到秦牧野了?
李星羅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只是暗恨事情來的太巧,偏偏在煉化圖騰源炁的前后,莫名被秦牧野完成了性啟蒙,所以才會在想到這些事情的時候,腦海中總會浮現出他的身影。
又念了一遍清心咒,她神智才徹底清明。
蒲鳴竹在旁擔憂地問道:“帝姬,您最近神智一直有些恍惚,是不是…”
“無礙!”
李星羅擺了擺手,旋即問道:“陳隧那邊有結果了么?”
蒲鳴竹眼底閃過一絲戾氣:“還沒有!他把能查的地方都查了一遍,這只幽冥蝠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找不到任何存在過的跡象。”
“知道了!”
李星羅淡淡應聲,其實她已經從這句話中分析出很多信息了。
如果幽冥蝠是最近幾年潛入京都的,以陳隧的能力不可能找不到蹤跡。
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它從很久之前,就被人圈養在京都了,為了就是完成諸如刺殺自己這種風險很高的任務。
圈養四品巔峰的兇獸,京中有這個財力的不算少,但愿意付出這么大代價的寥寥無幾。
要么是那些妖官,要么就是太子。
不管是哪個,都得壓下去。
皇帝想要打壓妖官不假,但絕對不能整體打壓,只能針對“部分違法亂紀,與大乾為敵,損害妖官整體形象”的典型,在保全雙方面子的前提下,一步一步挖斷妖官集團的根基。
可如果忽然爆出妖官刺殺帝姬。
面子這種東西就很難存在了。
至于另一種可能。
不管帝姬黨和太子黨在朝堂上吵得多么兇,都不能動真格,不然很容易被妖官集團找到可乘之機。
所以太子派兇獸刺殺帝姬這種說法,也不能存在。
李星羅吁了一口氣,感覺自己還是用烏鷺這個身份活著的時候更輕松一些。
她看向蒲鳴竹:“嬤嬤,你最近收拾一下,過些天我們要去嶺南。”
“是!”
蒲鳴竹點了點頭。
李星羅沖她笑了笑,便朝倉庫的方向走去。
里面沒有動靜。
推開門。
那具四品上的傀儡正處于折疊狀態。
其他低級傀儡都已經修復完畢了,都在機械式煉制新傀儡的零部件,只有在“空虛道長”到來之后,才能完成最關鍵的賦靈。
這是帝姬府的傀儡坊最基礎的流水線,煉制出來的傀儡已經在京都賣爆了。
前些日子,“空虛道長”經過了反復測試,確定了五品中的傀儡是性價比最高的,也是市場上最好賣的,那些學藝不精的二代們幾乎人手一個。
畢竟用得到的時間不算多,對靈石的消耗自然也不高,花費比請一個同等修為的侍衛都要少,戰力還要更強,為什么不買?
李星羅本來想著,再開辟一條實力更強的生產線,來打出傀儡仿的招牌。
結果空虛道長直接說不用,反而推出了一系列的附加服務,比如給傀儡外殼染色,什么玫瑰粉、至臻金亂七八糟的全都有,還有高端皮套訂制,直接做成人的模樣。
當然。
只做男款。
她本來以為,不會有人為了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掏冤枉錢。
結果出乎意料,那些紈绔十分熱衷于攀比這些。
李星羅直接看懵了,暗道空虛道長真是一個經商奇才。
不過。
到底是“空虛道長”,還是“牧野道長”還有待商榷。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離譜,那個連著好幾年都要靠藥物吊著一條命的世子,怎么可能擁有接近宗師的實力?
可那種找敵方破綻如喝水的恐怖戰斗直覺,她只見過一次,而且在此之前,她聽都沒聽說過。
李星羅不是覺得拆掉別人的面具很有趣。
而是如果空虛道長真是秦牧野,那很多事情就完全有了不一樣的解讀方式。
這一點對她很重要。
關乎性命的重要。
“邦邦邦!”
她在四品傀儡額頭上敲了敲。
這是空虛道長給她的“上工信號”,畢竟當臣下的不能天天找不到蹤跡。
三聲過后。
傀儡很快就站了起來:“帝姬,何事?”
李星羅淡淡笑道:“過些時日,我可能要換個身份去嶺南一趟,路途多有艱險,所以想請先生在旁護衛。”
說完。
她靜靜看著傀儡的靈核。
這具傀儡,不會有眼神變化,也不會有眼神波動。
但只要操控者的意識在傀儡身上,情緒波動依舊會通過靈核傳遞出來。
她試圖找到不一樣的情緒。
傀儡爽快道:“沒問題!但憑帝姬吩咐!”
毫無情緒波動。
仿佛只是做一件無比正常的事情。
李星羅心中有些疑惑,難道是我猜錯了?空虛道長以前真的跟幽冥蝠交過手,之所以能一招斃敵只是提前知道它的破綻?
不過她并沒有表現出來。
只是笑道:“過些天,父皇會為我們踐行,先生可愿真身相見?”
傀儡歉然道:“我吃相不好,影響陛下的食欲就不好了,還請帝姬勿怪。”
“哦…”
李星羅若有所思,又忽然道:“傀儡到了也行,父皇時常跟我念叨,想見見先生這等妙人,還請務必賞臉。”
傀儡:“…”
他實在有些胃疼。
主要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忽然露出破綻,天殺的幽冥蝠,也不知道是哪個畜生養的。
以前跟李星羅談心明志的時候,他也沒想過那么多,給自己塑造了一個技術宅的人設。
既然是技術宅。
除了搞發明,一定不會有其他什么雜事。
而且只是派一個傀儡去保護,根本沒有半分拒絕的余地。
若是拒絕,就太惹人懷疑了。
大圣廟。
鄭旺情緒激動:“二廟祝!皇帝現在是騎到我們頭上拉屎啊,不論是妖官還是邪妖,以往只要落在鴻臚寺手上,就一定是我來查辦,什么時候輪到右少卿了?
你看不出來么?
皇帝就是想對我們動手!
這一步不能退,若是退了,以后我還如何能抬起頭來?”
一旁。
眾妖官看得直咧嘴。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鄭旺這么激動。
不過也是,針對妖官集團的這種說法有些籠統。
但把案件交付給右少卿,對鄭旺卻是直接到不能再直接的奪權。
雖說法理上,左右兩個少卿手里職權一樣,但實際上卻是涇渭分明,一個管妖官一個管外交。
這是所有人都默認的潛規則,但現在這個潛規則打破了。
大猿深深看了鄭旺一眼,旋即笑著安慰道:“陛下跟我提過這件事情,他說此案相當惡劣,又發于邕州,你與邕州太守有私交,想要解決一定要避嫌,但又需要一個足夠有分量的人。”
鄭旺憤憤不平:“我只不過是在他中進士之后,趕赴邕州錢請他喝過一頓酒。喝過我酒的人多了,難道人人都算有私交?二廟祝,這種說法您也信?”
“不信又能如何?”
大猿淡笑道:“放心!陛下的心思我清楚,不過這次邕州之行,他們注定無功而返。”
鄭旺看他如此自信,不由有些疑惑:“二廟祝,這邕州…”
大猿眼底閃過一絲嘲弄:“有些案件查不出來,是因為太難查。而另一些,是不敢繼續朝下查。陛下在雍慶宮待得太久,根本不知道嶺南這種偏遠地方時局如何。”
鄭旺若有所思。
卻依舊表現出悲憤窩火的模樣。
大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莫要生氣,有平天代你去,諒秦牧野也玩不出什么花。這段時間你就老實在京中呆著,若是無心做事,就來大圣廟靜修一段時間。”
“可以么?”
鄭旺頓時涌出一絲狂喜,看來自己來這兒一趟,還是十分有用的。
自己畢竟是京都土生土長的半妖,雖說明面上一直在為妖官的利益說話,但始終游離在大圣廟核心圈層之外,每個月只能來這里修煉一次。
現在能進大圣廟長時間靜修,足以說明他們已經初步認可自己了。
陛下這一招,真是絕了。
“自然是真的!你修為荒廢了這么多,也該好好修煉了。”
“多謝二廟祝!”
鄭旺無比感激。
牛平天則是擰著眉頭:“二廟祝!我就是一個主簿,當個欽差吧還是個副的,根本壓不住秦牧野啊!”
大猿搖頭道:“不需要你能壓住,只需時刻匯報行蹤便好。這次他們注定無功而返,但也未必一點建樹都沒有,若是惱羞成怒,說不定會抓一批妖回京上學,你別讓他們抓太多。”
“好!”
聽到“回京上學”,在場的妖官都忍不住有些呲牙咧嘴。
妖學就設在鴻臚寺,但凡在鴻臚寺當差的,每天都能見到那批滿身怨氣的老嫂子。
一看到這些,他們就感覺丹田里空落落的,好像自己的妖丹也被挖走了一樣。
總之,挺瘆妖的。
雖說地方勢力也不敢太得罪妖官,就算送也只是送來一些小雜魚,但終究還是得防范著。
秦牧野是出了名的鐵頭娃。
這次必須得把他防得死死的。
一想到這些。
牛平天就感覺此行自己身上的職責無比神圣。
好像身體也偉岸了很多呢!
時間過得很快。
一轉眼就到了開拔的前夕。
這些天除了要收拾行李,其他一切照舊。
“哥!”
“親哥!”
“我求你了,你就帶我去吧!”
靈犀龍駒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沖秦牧野直打響鼻。
秦牧野擺了擺手:“姑姑說了,你現在靈智剛剛開化,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跑到嶺南那種兇獸遍布的地方撩妹太容易了,容易把持不住。
最近不是有很多人家拉寶駒找你配種么?
怎么,你還不滿足?”
靈犀龍駒下意識罵道:“她們笨的要死,身體也不強壯,我都不敢用勁,這樣有什么意思?”
秦牧野攤手:“你看!你果然是奔著撩妹去的。”
馬蹄捂嘴。
靈犀龍駒還想解釋。
但秦牧野沒有理他,把草料放下就走了。
馬上就要去皇宮吃飯了,得喊喊自家娘子。
他用出了剛學會的龍隱匿息術,輕手輕腳走到自己住的院子,卻發現房間關著門。
平時除了休息,白天房門都會打開通風的,她睡了?
秦牧野無聲走進,陡然推開了門。
卻聽白玉璣尖叫了一聲,趕緊關上了箱子。
“你,你怎么走路沒聲啊?”
“這不是練習隱匿術的么?”
秦牧野側過身,發現她身后正是她此行裝行李的箱子。
他板起臉:“你帶什么不好的東西了?還得躲著我?”
“我,我…”
白玉璣眼神有些躲閃:“我帶備孕的藥,不行么?”
他鼻子動了動。
果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味。
不過不是備孕的藥,而是…
他歪了歪頭,故作不滿道:“你就這么想推進你的計劃?”
白玉璣抿著嘴,反問道:“不然呢?難不成你真覺得我會安心當世子夫人,把我的族人拋諸腦后?”
說這句話的時候。
她試圖故作兇狠。
但始終兇不起來。
秦牧野見她這幅模樣,心頭不禁一軟,上前輕輕攬住她的纖腰:“我覺得…一切都會有一個最完美的解決方式。”
“希望吧…”
白玉璣螓首輕揚,微微閉上眼睛,很快就等來了一個溫柔的吻。
不知過了多久。
“呀!”
門外響起一聲低呼:“主公主母,你們咋不關門啊?”
白玉璣:“…”
李星羅朝后退了幾步:“那個…帝姬府的空虛道長已經到了,咱們什么時候去皇宮?”
她有些懊惱。
之前秦牧野明明說過,只要房門開著就說明隨時可以過來見。
她試過幾次,果然沒發生尷尬的事情。
結果今天,忽然來了一次偷襲。
合著前幾天就是為了讓我放松戒備?
“空虛道長來了啊?”
白玉璣眼睛微亮,輕輕扯了扯秦牧野的手:“牧野!咱們趕緊出去吧,莫要怠慢了貴客!”
秦牧野笑著點頭:“好啊!正好我也想見見這位傳奇人物。”
說著,便牽著白玉璣朝正廳走去。
李星羅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他們的背影,也快步跟了過去。
片刻后。
白玉璣看著三折疊的傀儡,有些遲疑道:“空虛道長這是…”
李星羅笑著解釋道:“前些天空虛道長沖擊宗師境沒有成功,雖然沒有受傷,但精神有些萎靡,所以尋常時候盡量靜養。”
白玉璣恍然:“哦…”
他造的傀儡,托管模式也有基礎靈智,完成對話交流沒有問題,但會顯得比較呆板,肯定會被李星羅發現。
沉浸式操縱時,一般需要放松對本體的掌控。
同時操縱時,會有一種左手畫圓右手畫方的別扭感。
雖說憑借自己接近宗師的靈魂修為,做這種事情難度并不是特別大。
這些天他也一直躲在練功房練習,已經做得相當不錯了。
可一旦遇到緊急情況,需要他的CPU裂開兩份同時高速運轉,比如同時做送命題,或者是跟同級高手戰斗,雙線操作的強度不會下降,但還是會露出一些CPU共用的破綻。
嶺南之行,這兩個小妞肯定都會試探自己。
所以還是得編出一個合適的理由,讓“微醺”變得合理化。
正巧那天傀儡展現出了四品巔峰的修為,突破宗師境失敗就是很合理的理由。
雖說顯得有些巧合。
但顯得巧合,總好過直接暴露。
李星羅笑了笑,在傀儡身上輕輕敲了三下:“道長!鎮南府到了!”
“到了啊?”
傀儡飛快恢復成人形,微醺地環視了一圈。
秦牧野熱情拱手:“空虛道長,久仰久仰!”
秦牧野(傀儡版):“我也想見世子很久了,一直沒找到機會!這位就是尊夫人啊,果然如同傳言中那般溫婉端莊,世子好福氣啊!”
秦牧野笑著擺手:“過獎過獎!玉璣,快來見過空虛道長!”
白玉璣:“見過空虛道長!”
李星羅:“…”
不太像。
不確定。
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