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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洞房花燭夜

  白玉璣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很長的夢。

  夢里面下了一場雨。

  一開始溫柔而清涼。

  雨滴毫無阻礙地落在身體上,順著肌膚緩緩滑落,帶來的絲絲涼意,讓人止不住顫抖。

  慢慢的。

  雨越下越急,變得狂暴而熾烈,反復沖刷著她四肢百骸。

  積雨成洪,狂風作手,推起一陣陣潮水,將本就不堅定的意志屢屢推向浪尖。

  雨水過了不知多久才停下,浪潮緩緩退去,只留她躺在濕漉的淺灘上。

  陽光仿佛具象成了實體,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

  溫暖且踏實。

  半睡半醒間,她聽到了一個聲音在呼喚她,那聲音很像方才下雨時的雷鳴聲。

  “娘子,睡著了么?”

  “嗯?”

  白玉璣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卻只有一片漆黑,她夢囈般問道:“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見?”

  秦牧野將被子掀開了一個口子,看著跟喝醉了一樣貼在自己胸口的她:“現在呢?”

  白玉璣:“…”

  洞房紅燭未停,紅黃相沁的暖光灑在秦牧野的臉上。

  她打了一個激靈,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

  血流頓時涌上了臉頰,她感覺自己的臉一定比秦牧野的還紅。

  沉默了一會兒。

  她把被窩打開的口子又合上了。

  可失去了光亮,肌膚的觸感變得更加清晰,就像是一個個小觸手,想要將她再次拖入那醉夢般的體驗中。

  秦牧野:“…”

  白玉璣:“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說,掀被子做什么?”

  秦牧野也縮到了被子里面:“我們要不要換一個屋睡?”

  被子好像一個結界。

  在這個結界里面,每一道聲音都仿佛一根毛穗兒,搔得人心頭發癢。

  白玉璣側過臉,想要躲他的氣息,卻不曾想又被氣息擊中了脖頸,她聲音有些酥軟:“為什么要換屋睡?”

  “這床被褥有點潮了。”

  “…是你的汗!”

  “明明是…”

  “是你的汗!”

  “好!是我的汗!”

  秦牧野貼得更緊了些,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以后咱們家,你說啥就是啥。”

  白玉璣:“…”

  “娘子,我…”

  “不要叫我娘子,我這只不過是為了掌控你,所以才假意給你了一個完整的婚禮。然后我覺得,你現在的身體,未必沒有讓我受孕的可能,所以才同意的。”

  秦牧野驚了。

  不是?

  女人也有賢者時間么?

  剛才還質問我“你等著我自己掀蓋頭么?”,然后轉頭就是演戲了。

  又是計劃中的一部分對吧?

  他感覺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只能笑道:“你既然想要給我一個完整的婚禮,那就別讓我出戲啊!現在你能不能繼續假裝十分愛我,跟所謂的計劃沒有任何關系。”

  白玉璣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嗯”了一聲,抱著秦牧野脖子的雙臂也緊了緊,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

  她柔聲問道:“你身體現在怎么樣?”

  秦牧野戰術后仰:“很棒,還能繼續!”

  “你需要節制,不然傷身體。”

  白玉璣一臉認真道:“不過你放心,待我拿到圖騰源炁之后,就能讓你恢復健康,到時你就可以…”

  后半句話她有些說不出口。

  秦牧野咧了咧嘴:“話說如果你成功了,想要治好我需要多久?”

  白玉璣思索片刻:“短則一兩個月,長則大半年吧!圖騰源炁可以打開血脈枷鎖,卻并不能直接提升修為,血蠱母蟲需要時間消化。”

  “這么短啊?”

  “你不想恢復健康?”

  “我只是想咱們兩個能毫無雜念地喜歡對方。”

  白玉璣把心頭那縷莫名其妙的難過驅散,輕聲交代道:“明日科舉,只要能在最后一百個被清出秘境就算通過,但圖騰源炁卻只有九縷,必須要去爭,到時候我可能顧不上你。

  不過你有傀儡護衛,直接找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呆著就行,注意安全。”

  “好!”

  秦牧野嘴上答應,心里卻不這么想,自家娘子明顯低估了傀儡大軍的實力。

  而且,圖騰源炁這東西他也想要。

  他也想弄弄清楚,自己為什么會對它產生發自骨髓的渴望。

  也不知道吞下一縷,身體會產生什么樣的變化。

  只是想想。

  身體就產生變化了。

  不對!

  身體的變化不太對勁。

  “娘子…”

  “啊!你的身體?”

  “可不可以…”

  “會傷身的!”

  “不怕,反正你會給我治好。”

  “那你不能像剛才那么瘋了。”

  “好…”

  翌日。

  美夢未醒。

  秦牧野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癲狂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哈…”

  麻麥皮的秦明日。

  大早上的發什么瘋。

  秦牧野想立刻出去罵他一頓,又舍不得懷中的溫香軟玉。

  不過白玉璣也被吵醒了,在她懷里小貓般伸了一個懶腰。

  然后。

  她猛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大片肌膚都暴露在空氣里,臉蛋頓時紅了紅,又趕緊縮了回去,瞪了一眼盯著她一直看的秦牧野:“你先起床,然后我再起。”

  “一起起嘛,小氣鬼。”

  “你先起!”

  “起就起!”

  秦牧野這才不情愿地從被窩里鉆出來,當著她的面大喇喇地穿起了衣服。

  白玉璣本來不想看的,可掃了一下,發現他后背上滿是抓痕,這才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他身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了?

  記得第一次見面還有些虛胖來著。

  我在想什么?

  她躲在被子里,一直等到秦牧野出了屋,才開始穿衣服。

  最后掀開被子,將墊在床褥上的落紅收了起來。

  按照中原的規矩。

  新婚夜之后,這個東西是需要給長輩看的。

  可這…

  都怪秦牧野,昨晚出那么多汗!

  練功房前的庭院中。

  秦明日衣衫襤褸,雙眼赤紅,跟發狂的公牛一樣,亢奮到了極致。

  “三公子猛啊!”

  “十八歲的四品,整個大乾的年輕一代,除了帝姬,恐怕沒人能相提并論了吧?”

  “而且咱老秦家的功法,本來就是越到后面越強,突破宗師也未嘗不可。”

  “好像延瑛將軍也有突破瓶頸的希望了,到時候咱們安南軍又多兩個大宗師。”

  安南衛雖說更偏向秦牧野一些,但跟秦明日感情也相當不錯,見他突破,高興也不是假的。

  只是下一刻,遠處就響起了暴躁的罵聲。

  “小小一個四品,叫喚什么啊?”

  秦延瑛罵罵咧咧地奔了過來,一個暴栗就敲到了秦明日的腦袋上:“老娘的新婚回籠覺都被你攪了!”

  秦明日光速泄氣,訕笑道:“姑姑,我這不是太激動了么…”

  秦延瑛煩躁地擺了擺手:“才四品就高興成這樣?天下英才如過江之鯽,倒在宗師境前的數不勝數,好好收收你那狂傲的心性。還有你們這群混小子,別好的不學,就學會飄了。”

  一眾安南衛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秦延瑛這才神色稍緩,開口鼓勵道:“今日,打出我們安南衛的氣勢!”

  “是!”

  眾人氣勢如虹。

  秦延瑛打了個哈欠,擺了擺手便朝回走了,正好碰到挽手走來的小夫妻。

  秦牧野笑著打招呼:“姑姑醒了!正好我們給你敬茶。”

  “茶啥時候都能喝?”

  秦延瑛擺了擺手:“你們去忙科舉吧,我先睡個回籠覺。”

  秦牧野:“…”

  他朝秦延瑛住的小院瞅了一眼,發現陳隧正鬼鬼祟祟站在院門口。

  眼眶榷青,兩條腿不住地打著擺子,見秦延瑛往過走,趕緊往外面走。

  秦延瑛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干嘛去?”

  “延瑛啊!孩子們不是要科舉去么,我去給他們鼓鼓勁兒。”

  “你這么有勁兒,鼓他們身上不是浪費了?肘,跟我進屋!”

  “延瑛我指定是不行了…”

  “別逼我給你來硬的嗷!進屋!”

  接著,秦延瑛跟提溜雞崽子似的,把這位煞名遠播的前錦衣衛指揮使扯回了院子。

  眾人:“…”

  秦牧野咧了咧嘴:“你說姑父他結這個婚干啥?”

  白玉璣:“…”

  她仿佛看到了未來。

  但轉念一想。

  自己跟秦牧野好像很難有未來。

  “見過兄長,見過嫂嫂!”

  秦明日自從挨了一嘴巴子,對秦牧野是愈發恭敬了,客客氣氣地行禮道:“昨日兄長嫂嫂大婚,弟弟閉關未能參加,特來賠個不是。”

  秦牧野愣了一下:“啊?你昨天不在啊,我都沒有發現。”

  秦明日:“…”

  “禮物給了么?”

  “…已經讓小姨代為轉交了。”

  “那就好!”

  秦明日面部肌肉一陣陣扭曲,還是趕緊拉回正題:“對了兄長!此次萬族科舉,父親受陛下所托,須展現西南軍威,所以可能有些顧不上你,若…”

  秦牧野擺了擺手:“沒事,你忙你們的,自有安排。你們也加把勁兒,我看好你們。”

  說著。

  便扯著白玉璣的手去用早膳了。

  秦明日有些摸不著頭腦,他聽到這句話之后,不應該憤懣的么?

  這是咋回事?

  難道他覺得只憑自己,就能通過萬族科舉?

  他感覺有些不對勁,扯過一個安南衛問了問,才知道秦牧野從帝姬府購置了一大批傀儡。

  然后他更迷了:“不是?他只有一個人,能操控多少傀儡?”

  那安南衛擔憂道:“三公子!咱們要不分出幾個人保護少將軍吧,我聽人說少將軍只要能通過萬族科舉,代少卿的那個代字就可以去掉了。”

  “鴻臚寺少卿之職,并不在我爹的計劃之內。”

  秦明日沉著臉:“軍人只需服從命令,你可知干擾軍令是什么后果?”

  那安南衛面色一變:“屬下不敢了!”

  秦明日這才露出笑容:“下不為例!莫要太緊張,咱們趕緊吃飯吧!”

  萬族科舉每三年一屆,到這一次已經是第七屆了。

  前面的六屆,除了第一屆以外,每一屆都是尋常擂臺武比,需至少一個月才能篩出前一百名授官。

  只不過這些,都是小打小鬧,授的也都是小官職,基本不會改變朝堂的格局。

  唯獨第一次,是在李乾皇室祖傳的春狩秘境中舉辦的。

  那是妖官制度確立的第一場科舉,也是有史以來最血腥的科舉,同樣是奠定如今妖官集團格局的科舉。

  當時沒有任何年齡限制,有數不盡愿意為大乾效忠的兇獸參加。

  扈煥的案件之所以那么棘手,完全是因為猰貐的地位。

  而猰貐在大乾的地位,就是第一次科舉奠定的。

  誰都沒有想到。

  時隔二十年,又一屆科舉設在了春狩秘境。

  甚至還把鑄兵臺當做了審查考生的地方。

  雖說限制了年齡,血腥程度肯定比不上第一屆。

  但排面絕對是給足的。

  尤其是這次有九縷圖騰源炁當獎勵,簡直比第一屆還要豪橫。

  當然。

  審查限制肯定還是更高的。

  修煉者有貧富之別,可兵刃、坐騎、符箓、傀儡,這些都是實力中的一部分,所以也不能強行統一起跑線。

  所以審查的標準就是,考生必須要證明外附實力屬于自己,杜絕了為科舉租借好的兵刃坐騎這種情況。

  鑄兵臺旁的茶樓上。

  一排妖官站在窗前,俯瞰著下面審核考生的盛況。

  牛平天嘴巴里一直在嚼東西,不小心咽掉之后,又反芻上來繼續嚼。

  他有些感慨:“乖乖嘞!這得有七八千人了吧,不是說只有六品以上的才能參加么?怎么還這么多人?怎么這么多二十五歲之下就突破六品的啊?”

  “你是忘了大乾有多少人口了吧?”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人,身材壯碩,皮膚黝黑,額頭上有一個金燦燦的“王”字。

  其他妖官頓時陷入了沉默。

  人族就是這點恐怖。

  比起那些血脈強橫的妖獸,他們天賦的確有所不如。

  可他們先天就有智慧,農耕文明就能養活極多的人口,再加上他們自己創立的修煉體系,即便是在資源貧瘠的情況下,也會有一批又一批的天才涌現。

  尤其是李弘登基之后,將一大批不依賴資源的高階功法公開,民間涌出的高手就更多了。

  哪怕比起豪門,他們能用到的資源少得可憐,達到條件的人數,卻比五姓七望加起來都要多。

  若非人族有這個優勢。

  妖族又何必入朝為官呢?

  鄭旺搖了搖頭,把話題岔開了:“虞兄,我記得你兒子山君年齡也差不多了吧?”

  虞暝臉色頓時一黑:“這個廢物天天縱情聲色,身體都虛了,沒突破六品,昨天剛訓了他一頓。”

  鄭旺笑著安慰:“王朝之中,又不全以修為分高下,他能搭上相爺的線,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但愿吧!”

  虞暝也是頭疼的狠,好一通揉太陽穴。

  牛平天忽然說道:“對了!我昨天聽說,秦家那小子從帝姬府買了一大批傀儡?”

  青丘媚兒眼底有些發寒:“一折,成本價都夠不上,跟送沒有區別了。這位帝姬,已經明擺著要站我們對面了。”

  雖說她覺得皇帝把秦牧野放在鴻臚寺,大概率是為了制衡四夷番邦還有秦家。

  但帝姬未必會這么想,一旦他跟秦牧野里應外合,利用鴻臚寺的權柄鉗制妖官群體,那問題可就大了。

  畢竟,左右少卿雖然各司其職,一個管妖官這些外臣,一個管周邊鄰國的外交。

  但其實從法理上,兩邊的職權并沒有什么不同。

  鄭旺哈哈大笑:“放心!我已經看了,除了安南衛之外,參加科舉的并沒有秦家和帝姬府的人,那些安南衛也不過二三十人,想奪圖騰源炁,就護不了秦牧野,想護秦牧野,就拿不了圖騰源炁。你總不能指望秦牧野一個人操控上百傀儡吧?”

  眾妖官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輕松的笑容。

  這話說起來的確不假。

  雖說頂級傀儡不需要分心太多,戰斗起來幾乎算作純加強。

  但縱觀史書,還從未出現過有人同時操控三個以上傀儡的先例。

  秦牧野買上百具傀儡這種行為…

  老實說。

  有點招笑。

  估計只是買一個安全感。

  牛平天揉了揉腦袋:“趕緊把這攪屎棍踢出鴻臚寺吧,天天在議事殿聒噪個不停,煩死我了都!”

  鄭旺笑道:“已經安排好了,進去之后,我們的人第一時間就會把他清出去!不止我們,那些豪門大族,也不希望秦牧野胡攪蠻纏。”

  “那就好…”

  牛平天忽然眉頭一擰:“咋回事?我怎么聽到重甲軍隊的聲音了?”

  眾妖官齊齊愣了一下。

  重甲軍隊?

  開玩笑的吧?

  即便今日萬族科舉,需要兵力維持秩序,也最多是輕甲禁軍啊!

  可聽這充滿金屬感的腳步聲,怎么聽都是重甲軍隊啊!

  是誰要起兵造反?

  他們面面相覷,旋即飛快翻窗躍向房頂。

  看到大街上的一幕,他們妖都傻了。

  只見秦牧野騎馬帶著新婚的小嬌妻,身后跟著整整齊齊四列奇形怪狀的甲士。

  一列重裝長槍手,人形傀儡。

  一列重裝刀斧手,也是人形傀儡。

  兩列輕裝弓手,卻是犬型傀儡的模樣。

  這,這是鬧哪樣?

  眾妖官看得遍體生寒。

無線電子書    敗犬女帝,把頭發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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