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泉子說:“我知道有一處道家古地,或許對你有用處。”
“什么古地?”
“漢武巡游天下,曾探訪之地。”
“原來如此,到時順路一看吧。”梁岳去豫章郡也不是喊打喊殺,拜訪一下看看情況。
什么狗血劇情的梁祝之戀就不必了,世家和平日子過久了,真以為這種生活一直存在下去。
目光短淺的鼠輩。
謝安石一死,皇室與世家平衡的格局又被打破,司馬家特有的內斗即將到來。
胡人南下,米賊作亂。
亂兵可不管你江左名門。屠刀也不認識什么“幾代人的努力”,腦袋被砍真就沒了。
祝家將來是否存在還不一定,平平淡淡過一生方是圓滿。
聽到漢武故地,梁岳有些興致缺缺,漢武那個時候也沒有靈氣,他還以為是天師六寶呢,至少六寶是真的。
不過沒事打一桿子,萬一真有寶物呢。
面對將來的亂世,寶物越多越好。
“劉兄親啟…”梁岳拿出筆墨紙硯,于紙上書寫今日發生之事,并連同丹藥交給鮑乾,令其找行商送往前線。
做完這些,梁岳服下一枚靈飛丹、地仙丹,開始搬運真氣。
清晨。
朝霞滿天,露濃花重。
庭院竹林,梁岳一席單衣,運八禽招數。
長生真氣促進內力生成,身形似鳥、龍、熊…八禽之法,臻至化境。
良久,吐出一口白氣。
恰巧此時,石泉子杵著拐杖,另一只手抱著一團衣物。
“這是何物?”梁岳疑惑。
“年輕時的衣服,來,穿上。”
石泉子為梁岳披上白底黑邊的大氅,帶上玄色幅巾,手上塞一桿白鹿塵尾。
梁岳氣質頓時大變。
儒雅風度,道家名士。
“這是?”梁岳有些新奇,“法寶?”
“不是,此乃白鶴氅,白塵尾。天師六寶之中有這兩件寶物。”
石泉子滿意地看著這個小子。
果然一表人才。
“等你集齊天師六寶,那就是真正的天師了。”
“真正的天師?算了,當天師應該挺累。”
天師六寶可以全拿,其他就算了。
梁岳可不想死后不得安寧,名聲太大,總有某些愣頭青尋找什么天師寶藏,萬一真挖出自己的尸體,那就不好了。
“是吧,金烏。”樹梢上的金烏嘎嘎叫了一聲。
“隨你。”石泉子有些無奈。
不一會,鮑乾拎著雜七雜八的物件,放到石桌之上。
“莊主,這是您讓工匠打造的鐵環軟甲,以及腹甲。”
軟甲為梁岳防身之用,至于像是嬰兒穿的腹甲…
“金烏!”
金烏飛掠,落在石桌。
梁岳為其腹部套上甲胄,還貼心在每個爪子之上,套上了青銅爪套。
金烏黑羽似鐵,眸子泛金,外加身上的甲胄,真乃神鴉也。
“不錯。”梁岳滿意點頭,金烏現在的力量可以抓起一個兩百斤重物,再配上甲胄,殺人放火不成問題。
“莊主,之前您說的柳莊選人,我已將人帶了過來。”
“多少個?”
“五十多個。”
“用不了那么多。”梁岳搖搖頭。
這些人可是要練武的,三五個足矣。
塢堡門外,烏泱泱站著面黃肌瘦的壯丁,每個人眼中帶著一絲期盼。
“這也是流民?”梁岳指著一旁樣貌俊美,身著華服的少年。
“不是,他硬要跟來。”
“在下乃上虞縣令幼子徐羨之,拜見莊主!在下仰慕莊主,愿成為莊主門客。”
“你為何仰慕?”梁岳奇道。
“前些日…呃,莊主做了一首花兒與少年,在下甚是仰慕,故來投靠。”
花兒與少年…詩都聽不明白,不學無術!
“你還是別說了。”梁岳嘴角抽搐,估計是寒門不受重視的次子出來浪蕩了,“這樣吧,你留在莊里當教書先生,管飯,一個月兩貫。”
“多謝莊主。”
之后,梁岳又選了兩個壯漢。
蘭陵來的流民蕭明,高平郡來的孔慶。
皆是寒門出身,帶著家人逃難而來。
后渡河的士族基本如此,一部分只能成為乞丐。
至于其他人…
“每人發半個月糧食,愿意就留下來當佃戶吧。”
“多謝父母官!”流民們雖然失望,好歹有田種了。
“莊主,請神藥救命!我愿做牛做馬報答!!”
一瘦削的少年抱著虛弱的幼弟上前,身后還跟著兩個少年。
四人從長相看,應該是親兄弟。身材瘦小,剛剛躲在人群里看不見。
“我倒是有藥,你要付出什么?”梁岳問道。
“在下身無分文,若莊主不嫌棄,我愿一命救一命。”
梁岳看著他良久。
隨即轉身回去,男子絕望之際,梁岳聲音遠遠飄來。
“鮑乾,帶他們回去洗澡,給小的喂一枚青柳丹。”
“是!”
少年大喜,對著梁岳背影跪下磕頭。
“檀韶叩拜莊主!”
“隆兒、道濟,快跪謝莊主!”
此后,檀家四子留下。
“檀道濟,徐羨之…有意思。”梁岳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
他不再盲目追求歷史,更不迷信過往歷史相似之處。
自己處于歷史長河之中,或許不是歷史改變了自己,而是自己改變了歷史。
悠悠世事何須覓。
此后,梁岳穿著鶴氅,偶爾悠然閑玩,山野煮酒,逗一逗烏鴉與小孩。
歷史長河緩慢流逝。
北伐最終失敗。
“劉司馬!你必須運回糧草!”寬袍大袖,面涂鉛粉的黃門冷冰冰道。
劉充不解,不可思議道:“為什么?看到那座城了嗎?拿下它,北府軍能打下整個河北之地!”
北方秦國內亂未定,正是收復失地的好時機。
“圣上有令,回防淮陰。”
“不可能,我要見大都督!大都督不可能同意這樣的命令。”
“謝玄已去職!”
說話的同時,營帳內重甲士兵漸漸圍攏過來。
劉充失魂落魄,恍惚間,回想起一日閑醉時,三弟嘲諷的笑容。
“司馬室的信用…不如狗。以孝治天下,咋不提忠呢?”
“也罷,回去吧。”劉充落寞退兵,好在之前沒有大出風頭,并沒有像其他重要將領一般被控制。
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
時至今日,方知此言含義。
謝玄形如枯槁,與他的叔叔別無兩樣。
劉充護送其回往淮陰,又因實在病重,不能擔當重任,連續上表數次,這才準告老還鄉,返回會稽養老。
北府軍落入司馬道子之手。
劉充見機不妙,于是也以護送康樂公謝玄、打擊米賊的名義上書回防會稽。
臨走之前,虛弱的謝玄無力望北,面色暗淡,北府軍經營數年,收復徐、兗、青、司、豫、梁六州領土。
這是千古絕佳時機,往后百年不一定有這樣的機會。
馬車壓著泥濘官道,晚霞漫天,夕陽西下,軍隊將士垂頭喪氣,與之前慷慨激昂的北伐形成鮮明對比。
后人謂之曰:功敗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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