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誰是小丑?
午后的暖風吹來。
渣塔博士跟著蘇魯斯和法爾斯，走向試爆廣場。
只感覺午后的暖風吹在額頭上，吹得他每一根汗毛都舒坦。
雙腳一步一步踩在地上，感覺前所未有的踏實。
“這是我最后的時間了。”
試爆完成后，他安有命在？
最后的時間里，他曬著太陽，踩著土地，隨意遠眺。
看見跟隨而來的教授們，他露出笑容，感覺也不那么討厭他們虛偽的嘴臉了。
看到跟隨而來的偵探們，他露出笑容，看到這群冷血劊子手也不再那么反胃。
甚至他在想，等所有人都發現項目花了天價數字的經費最終只得到一場空，瓜分責任的時候，這些教授們、偵探們，又會分到多大黑鍋，承擔多大責任？
一想到這，他就更開心。
突然，蘇魯斯的聲音驚醒了他。
“渣塔博士，這火藥，怎么用？”
渣塔博士愣了片刻，看看前方仆從手中的托盤，看到托盤里的兩顆金燦燦火藥球。
怎么用？
他也不知道啊。
思索片刻后，他隨口胡謅。
“捏破就好了。
“只要捏破，就能爆炸。”
一群人紛紛點頭。
“看來，只要捏破了，就能破壞這內部的平衡，就會爆炸。”
“很高科技，很人性化，很符合直覺。”
渣塔博士正想笑，突然聽到蘇魯斯也開口。
“好，那就請法爾斯先生，引爆它試試吧。
“如果成功了，那我們皆大歡喜，我會立刻給六少打報告，給所有人請功！
“可如果失敗了…”
他扭頭看向所有人，眼眸中帶著平靜。
“我將再向城主府，申請十倍的經費，邀請更專業的團隊，來進行制備。
“而你們，就都參加不了了。”
在場的教授、博士們都流下冷汗。
參加不了？是幾個意思？
渣塔博士也流下冷汗。
再申請十倍的經費？
這個項目還要繼續？
終究阻止不了這個項目嘛？
那他的死還值得么？
他一番折騰，到頭來究竟改變了什么？
正思緒萬千，便見法爾斯袖子里，飛出火焰凝成的小鳥，展開翅膀，探出爪子，抓著一枚火藥球，便飛向試爆廣場中央。
飛到半空，發出響亮啼鳴！
“啾…”
貧民區的街巷里，人們照舊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低著頭走路，或者在上工的路上，或者在下工的路上，或者在挪乞討的地方。
偶爾有人抬頭瞄向遠方的法爾斯實驗基地。
他們有的是起義軍的眼線，也有的是邪神的眼線。
他們都不是鬼雄，看不到太多信息。
只能通過動靜，判斷這六代火藥到底練成了沒。
便在此時，他們看到，遠方的實驗基地，突然爆發灼目的白光，照亮了白天！
又爆發滾滾的熱風，浩浩蕩蕩席卷而來！
一只赤紅色光柱沖天而起，沖碎了云層，捅破了天穹！
云層攪動成漩渦，滾滾而動！
冷熱氣流交織之下，又變成一場大雨，“嘩啦啦啦”澆了下來！
真正的貧民和乞丐們，都慌忙逃避躲雨。
起義軍和邪神的眼線們，臉上也浮現慌亂。
這…六代火藥，真的讓法爾斯練成了？
卓卓集團，實驗室里。
秘書組的狐貍們，正圍成一圈，傳遞著那一罐仙女星粉塵，你看看，我看看。
“嚶嚶嚶！”
黑腦殼眼睛發光…真的仙女星粉塵就是好看，金光都更亮！
“嗷嗷嗷！”
白戒指胡須顫抖…真貨搖晃罐子，里面的粉末會像水一樣流動！
而卓群站在窗前，看著法爾斯操控火焰，將六代火藥的爆炸威力卷成一只火柱捅向天空，忍不住嘖嘖感慨。
“確實，有點東西啊，很不錯。”
策劃這場交易的黑戒指，更是整張毛絨絨臉貼在窗玻璃上，豎起耳朵，等待后續！
狐貍都是很狡猾的！
這場交易，還沒有結束！
也許，還能有后續？
灼目光芒中…
滾滾熱風中…
法爾斯伸出手，以無形屏障，幫蘇魯斯和渣塔博士擋住煙塵和氣流！
在狂涌的呼嘯聲中，他和蘇魯斯都笑了！
“哈哈哈哈，成了，成了！
“渣塔博士…不，渣塔教授！
“我們成了！
“我將立刻上報六少，上報城主大人，為你請功！”
蘇魯斯看到渣塔的表情僵住，便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渣塔教授，開心一點！
“這將是你過往人生最輝煌的終點，也將是你嶄新人生最燦爛的起點！
“這件事，不是法爾斯的事，不是我的事，不是裁決司的事，甚至不是六少的事！
“這是城主大人的事，你懂了么？
“你，幫城主大人做成這件事，你進入城主大人視野了！”
渣塔博士表情僵硬，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該如何作答，只是機械的轉過頭，看向狂喜的蘇魯斯。
而爆炸的氣流涌動之后，天空開始“嘩啦啦”潑下滾燙的雨水！
圍觀的教授、偵探們，盡管被燙的嗷嗷叫，被燙的舉臂掩面、手舞足蹈，也還是難以克制興奮！這么大的功勞，他們多少能喝點湯吧？
而人群中央的蘇魯斯、法爾斯和渣塔，站在熱氣流撐開的傘中，滴雨不沾身，瀟灑寫意。
蘇魯斯摟住了渣塔的肩膀。
“哈哈哈哈，我們要把這座實驗基地，改造成一座火藥廠！
“由你來主持工作的火藥廠！
“好好干！
“從今往后，城主大人會持續發給你仙女星粉塵！
“你的任務，就是把它們煉制成六代火藥！
“好好貫徹城主大人的意志吧！
“大鬼雄想做的事情，必然能做成！
“幫大鬼雄做事，前途無量！”
渣塔博士愣在蘇魯斯的懷里，突然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六代火藥，是城主必須要做成的事！
蘇魯斯、法爾斯，都是在執行城主的意志，他們都是城主的棋子！
而那只戴著貝雷帽的狐貍，背后也必是一尊大鬼雄！
他，渣塔，變成了兩尊大鬼雄游戲中的棋子！
渣塔博士笑了。
蘇魯斯很滿意。
“哈哈哈，這樣才對，開心就笑出來！”
渣塔博士越看蘇魯斯的臉，就越想笑出來。
想到今天的仙女星粉塵，和后續的仙女星粉塵，就更想笑出來。
他看到蘇魯斯的臉，越得意就越扭曲，越扭曲就越像一尊小丑。
而蘇魯斯背后的六少和城主大人，想必此時也笑了，此時表情也是一副小丑的樣子。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好！
“六代火藥的生產，請交給我！”
絢爛的晚霞紅透半邊天，也映紅了卓卓集團的辦公室。
霞光中，秘書組的狐貍們一邊盯著監控，一邊聽黑戒指得意洋洋吹噓。
“嚶嚶，嗷嗷嚶嚶嗷嗷…”
…它這次成功發現機會，做好交易，幫集團找到仙女星粉塵的穩定渠道，全靠扎扎實實的工作！
“嗷嗷，嚶嚶嗷嗷嚶嚶…”
它伸出狐爪，指著角落里法爾斯實驗基地的監控！
它盯這監控，盯了快有半個月！
狐貍們紛紛咧嘴露出壞笑…果然，惡鬼都是很有耐心的！
“嗷嗷嗷，嚶嚶嗷嗷嚶嚶！”
白戒指比比劃劃，做出補充…按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普羅米早晚能光榮的成為卓卓集團的一名，俘虜！
旁邊的卓群，放下羽毛筆，看到紙上剛寫好的集團下個月的生產規劃…因為這一罐子剛買到的仙女星粉塵，集團下個月，連同下下個月的萬彩煙花生產原材料，已經有著落了。
“這倒是真不錯。
“渣塔是個好客戶，是個優質客戶。”
一邊笑著，又看向計劃中“城堡修復”的部分。
到目前為止，他掌握的很多知識，很多城堡的詭異之處，其實都無法施展…因為城堡還太過于殘缺。
城堡修復所需要的木材，又實在太多、太雜、太難找。
畢竟，這都是不知道幾千幾萬年前的城堡，那個時代的很多樹種，到今天要么變異了，要么滅絕了，即便能保留下來，也是鳳毛麟角。
更何況，這城堡的主人還特別愛折騰！
卓群扒拉出自己剛畫出來的四樓偏廳吊燈，卻見那是樣式復雜又華麗的巨大吊燈，里面特別標注的木材種類，從燈蓋到燈架到燈盞到燈托到風道，再加各種小設計，各種裝飾，用到的不同種類木材，竟有足足三十八種！
“唉…”
卓群很想知道，其他鬼雄到底都是怎么做修復的？
“黑腦殼，黑戒指，來，我們去看看城堡修復專班的工作。”
寬敞的辦公室里，一面面嶄新的小窗戶，嶄新的木材，锃亮的玻璃，在地板上堆成一摞又一摞。
而旁邊的幾只狐貍，還掄著小錘，叮叮當當，繼續打造更多小窗戶！
“嚶嚶嚶！”
黑腳趾又打好一只小窗戶，舉起來左看右看，露出滿意的笑臉。
不愧是惡鬼的作品，越來越板正了！
“嗷嗷嗷！”
是白鞋子，把兩只嶄新的小窗戶，遞到窗外去。
而窗外接過小窗戶的，則是遠在深山老林里的，大鼻頭！
沒錯，它們不是后勤部門。
它們是城堡修復專班一組！
打造大量的小窗戶，是為了讓大鼻頭能在深山老林里不斷插眼，不斷留下傳送點。
此時，這辦公室的落地窗上，深山老林的畫面已經越來越多！
甚至能看到，大鼻頭背著一只嶄新的小窗戶，“嗖嗖嗖”躥入密林中，又躥向遠方。
吱嘎…
辦公室門推開。
卓群走進來，摸摸白鞋子和黑腳趾的腦袋瓜。
看看房間里，沒有任何大樹小樹，就知道沒什么收獲。
看到兩只狐貍把頭低下去，他連忙安慰。
“沒事的！
“你們一組從事的，本來就是成功率很低的工作！
“我們不急于求成。”
大鼻頭的任務是，嗅探城堡中殘損燈臺的味道，去老林中尋找相同的味道…但這工作成功率注定很低。
一來燈臺是干木頭，是陰干了幾千幾萬年的木頭，而深山老林里都是鮮木頭，還活著的鮮木頭，就算是同樣的樹種，味道有幾分相似也很難說。
二來森林里樹多，草多，蟲多，鳥多，各種相似的味道太多，又太雜，辨別這些味道有巨大難度。
“伱們搞這項工作，暫時沒有成果是很正常的。
“但是，有些很奇特很稀罕的木材，只有靠這種方法才能找到。
“一旦有成果，就注定是了不得的成果！”
一番話說完，白鞋子和黑腳趾又昂起頭，露出笑容。
它們覺得老板說的有道理！
這項工作不著急！
畢竟，惡鬼都是很有耐心的！
卓群抬起頭，看落地窗的畫面，看大鼻頭最新點亮的地圖。
“唔，看這畫面里的樹種和草種…大鼻頭已經快要把這片狼鷹大森林的外圍區域鑿穿了？”
狼鷹大森林，是白狼城和白鷹城外的大森林，面積無比廣闊，比白狼城和白鷹城加起來再乘一百還要廣闊，白狼城和白鷹城在這森林中，就像大海中的兩座小島。
“嚶嚶嚶，嗷嗷嗷嚶嚶！”
白鞋子指向其中一幅畫面，比比劃劃，狐言狐語。
卓群看了一會兒。
“你是說，我們城堡修復專班的二組，就在這片區域附近？”
白鞋子點點頭。
“哦，是在大森林最外圍三百里左右的區域…”
卓群正要仔細看看，卻見畫面中，枝葉之間的遠方，赫然出現長長的隊伍！
他們騎著巨大的禿角鹿，在林中跨過樹根，跳過巨石，“刷刷刷”飛快穿梭。
他們的鹿身上還綁了鏟子、鋸子、斧子、帳篷、鍋碗瓢盆、一摞摞書本…提溜郎當的。
“這是什么？
“專業的森林勘察隊？”
卓群心念一動，窗上畫面驟變，遠方的景象被放大，變清晰！
卻見那枝葉之間的勘察隊，足有四十多頭禿角鹿。
鹿身上的勘察隊員們，穿著修身的馬術服，皮坎肩，戴著遮陽帽。
有的是學者，鹿身上綁了一摞摞書。
有的是醫生，鹿身上綁了各種儀器和藥箱。
也有的鹿身上，竟是綁著古怪的小木屋，木屋里“嗡嗡嗡嗡”的聲音，似乎養著蟲群。
也有的鹿身上，竟是綁著一扇巨大的門板，門的表面勾畫繁復華麗的金銀符文。
“那扇門是鬼雄的東西，能通往密林之外，能讓他們的隊伍快速撤離，也能讓他們把發現的東西送出密林。”
“嚶嚶嚶！”
“嗷嗷嗷！”
卓群一邊說，幾只狐貍紛紛點頭，明白了那門的用處…就是盜版加低配的，卓卓集團的窗戶。
卓群繼續看，終于發現一頭禿角鹿的韁繩金屬扣子上，刻在繁復花紋里的小字…
古木建筑修復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