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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吃,大口吃

  魏尚逃的很干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他沒返回哨寨那邊,更沒想過要通知一聲,而是帶上他的機關傀儡,直接沒入黑暗,不再出現。

  按說五個佛香會的斥候若是能同心協力的聯手,就算拿不下周青峰,也不至于敗成這樣。

  但魏尚對此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四名手下的死也沒讓他有任何愧疚——若同心協力,他必然有損失。現在他安然撤退便是贏。

  倒是哨寨這邊的百戶開始憂心——聽得黑夜中時不時傳來如雷般的轟鳴,持續時間還不短,顯然是打的頗為激烈。

  不管對手是誰,實力定然很強,這就不像是小股斥候的窺探,更像是某種進攻前奏。

  等著雷鳴停下,遲遲不見魏尚等人回來,哨寨的百戶更是心知壞了——佛香會的人要么死絕,要么就是逃了。

  “那幫死剩的邪種,要他們拼命是不可能的,肯定是夜里遇到的麻煩太大,嚇的他們趕緊一聲不吭的溜了。”

  哨寨百戶可太清楚佛香會的人是什么德行,個個無利無早起,便宜搶著占,麻煩從不沾。

  “快,速速報與千戶大人,我望虞河口遇襲,魏頭領的斥候外出巡查,遇敵激斗,不見返回,請兵來援。”

  讓傳令兵快些騎馬求援,百戶又讓哨寨內外通通熄火,幾十名精銳士卒通通戒備,人馬不許喧嘩,屏息靜氣。

  一時間,堆在哨寨外負責照明的火堆全部被澆水。

  火焰消失,黑暗籠罩,無聲無息,好像整個寨子從這世界被抹去了一般,徹底隱藏。

  士卒握著刀槍躲在單薄的寨墻后,一個個大氣不敢出,好似黑暗中有妖魔,喘口氣便會暴露自己。

  百戶頭領自己也是心跳砰砰,運轉靈力凝視,試圖看穿黑夜。

  寨子里這些士卒看著久經訓練,其實人手不多,真要面對大軍來襲,真扛不住多久。

  “天這么黑,腦子正常的人就不會調兵來襲吧?”白日時,百戶頭領還不怎么害怕,可當夜幕降臨,說不怕是假的。

  “魏尚那混蛋也不回來說一聲,搞得老子兩眼一抹黑。寨子里這幾十可都是我親族,這要是完蛋了,我還怎么在亂世立足?”

  百戶頭領又急又氣,卻不敢輕易撤退。

  黑燈瞎火的,寨里幾十號人若是貿然跑路,必然像無頭蒼蠅似的亂竄,大半都得失散。

  眼下唯有咬牙硬撐,期待附近的千戶會派人來救......雖然可能性不大。

  蒙元的江浙行省下轄三十路一府,望虞河所在的平江路總管府已有自立的打算。

  正三品的總管劉大人是漢家世侯出身,一個月前就將韃子派來當監軍的達魯花赤給弄死了。

  只是有反意卻不敢舉反旗,劉大人趁著這次天災人禍,正拼命招兵買馬,同時防備江北。

  寨墻上的百戶姓‘塔’,祖山原本西域胡人,被蒙古西征成了探馬赤軍,滅宋之戰南下,靠砍漢人的腦袋立下戰功,定居在平江路。

  時間過了近百年,不少當年從西域來的胡人在中原開枝散葉,家族興旺。

  江南好啊,氣候適宜,雨熱充沛,比西域的苦寒之地強太多了。大災之后的土地受血肉灌溉,更是越發肥沃。

  按塔百戶的想法,這次大災大疫太好了,淹死病死的全是漢狗,騰出大片的肥沃土地正好歸他家所有。

  只要保住寨子里這幾十號家族青壯,塔家多弄些女人多生孩子,多養些漢狗當奴才,再過百年必定枝繁葉茂。

  假以時日,這地方就歸他們了。

  只是要挺過當下......

  按說江北的朝廷水師不該大冬天的跑來找麻煩,但誰知道會不會有什么意外?

  若是朝廷大軍來襲,這望虞河口能深入太湖,是兵家必爭之地。

  哨寨的百戶想想自己這安身立命的幾十號親兵士卒,是越想越恨,越恨越怕,越怕什么來什么。

  周青峰在黑暗中連續解決四名對手,拿到其中三人的紅名賞金,刨去用掉的一百靈韻,還剩兩百。

  嘗到槍械的便利,他也不猶豫,繼續對手中燧發槍進行強化。

  在‘加大口徑’之后,兩百靈韻選了下一個重要升級‘自動彈匣(十發)’。

  一個彈藥匣出現在周青峰腰帶上,里頭有十個空格,兩行排列。空格里每分鐘會出現一枚子彈。

  首次出現時,彈藥匣里滿的。一行霰彈,一行獨頭彈,都是紙殼包裝。

  有了這玩意,周青峰的火力持續性大大增加。

  他取出一發霰彈,咬開彈底藥包,將引火藥倒入燧發霰彈槍的藥池,關閉藥池,再將剩余彈丸塞進槍膛,用通條壓緊。

  “得試試威力。”周青峰端著手炮,悄摸摸的朝哨寨方向靠近,有妙玉虛影在半空指引,倒也不擔心迷路。

  幾百米的坑洼爛路,走的快也就七八分鐘。

  哨寨的寨墻就是木柵欄,一點也不結實。別看里頭的士卒白天很是兇狠,夜里也怕黑。

  有個牌頭隊長在里頭躲了半天,耐不住性子從寨墻后探出頭,想看看黑夜里是不是有鬼怪。

  這不是自己嚇自己,畢竟這世界真有此類邪物。

  只是黑夜漆漆,睜眼如盲,啥也看不見。倒是些許風聲從河面方向傳來,其中夾雜著......

  有個風聲來得怪異,仿佛有什么東西從遠處拋投而來。在墻頭窺探的牌頭隊長以為是箭矢,立馬縮脖躲避。

  可拋投之物顯然不是直射,而是落在寨墻后頭,還滾了滾。

  寨墻后點了個小火盆,畢竟完全無光的話,士卒會更慌張,命令無法下達,人員無法調動。

  墻后的士卒聽到動靜,齊刷刷轉過腦袋,借著火盆的微光,看到有個圓滾滾的東西被丟了進來。

  就當士卒們還奇怪這是啥,那東西轟然炸開了——爆炸聲一響,哨寨內頓時亂作一團。

  百戶頭目驚出一身冷汗,以為外敵已經偷偷潛入,不由得大喊了一聲,“莫慌,各自守住,不許亂動,違令者斬。”

  一個百戶也就統領六七十人,住六七十人的寨子就沒多大。為了讓所有士卒聽見,這一聲喊聲音頗大,也立馬暴露其位置。

  周青峰已經移動到哨寨圍墻外二十米,‘夜明’術讓他清楚看到有個站在墻頭的人影在發號施令。

  他不假思索的舉槍抵肩,粗大的手炮瞄準目標,扣動扳機——原裝彈藥的威力比散裝的還大,氣密性要好得多。

  槍響的那一刻,他整個人向后頓挫,五顆彈丸從槍口飛出,散開人頭大小的扇面,射向對方。

  黑夜中一聲槍響,塔百戶的腦袋就像被重錘砸了一般,身子噗通從墻頭摔了下去。

  五中其二,兩發槍子嵌入塔百戶腦門。

  煉氣五級的體修,筋骨比常人強壯兩三倍,天生橫練功夫,刀槍難入——可今晚的槍子比刀槍狠辣多了。

  塔百戶倒下就沒了氣息,身邊親兵連忙將其拖下去。副百戶是其族弟,頂盔披甲,過來看了眼就倒吸涼氣。

  自家族兄的腦袋變形了,圓腦殼成了扁腦殼,練了十多年的橫練功夫沒能練到腦袋上。

  平日多兇悍的人呀,刀劈斧砍,眉頭都不皺,怎么就倒下了?

  寨里的牌頭隊長也過來看,一個個變啞巴。他們只聽到槍響,卻不知道敵人是誰。

  “撤,趕緊撤。”

  “這寨子守不住了。”

  “外頭肯定來了強敵。我們能逃幾個算幾個吧。”

  妙玉虛影飄在半空。之前跟佛香會的斥候交手,她的靈力基本耗盡,已經難以施展法術。但她是最好的瞭望哨。

  周青峰運轉‘天殘地缺’和佛香會五人硬拼,靈力也所剩無幾,此后幾天都將難以戰斗,需要修養。

  可他膽子大,聽著妙玉虛影指點,抱著手炮在寨子外蹲著。瞧見寨門打開,有人影和火把晃動,他二話不說便是一槍轟過去。

  舉火把的士卒被當場轟死。站在其旁邊的同袍濺了滿臉的血。火把掉在地上,不一會就火光暗淡。

  周青峰一看有機可乘,把燧發槍丟給虛影,抄著他的雙刀就沖了上去,咆哮的對著亂竄人影便是一頓砍。

  這砍的力度卻不大,以砍傷為好。

  受傷士卒還能跑動,把慘叫聲傳得到處都是,“敵襲,敵襲,來敵殺到寨門口了。”

  黑乎乎的夜里聽到這種話,寨子里幾十號士卒頓時炸鍋。他們烏壓壓的四處跑,彼此碰撞,失去統一指揮,只有各自為戰。

  可敵人在哪?人數多少?全然不知。

  周青峰沒進寨門,他砍了幾刀,嚎叫幾聲,又接過妙玉虛影裝填好的燧發槍。

  半分鐘后,他溜到哨寨的碼頭邊,沖著正試圖上船逃跑的士卒轟了一槍。

  中槍的是個牌頭,舉了個火把,管著同族六七號士卒,也是他本家子侄。

  聽著塔百戶生死不知,這位聰明的牌頭立馬來搶船——江南水網密布,誰逃命時靠兩條腿啊?肯定是走水路輕松。

  一個牌頭能想到,其他牌頭也能想到。聽著寨門那邊慘聲不斷,大家一窩蜂的朝碼頭擠。

  周青峰一槍轟過去,舉火把的牌頭腦袋都碎了。他從背囊里取出最后一顆手雷,拉弦后準確丟進碼頭邊一艘小船上。

  那艘船是用來巡查江面的,正常只能坐四個人。此刻因為人擠人,硬是擠上去七八號士卒。

  小小的船兒在搖來晃去。

  上船的士卒一邊大叫‘船滿了’,阻止其他同族登船,同時尋找木槳,試圖劃離碼頭。

  場面如此凌亂,完全無人留意落下的手雷,直到它轟然爆炸——兩名士卒當場被炸飛,單薄的船底破了大洞。

  江水呼呼涌入,本就不大的巡查船很快沉了下去。

  船上的幸存者全部浸入水里。寒冬臘月的,江水太冷,他們哭爹喊娘的又朝岸上爬。

  有那么一瞬,周青峰同情這些在戰亂中苦苦掙扎的可憐蟲。可當他心里有這個念頭,另一個更強的憤恨立馬站出來呵斥......

  白天那些無辜被殺的貧民難道不可憐?死了孩子卻依舊留著襁褓的婦人不更值得同情?

  不管了,殺光吧。

  周青峰將燧發槍和子彈朝半空一丟,提著雙刀沖進碼頭。

  迎面有個十七八的士卒正倉皇亂竄,高鼻深目的面孔昭示其胡人血脈,嘴里嘰里呱啦不知在呼喊什么?

  一刀劈下去,斬開其脖頸,任由血水噴涌。

  有牌頭聽到慘叫,提刀舉火來救,看到年輕士卒倒地便目眥盡裂,不顧一切的撲了過來。

  鑌鐵長刀向前格擋,當啷一聲讓對方刀柄脫手,空門打開。

  周青峰另一刀破其胸膛,憤恨嘲弄道:“你如此憤怒,死的是你兒子嗎?”

  中刀的牌頭踉蹌后退,倒地前勉力高呼了幾聲。不知他說了啥,附近亂竄的士卒齊刷刷舉起刀槍,嚎叫的涌上前。

  吵雜的聲響中,周青峰熱血上涌,刀輪展開,高速旋轉,利刃割喉,氣流帶上血腥和飛沫。

  “吵吵什么?你們不屬于此地,這他媽的不是你們的地盤,滾回你們的老家去。”

  雙刀無情切割,破風之聲呼嘯而過。圍攻上前士卒像狂風中的落葉,被迅速刮起,拋出數米之外。

  疾風中又傳來嘶啞的叫罵,有個披甲的軍漢抓了柄八棱瓜錘殺出來。錘頭帶風,虎虎生威。

  雙刀與之接連碰撞,爆開一團團火星。其他士卒士氣大震,也圍攏上來,從側后進擊。

  按周青峰打游戲的經驗,包抄圍攻有巨大的攻擊加成,站著硬抗是傻子。

  他格擋兩下沒能立刻拿下眼前軍漢,毫不猶豫的后退,并朝半空喊了聲,“師父,轟一發。”

  燧發槍此刻在妙玉虛影手里,其裝填的速度比周青峰還快。聽到呼喊,她槍口朝下,對著軍漢腦門扣動扳機。

  射出的是發獨頭彈,彈丸威力比霰彈強得多。距離近,槍聲響,一槍下去,持錘軍漢的腦殼就變成了爛西瓜。

  圍上來的士卒被槍聲驚嚇,緩了腳步,大呼小叫的喊:“死了,副百戶大人也死了。”

  周青峰繼續朝半空丟子彈,讓妙玉虛影裝填,他則在地面掄刀猛砍。

  正副百戶接連死難,寨子里實在沒人能組織起反抗。沒多久,誰點火把誰挨槍子,士卒們干脆摸黑逃命。

  單反面的屠殺持續一個時辰,到最后成了周青峰拎著刀,在妙玉虛影的指引下,將那些沒跑遠的哨寨士卒挨個找出來宰掉。

  最終能逃走的士卒十不足一,只留下個七零八落,遍地尸骸的寨子,像個亂葬崗。

  到凌晨時分,周青峰總算消停點,‘天殘地缺’的負面效應顯現,他開始感到極度饑餓,索性在寨子里繼續翻找食物。

  翻了幾間破屋,沒找到吃的,倒是在個被鎖住的屋內找到十幾號活人。

  這些人大多年輕,婦孺居多,雖然精神憔悴,但面容還算飽滿——周青峰第一反應認為這些是寨內百戶牌頭的家眷。

  但仔細一問,有個年輕男子拱拱手,忐忑道:“我等皆是菜人。”

  啥......菜人?!

  “在下許陽清,太湖邊宜興人,這屋內多是在下親屬和家眷。旬月前,宜興爆發大疫,病死無數,家家戴孝。

  家中族長便帶全族遷移,打算去江北避一避,沒想到坐船到了這河口就被官軍給截了。

  財貨全失也就罷了,全族一百二十多口淪為菜人,每天都有親族被拖出去宰殺,進了湯鍋。”

  年輕男子像失了魂,明明在說一件很恐怖的事,卻麻木到仿佛跟自己毫無關系。

  人相食啊,歷史典籍里時常會看到。

  周青峰覺著詫異,但換位想想,自己若是被關起來,天天看著親戚家人像雞鴨似的被拖去殺,開始或許會憤怒恐懼......

  但時間長了,可不得麻木么。

  “出來吧,這寨子里的狗屁官軍大多被我宰了。出來想想活路。”周青峰高聲喊了幾句,意圖喚醒這屋內幸存者的生存希望。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長久的恐懼帶來的精神壓力,這屋里好些人已經瘋癲,對外界刺激失去反應。

  叫許清陽的年輕人緩緩走出來,望了望尸橫遍地的哨寨,面無表情的問道:“咋活呀?天下喪亂,我等蜉蝣能去何處?”

  “先找點吃的出來。等我吃飽肚子,自然有辦法。”周青峰餓的難受,再不吃東西,他就要虛弱無力了。

  許清陽木木呆呆的,傀儡般聽從周青峰的安排,從被幸存的親族中喊了幾個還能走動的,在寨子里尋找食物。

  首先找到一口大鍋,里頭煮著人骨。

  把人骨倒了,重新弄來些清水,燒火弄飯。寨子里米糧不多,應該是給百戶等軍官特供的,還能吃個幾頓。

  玩具對講機里傳來秋林的詢問:“主上,可還安好?”

  那女人整夜沒睡,每隔一小時就要問問。周青峰不耐道:“好著呢,就是餓了。

  這寨子里的官軍被我殺潰,又救出十幾個被困的流民,正讓他們給老子弄些吃的。”

  聽著周青峰已然平安,秋林忙道:“主上,我在船上不安,想去您那邊。船上有干糧,可以給您送去。”

  周青峰想了想,應允了。

  過了大概一小時,秋林打著火把,帶著同樣睡不著的鐘阿四和毛三,深一腳淺一腳的出現在哨寨外。

  寨子內外都是死狀怪異的尸體,別說膽小的毛三,就連鐘阿四也覺著心驚肉跳。

  尤其看到倒在地上的人骨肉湯,鐘阿四當場暈了過去,毛三則跟入魔似的,僵在原地,皮肉顫抖。

  周青峰則在打坐,超度在這哨寨內冤死的魂魄,凈化此地——不超度不知道,只這小小的寨子里,近三四月來死了不下五六百人。

  超度獲得的功德也不留著,他將幾具胡人士卒的尸體壘個肉臺,自己在上頭打坐,伸手輕撫幾名流民的額頭。

  好些流民精神失常,硬是被這功德灌頂給大大緩解。

  周青峰自己呢,一邊給人撫頂,一邊啃咬燒烤的大腿骨。他吃相極為兇狠,大口一張,惡狠狠咬下一塊,在嘴里硬嚼硬吞。

  秋林大驚,“主上,你吃的是啥?”

  “人肉啊,我也嘗嘗是啥滋味。”周青峰說著話,又咬一口,“那些冤魂向我傾訴生前受的苦。

  他們每日勞作,勤繳稅賦,營建家園,娶妻生子......他們沒任何過錯,不應受此磨難。

  可這哨寨里的士卒以人為菜,以血為食,最自私自利的反而活了下來。我憤懣不過,就想試試他們的肉好不好吃。

  岳武穆詩里寫‘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我不知道他吃沒吃過,但我現在真吃了,跟雞肉豬肉沒啥兩樣。”

  話語間很是平靜,卻難掩言語背后的憤怒。

  秋林只覺心疼,“主上,你這是何苦?快把那肉放下,我給你帶了干糧,有真正雞肉豬肉坐的肉脯。”

  “何苦何苦,我只覺難受,心中不平。恨豺狼,恨官蠹,恨亂世,恨自己為何要目睹這一切。”

  周青峰眼眶濕熱,又把手里的大腿骨遞給旁邊的許清陽,“來,你也嘗嘗這仇人的血肉,并無什么特別。

  都是爹養媽生的,有啥不一樣?吃便吃了,怕他個球。就算是變了厲鬼兇魔,老子也不在乎。”

  許清陽接過那根帶腳掌的大腿骨,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原以為來救自己的不過是個尋常的江湖好漢,沒想到那好漢兇厲起來,如入魔道。

  對方盤腿打坐時還頗有幾分佛性,念的《往生咒》也能讓人心境平和。

  沒想到他聽了冤魂哭訴的苦難,氣到把塔百戶的尸首找出來,一刀剁下大腿,剝皮架在火上烤,還撒了些鹽巴在上頭。

  旁人不知這是為啥,就看到血肉烤焦后,好漢爺拿起來就咬,真的吃人肉。

  接過大腿骨,一幕幕生離死別的慘事涌上心頭,許清陽只覺萬分酸楚,繼而癲狂大笑,流淚道:

  “好好好,這位好漢說得太好了。這些畜牲能吃我們,我們憑什么不能吃他們?

  我父母被吃了,我叔伯被吃了,我妻兒被吃了,我本已束手待斃,等死而已。

  死都不怕,還怕吃仇人血肉?

  吃,我要多吃幾口。”

  許清陽大咬大嚼,發泄自己淤積心頭的所有憤恨和恐懼,吃過后又把那根大腿遞給幸存的族人。

  鐘阿四好不容易醒過來,就看見篝火旁一堆人在狂笑,老弱婦孺圍著周青峰,輪流吃一根大腿骨。

  他兩眼一黑,又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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