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辰哼著小曲,把手放在背后,搖頭晃腦,大搖大擺的就在街上走。
彩衣跟著左辰,到那街鋪上左買買右繞繞,很快就懷抱了一手的好食。
今日出行只有他們兩人,兩個小娃娃被左辰留了課程,驢爺則是憋著那一口氣打算再沖化形,李繼今日則是去上朝,估計正在朝廷上和那群文武百官對峙。
早上時,左辰也問了問李繼需不需要自己陪著,李繼哈哈大笑,擺手拒絕了:
“道長你昨日敲掉了書樓里面那群蛀蟲,現在直把那些文武百官嚇到魂飛魄散,今天我上朝去,是去看他們那副丑態,就算把我的膽子借給他們,他們也不敢同我胡說些什么。”
李繼顯然是全不在乎,所謂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皆不是他的敵手,長年的安逸生活早已把這群臣子的血氣盡數略去,如今他們的味道對李繼來說還不如女兒紅辛辣,只能算是一壺濁酒罷了。
于此,左辰也就研究起來了嚴旺盛給自己的“地圖”,算今日好好在京都城當中游上一遭。
這張地圖上寫了不少士族們可能會開會的地方,其中皆是隱秘于胡同巷口中間的上等隱宅,這些地方有不少嚴旺盛只不過是聽過名字,對其具體所在地點只能模糊的畫出一大片的范圍,拿捏不準。
但左辰對此也并不在意。
昨日滅盡了那么多的蟲豸之后,左辰心情好,今兒個便不打算殺人。
真的只是到處逛逛罷了。
開春已有一段時間,天氣逐漸回暖,攤位上能見新生的果子,尚還沒積累什么糖到果實里,咬到嘴里微酸,彩衣卻也吃的不亦樂乎。
又買了幾串燒雞串,分給左辰,兩人邊走邊吃。
京都吃燒雞串好甜口,面粉團到稀稠之后,在里面下點鹽,再放上些饅頭曲,封在缸里放三個月,之后濾上兩遍就能得到發紅發黑的醬,甜口,涂在肉串上味道自然一絕。
哪怕是左辰這種吃燒烤喜歡吃咸口的人,嚼著燒肉時也不覺得難吃。
彩衣三兩口就吃掉了肉串,還意猶未盡的嗦了嗦竹簽子,將其隨手扔到路邊草叢中,讓這木簽子回歸自然的懷抱,有些不解的問左辰道:
“道長,我還是不太明白,你這在京中閑逛,對那些士族究竟有何影響啊?”
就彩衣看,左辰這分明只是老大爺散步,看不出來半點威脅,怎么可能迫使士族辦出蠢事?
左辰思考了兩秒該如何給彩衣解釋:
“彩衣,如果說,這世界上有一種爆竹,點燃之后就能炸掉一整個城市,你會怎么看這東西?”
“怎么看?當然是離越遠越好啊,免得爆竹什么時候忽然炸了,把我也一并掀飛到天上去…”
彩衣嘟嘟囔囔,腦子里卻是忽然一個機靈,反應過來了左辰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如若說這世上哪有炮仗,豈不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眼見著彩衣反應過來,左辰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京都這些家族自然也想避開我,可他們基業在這里,真要是跑走了,他們家族當中的財產可就變成別人的囊中之物了。
“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這群人自然不可能閑著,我走到東,他們就看到東,我走到西,他們就看到西。我沒事閑的在湖邊釣上一天的魚,他們就得派出擅長釣魚的人去跟在湖邊,陪著我釣魚。
“他們甚至還得花出大心思揣測,我釣的到底是仙家寶貝魚,還是魚肚子里面藏了什么機密。”
彩衣“哦”了一聲,小腦袋瓜里進入了新的知識。
邊閑談邊,又買了些街邊小吃,左辰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微微側頭。
他半瞇起眼睛,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東西。
“道長?”
彩衣疑惑的順著左辰的目光看向背后的方向,卻只看到了繁雜的人群。
“道長?”
“有人在盯著咱們。”
左辰手中捏出隱宅的術法,兩人的身形立刻就隱蔽了起來。
隨后左辰便直接拉著彩衣進入了人群當中。
在人群當中走了一會,彩衣才發現不遠處有個鬼鬼祟祟的男人縮著脖子。
他戴著個圓蓋的帽子,穿了一身黑色的馬褂,沒頭發,太陽穴上有著一個碩大的黑痣,還有幾根黑毛正往外生長。
他左邊肩膀稍微有點往下垮,衣服上也在那泛著油光,像是常年扛著什么東西,都把衣服的布面給磨平了。
“這是個龜公?”彩衣光是看了一眼,就從這男人的這身段和氣勢上判斷出了他的職業,“這人盯著咱們干什么?”
“應該是哪家士族的眼線吧,跟著他去看看。”
左辰身如影,轉眼之間就跟到了那男人的背后。
隱宅術法加持之下,這龜公只覺得背后吹來一陣暖風,下意識回頭一看,目光在左辰身上掠過,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急匆匆在人群當中繞了幾個彎子,到了花樓門口。左辰多瞧了兩眼這花樓。
樓里存有神通,乃是折疊房屋之術,又加以隱宅,專做了一層隱秘的會議室。
這設計有趣,可以學學,弄個隨身道府,以后便不用風餐露宿了。
帶著彩衣進入了花樓內,左辰眼看著龜公叫過了老鴇,低聲耳語:
“我剛才出門給那幾位大老爺采買食物時,瞧見街上有個道士,覺得可能是大老爺們現在正談著的那人,便提前回來了。”
“道士?嘶,現在這節骨眼道士可怪嚇人的。”老鴇也是倒吸一口冷氣,當著左辰的面就開口道:“我這就去通知隱宅里面的大人們,你先守著店里。”
言罷,便匆匆向著大院后走去。
左辰直接跟上,很快就到了那附加了秘法的房間。
隨著老鴇進入房間,等待的過程中左辰不斷感受著房屋內變化的術法,將其記錄在心,也是稱的奇妙。
此般術法和左辰之前學來的納物術有著諸多相似,所需道行不深,卻極為精妙。
只是看上兩眼,左辰竟時覺得自己對袖里乾坤這門術法的了解程度更深了幾層。
彩衣本來還好奇這房間要把他們帶到什么地方去,卻忽然心生了些奇妙的感觸,疑惑的側頭看向左辰,發現對方臉上正掛著些熟悉的笑容。
這笑容…
彩衣很熟悉。
左辰每次研究出來些奇妙術法時都會露出這般笑容,他拿到那白玉大印之后也露出過這樣笑容。
恰似過年的孩子拿了全新的撥浪鼓,恨不得立刻就將其搖晃起來,聽聽這鼓面會發出何其清脆的響聲。
道長這是又研究出來什么了?
彩衣心生好奇。
很快兩人就尾隨著老鴇進入這隱宅當中,他們兩個人也恰巧趕上了周公子和盧家大少爺爭吵的末梢。
老鴇耳聽著里面吵得兇,也就沒敢貿然進去,時至爭論結束,她才進入院內:
“各位公子,好像有個道士正在外面閑逛!”
剛爭吵完的公子哥們在聽到這話之后皆是嚇得臉色大變,有幾個富家公子立刻就起了身,撫起袖袍就想往外跑,還有幾個原地抱起腦袋,驚恐的往門口方向看,生怕從那兒蹦出來一個道士,一發閃電把他們全劈死。
左辰笑呵呵的站在這一群公子哥背后,看著他們表演。
最終還是那周少爺猛拍桌子,阻止了愈發混亂的會場:
“都冷靜點!你瞧你們幾個這樣!成何體統?不過是有個道士在外面街上亂逛,就把你們魂都嚇沒了!”
聽他喊話,這些公子哥們才終于冷靜下來。
周公子冷眼掃過公子哥們以及在公子哥背后的左辰彩衣,哼道:
“天下道士何其多,外面街道上走著的還未必是書樓的道長,就算真的是那位道長,他怎么可能知道咱們聚在這長仙樓當中?這里可是京都最頂尖的隱宅,屬于萬法術榜當中的上等神通!就算是那道人,也未必能輕易看破。”
旁邊老鴇也站到了左辰和彩衣身邊,給周公子幫腔:
“是啊,來這只是提醒幾位公子,從我們隱宅離開的時候一定要多加小心,別和道士迎面撞上。至于那道士,還請公子們放心,這宅子可是當年京師留下來的,其中可有不少的道妙法門,定是識不破的。”
“嗯?這里是京師留下的嗎?”左辰忽然問道。
“是啊。”老鴇對突然出現在身邊的左辰也并不感到意外,就好像他一直都站在這一樣:“這條街本來沒什么商家,后來京師在這買了棟房子,于里面刻下了各類術法,邀請親朋好友于此處飲酒,暢談天下大事,就漸漸制成了這長仙隱宅,后來京師死了之后才被我們盤下來,在外面開了花樓,為的不就是物盡其用嗎?”
“這樣啊。”左辰感慨的四下環顧,此處的模樣確實和在記憶當中看到的院落頗為吻合。
而也就在此刻,整個院子里面的所有人終于意識到他們的旁邊正站著個兩個人。
幾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了左辰和彩衣身上。
左辰回頭,淡笑:
“不必在意我。你們繼續聊你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