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辰刻意讓驢爺停下腳步,然后下了驢車,來到了兩個小娃娃身邊。
此刻兩個小娃娃相比昏睡之前更是靈分了不少,他們直接從板車上跳了下來,一左一右的站在左辰身邊。
相互對視一眼,隨后脆生生的對著左辰開口道:
“道長。”
“嗯。”
左辰點頭應到。
彩衣也從旁邊蹦了出來,在兩個小娃娃面前,不斷指著自己的臉,小娃娃們自然看出了彩衣的意思,直接甜甜的道:
“彩衣阿姊!”
彩衣都快把鼻涕泡笑出來了。
“你們兩個學了說話?”驢爺奇道。
“嗯。”金童道:“剛才睡覺的時候,我和妹妹感覺就像是有一壺水順著頭頂灑下,渾身上下一下子就通透了,腦中開了光,話也就可以說了。”
“這倒和我當時差不多。”驢爺學會說話的時候也是這個感覺。
“不過我們倆人還沒有名字,不知道長可否賞名?”玉女也是脆生生開口問。
左辰尋思幾秒。
他其實有點起名廢。
本想直接叫清風明月,但總感覺好像所有道童都叫這個名字,太沒新意了,就干脆在金童玉女當中各取一個字。
“你叫金豐,你叫玉月。如此可好?”
“謝道長賜名。”
兩個小娃娃道。
他們應下這名字之后,身上似乎也出了些變化,一時之間,似是完全通透,不再為寶物,而是真為“活人”。
左辰也能看出來兩娃娃變化,心想:
得早把適合兩個娃娃修煉的功法弄出來了。
將這件事情提上日程,左辰也打算先教些基礎給這兩個小娃娃,讓他們多學勤練。
賜好名字之后,路上再一并走,有兩個小娃娃鬧騰,倒也是熱鬧有趣。
趁著這個時間,左辰試了試這兩個娃娃的能力。
之前吞噬的寶物有些關系,金豐善冰,玉月善火,不過金豐當時吃下的寶玉品質較差,現今體內的基礎靈氣也照玉月缺了一大截。
不過金豐本身不在意,按他的話來說:“我周圍有這么多能打的,又會一直伴著妹妹,何必自己動手?”
彩衣非常欣賞金豐的態度,然后兩個人就都被左辰敲了腦袋。
抱大腿可以,但別把自己給抱廢了,終歸還是有些事情得自己花些心力處理的。
不過金豐和玉月兩人在天賦上卻相差無二,左辰幫他們弄好修煉功法之后,只要勤加鍛煉,道行漲的應該不慢。
就這樣,左辰的旅途當中多了一項教孩子的工作,他卻也樂此不疲。
兩日這么過去了。
終是在第三日大早,遙遙地平線上出現了一片連綿的營帳。
到京都關了。
京都邊關,諸多京都精銳嚴陣以待,守關的將領雙手撐在長長的墻壁上,額頭直冒冷汗。
仰視前方,連接幽州的一片廣闊平原上,密集的人群結成軍隊,聲勢滔天!
威王軍隊已至京都關!
守幽州關的京都將領并不算是太大,今年剛三十出頭,正是力壯的年紀。
他是武舉出身,本身道行只能算是普通偏上,但帶兵打仗的本事卻不弱。
給他一萬士兵,讓他守這京都關,就算是來上千尊個訓練有素的鐵騎,結成那號稱可以踏碎鐵壁的“風云起兮陣”,他也有自信扛到京都來人支援。
小將仰頭看著城外,額頭上的冷汗就像是不要錢的河床涼水,唰唰的往下滾。
在邊關之外,大批的士兵已經原地駐扎,黑影連成了一大片,一眼看過去都難辨人數!
而這批軍隊中,有一支大軍最讓人眼熟。
那是一批上馬全甲的鐵騎,他們手中拿著長槍馬刀,太陽直射的陽光落在他們的鎧甲上,泛出熠熠金光!
在這排鐵騎的最前方,面容嚴峻的將領當一把大刀挎在自己肩膀上,冷目看著京都關的方向。
此人正是鎮北王,幽州威王李繼!
而在他背后的,則正是赫赫有名的威王五千騎。
現今這世上,誰的文采最為出眾,最善治理天下,這事尚無定論。
但如若是問誰家軍隊最強,最能打得下這天下,哪怕是街頭村婦都會說一聲“威王殿下”。
原因何在?
就是這五千鐵騎!
別看這人數不多,這些鐵騎可是個個都有道行!外加上一身重甲,連人帶馬一并沖,什么軍隊能攔得住?
殺進人堆里一走一過就是一大片,鐵馬踩一踩都能踩死大批的人。
更何況,若是以威王為首,施展大陣,更是能掀起狂風,卷起雷霆,用開壇做法之勢,沖擊城墻。
京都關用青石堆成的壁壘可扛不住啊!
“這老賊老實了這么多年,怎么今兒個忽然發了癲?跑來撞我們京都啊!”
小將心頭忍不住暗罵一句。
雖天下眾人都知道威王乃是兵力最強的那一個,可大多數人都不認為威王會動兵。
這么多年來,幽州一直都是安安靜靜,自己過自己的,不參與任何天下大事,頗有種聞守泰山的味道。雖有人傳言,幽州軍在北方同什么東西爭斗,可時至今日,大梁內也沒看到什么北方賴敵,便將其視作流言蜚語,沒人放在心上。
本以為這安生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難道前段時間幽王忽然出兵,沒過幾日,就順著幽州境內一路補給來到了兩關之間。
這一下子壓力就給到了京都。
“將軍。”
待小將發愁時,他身邊謀士匆匆行來,雙手上捧一透明小鏡,小將也將其拿起。
神機閣出品,千里視之小鏡,只需將其放在眼眸前,便可望到極遠之處。
將這小鏡放到自己眼眸上,眼前視野一瞬間放大了許多。
小將也終于清楚的看到對方營帳內人影匆匆。
除去這五千鐵騎之外,剩下的精兵和后勤部隊更是數不勝數,偏偏這里還離幽州大城極近,地方補給根本就不缺。
當真是越看越頭疼。
而也正在這么環視之時,這小將忽然發現軍隊當中出現了幾個不合時宜的身影。
那是兩個農家漢子模樣的男人,身材寬厚,一個稍胖些,旁邊插著個耕地用的鋤頭,另一個一個消瘦又陰沉,臉上胡子稍微有點多,絡腮。
他們兩人瞧起來像是田間種地的漢子,并不像是軍人,可旁邊的士兵們見了他們倆,卻又紛紛向其行禮,直看得小將心感疑惑。
在思考這兩人身份時,忽的瞧見那絡腮胡子樣的男人猛地朝著自己方向看來。
哪怕隔著這么遠的距離,小將也能看到對方的一雙幽眸緊盯自己。
在那眸子當中,小將似乎聽到了一聲悠揚的狼吼,心神都是一晃,手中的寶物沒握住,直接掉到了地面上,發出了清脆的咔嚓一聲。
碎了。
小將此刻卻沒有心思管這個,滿背的冷汗直冒。
那是個什么東西?
觀狗斗收回目光。
“咋了?”
朱老八問。
“那邊城墻上有個人在看咱們倆?”
朱老八聞言,將手橫在自己眼眶上擋住陽光,朝著城墻方向看去,他瞇眉皺眼,挑眉弄目,盯了半天卻也是啥都沒看到,最終只能嘟嘟囔囔:
“你這眼觀千里術練得越來越好了啊,這距離我連黑點都看不見。”
“各有所長,正面博弈不過你,總不能樣樣神通都弱過你。”觀狗斗道:“不管那人了,五娘怎么樣?身體恢復了?”
“道長出手,怎么可能留下暗傷?”朱老八道:“就是五娘嫁的那臭小子,我不怎么喜歡,本事太弱,估計難以洗盡鉛華,如此這般下去難延年益壽,待他百年之后,恐怕還得讓五娘傷心。”
“進入凡塵肯定會遭遇這些事情,五娘也不能免去,她愿意做就讓她做吧,幾十年的快樂也總比上百年的孤單來的更好。”
“你娘親,怎么幾個月不見,你和開悟了一樣?威王身邊難不成還有個高僧不成?”
觀狗斗不語。
“倒是不知道威王什么時候打算進軍。”
朱老八看著不遠處的軍隊,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
“威王大人估計正在等道長吧。”
他這話音剛落下,聽背后傳來了個年輕女性的聲音。
側目回頭,看到一年輕姑娘順著軍營當中走了出來。
她生了一副鵝蛋臉,身上穿著過時的、不怎么貼合時代的黃褐色長裙,年紀瞧得不清楚,也許是二十歲,再或是三十歲,氣質上卻像是五六十歲。
瞧著奇妙且獨特。
“關…姑娘,”朱老八顯然有點不太適應:“你最近真顯年輕啊。”
“道長的術法妙也。”關晉萍也是原地轉了一圈,“我本以為我這年歲退到四十歲就已封頂,沒想到竟是修到了二三十歲。”
頓了頓,道:
“我感覺還能繼續。要是一直修煉下去的話,怕不是會退回雙八以下。”
說這話的時候,關晉萍臉上還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她似乎是想到了在京都當中的那個老家伙。
自己現今這副樣子,跑去找那老家伙的話,恐怕會把那老家伙臉都嚇白了吧。
“道長這妙法著實厲害。”朱老八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干脆轉移話題:“也不知道道長什么時候會來。”
“應該很快吧。”關晉萍道。
言罷,側頭。
關晉萍忽然發現,道路盡頭處,似乎有輛驢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