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驚異的神色,讓溫柔也呆了一下。
感覺鼻子下面涼涼的,伸手抹了一把,觸目是一抹殷紅。
她‘哦’了一聲,搖了搖頭:
“沒事,冬天上干,方才鼻孔癢癢,忍不住扣了一下,流點鼻血而已,不打緊的。”
“…當真?”
楚青聞言下意識的松了口氣,卻又不敢放松。
溫柔的天香嗅體是個定時炸彈,好使是好使的,但牽連性命。
他不敢確定,溫柔到底是因為太干而流血,還是因為追尋血王爺太耗心力。
猶豫了一下問道:“你什么時候挖的鼻孔,我怎么不知道?”
溫柔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楚青一眼:
“別以為我現在做男裝打扮,就真的是男子…
“姑娘家偷偷挖個鼻孔,肯定的背著人啊,多不好意思。”
楚青感覺自己大概是被說服了,這說法太接地氣…
而且還很符合常理。
姑娘家挖鼻孔,放屁之類的,自然不好弄的太過人盡皆知。
想到這里,楚青揉了揉溫柔的腦袋:
“好了,左右如今也沒有血王爺的蹤跡了,不管你是因為天干,還是因為什么,接下來都好好歇歇吧。”
天香嗅體棘手之處在于,這能力時時刻刻都在開啟。
每時每刻都在消耗。
雖然有二十五歲的大限之期,可楚青如今還真的有些著急,想要前往小寒谷,看看能不能尋到不易天書的地字卷。
心中更是打定主意,血王爺若是暫時找不到的話,就先放棄。
待等太恒門之事了結,就立刻動身前往嶺北。
先去小寒谷,再探天音府。
溫柔輕輕點頭,彼此再無多言,三人分辨了一下方向,便直奔廣安城。
廣安城距離這邊確實不算太遠,三個人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匯入人群之中隨著人潮進了城。
城內景象還算繁華。
這一路走來,烈火堂勢力范圍內的民生總歸來說還是相當不錯的。
百姓有飯可吃,有衣可穿,艱苦者固然有之,乞丐也從不短缺…但整體而言,大部分人還是能夠活的起的。
從這方面來看,烈火堂的治理還算是有方。
各方統領也相當負責。
進城沒走幾步,溫柔忽然就有點走不動道了,目光老往茶樓里瞟…
楚青聽了一耳朵,頓時無語。
就聽那茶樓里一個說書先生,拍下驚堂木,大聲說道:
“話說那狂刀公子,于鬼神峽十八條懸索之上,一刀斬下,刀芒綿延十二丈!
“只驚的那天邪教妖人,和鐵血堂眾多高手,面無人色!”
“好!”
“狂刀公子,實在厲害!”
“不愧是南嶺年輕一輩第一人!”
喝茶的客人們紛紛表示說得好。
楚青歪著腦袋看了溫柔兩眼:
“喜歡聽?”
溫柔連連點頭:
“感覺很有趣。”
“…要不你進去聽一會?我晚點過來接你?”
“可以嗎?”
溫柔瞪大了眼睛。
“可以。”
楚青笑道:
“不過要注意安全,我去城主府一行,你若是遇到什么問題的話,可以直奔城主府。”
“好。”
溫柔答應了一聲,跟悟蟬擺了擺手,就進了茶樓。
悟蟬笑瞇瞇的看著溫柔,又看了看楚青,這眼神,讓楚青感覺怪怪的:
“你這什么眼神?”
“佛曰,不可說。”
悟蟬輕笑:
“施主,咱們一路來到廣安城,你打算什么時候放了貧僧?”
“你來廣安城要尋的是什么人?”
悟蟬沉吟了一下說道:
“昔年貧僧有一位師伯,法號慧寂。
“如今便在廣安寺內擔任主持…昔年之事,慧寂師伯或有了解,貧僧此來,也不過是為了碰碰運氣。”
“即如此,今夜我們一起去探訪一下這位慧寂禪師。”
楚青輕聲說道:
“我對大和尚你當年遇到的事情,也很感興趣。”
“好。”
悟蟬點了點頭:
“施主既有雅興,那就悉聽尊便。”
“要不,大和尚你也去喝杯茶?”
楚青看了看那茶樓。
悟蟬一時無語,眸光在楚青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這才轉身進了茶樓。
楚青沒在意悟蟬的眼神,足下一點,直奔城主府而去。
他身法很快,一路自屋頂飛掠而過,不過片刻之間,城主府就已經到了眼前。
飛身來到門前落下,當即有烈火堂弟子上前一步:
“城主府要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楚青順勢取出烈火令:
“讓你廣安城分舵舵主出來見我。”
周圍幾個烈火堂弟子定睛一看,頓時大驚失色,紛紛跪倒在地。
“參見公子。”
另有人趕緊入內尋找舵主。
楚青也被烈火堂的人,引入城主府內,剛轉過影背墻,不等往前走多遠,就見一個身材高瘦的男子快步到了跟前。
“廣安城分舵,副舵主陸長河,參見公子。”
舵主尚未趕回,如今在廣安城主事的,是副舵主陸長河。
楚青點了點頭,也沒有糾結,直接說道:
“傳信于烈火堂各處分舵,留心屬地范圍之內百姓狀態。
“若有人死于非命,身軀干癟,血液流失干凈的,需得立刻稟報,將事情通知本座。
“膽敢欺上瞞下隱瞞不報者…誅!”
陸長河心頭一凜:
“是,屬下領命!”
楚青看了他一眼:
“尤其是廣安城附近,本座追尋那人一路到了這附近,失卻了此人痕跡。
“她或許就隱藏在廣安城周遭,也可能早就遁走,但無論如何,事情不小,你需得放在心上。”
“是,屬下明白。”
陸長河說著明白,心里其實不太明白。
更不知道,楚青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人?可事到如今,剛剛說完明白,也不敢再問。
楚青點了點頭,正準備吩咐兩句,轉身就走,卻忽然想起了悟蟬所說的廣安寺。
便問道:
“廣安城內,可是有一座廣安寺?”
“正是。”
陸長河連忙點頭:
“如今廣安寺主持是昔年金剛禪院的高僧,法號慧寂禪師。
“這兩日廣安寺有法會,各方高僧云集,要開壇說法,很是熱鬧呢。”
“法會?”
楚青眉頭微蹙,他這一路過來,倒是沒看到什么和尚。
便問道:
“來的都有什么人?”
“有的是附近寺廟里的高僧,也有行走于天下的苦行僧。
“對了,聽說金剛門也有人來…這法會要連開七日,如今已經是第六天了。”
楚青恍然,怪不得沒看到和尚,七天的法會開了六天,那這會和尚們應該都在廣安寺內。
他心思動了動,輕聲說道:
“交代你的事情,茲事體大,切莫輕慢,我還有事在身,就不在你這城主府多留。”
說完之后轉身便走。
陸長河趕緊吩咐了幾個烈火堂弟子中的好手,跟在了楚青的身邊。
美其名曰,隨時聽候楚青吩咐。
楚青也不在意,反正如果烈火堂這邊有什么情報反饋,也需要有人于當中穿針引線。
便將這兩個烈火堂弟子,留在了身邊。
離開了城主府之后,楚青一邊琢磨著廣安寺的法會,以及那位慧寂禪師,一邊趕赴先前那茶樓。
和尚們云游天下,去其他的寺廟掛單,乃至于融入其中,做個主持之類的,都很正常。
慧寂禪師出身金剛門,不管是佛法,還是武功,都不是尋常和尚可以相提并論。
棲身于這小小的廣安寺,其實是屈才了。
而金剛禪院身為五門之一,會屈尊來參加廣安寺這小小法會,總感覺里面有些門道。
楚青心中盤算著悟蟬這件事情,總感覺當中可能會有些波折。
不過,這件事情橫亙時光將近二十年,就算是有些波折,也在情理之中。
一路走一路胡思亂想,很快便到了那茶樓附近。
還不等進去,就聽得里面碰碰直響,顯然是有人在茶樓里動了手。
楚青眉頭微蹙,身后兩個烈火堂弟子臉色一變。
這位爺第一天來廣安城,就有人在茶樓里動架,若是給他留下了一個‘治理無方’的印象,陸長河這副舵主,只怕是當到頭了。
當即趕緊進去,想要先阻止事態發展。
楚青隨在他身后進了茶樓,就見桌椅倒了一地,正在交手的是三個人。
一個是溫柔,另外兩個,竟然是兩個光頭和尚。
三人于這茶樓之內大打出手,溫柔以太易神拳太易神腿,以一敵二卻是大占上風。
悟蟬在邊上眉頭緊鎖,顯得有些焦急。
他沒有出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因為對面那兩個和尚,看身形武功,正是出生于金剛門。
除了這兩個和尚之外,還有一個白衣僧人,正坐在一張靠窗的桌子旁,一邊欣賞場內比斗,一邊慢條斯理的喝著茶。
姿態看上去頗為悠閑。
他容貌俊秀,好似不染塵埃的當世佛子,眉心之上有一枚紅砂,更渲染的滿身出塵之氣。
只是眉宇之間,略顯冷漠,太過孤高,給楚青留下了一個不太好的第一印象。
烈火堂兩位弟子已然到了茶樓之內,就聽得一人斷喝一聲:
“住手!于我烈火堂地界,這般大打出手,成何體統?”
幾個和尚對烈火堂弟子呵斥充耳不聞。
溫柔則已經看到了楚青,當即兩手一翻,指頭一分為二,各自點出了一擊九天星辰指,將這兩個和尚暫且逼退。
那兩個和尚后退幾步,還想沖上,烈火堂弟子便已經擋在了他們當中。
“金剛門這是不將我烈火堂放在眼里了嗎?”
“烈火堂已然另投明主,那所謂的南嶺年輕一輩第一人,當真給了你們足夠的底氣嗎?”
白衣僧人輕笑一聲:
“于貧僧看來,北堂烈一死,烈火堂,早就已經名存實亡。
“非是貧僧不將你們放在眼里,是你們…沒有資格被貧僧看在眼里。”
“好膽!”
兩個烈火堂弟子頓時勃然大怒,厲聲喝問:
“賊禿留下姓名,這件事情我烈火堂必當責問金剛門!”
兩幫三堂五門一莊,誰也不比誰高貴,金剛門雖然距離烈火堂有些距離,卻也不是被人欺負上門的軟柿子。
哪里能夠由得對方,這般輕慢?
楚青則來到了溫柔身邊:
“吃虧了沒?”
溫柔搖了搖頭:
“他們還傷不了我。”
白衣僧人看楚青站在溫柔身邊,這才微微瞇起眼睛:
“施主原來和此人是一起的,這兩個烈火堂弟子,也是隨你來的?
“卻不知道施主是什么人?
“竟然能夠讓烈火堂的狗,在你身側耀武揚威?”
楚青沒去搭理這不修口德的和尚,而是問溫柔:
“怎么忽然跟人打起來了?”
“方才聽那說書先生,說三公子是南嶺年輕一輩第一人…”
溫柔輕聲說道:
“我隨著他人叫好,卻不知道如何惹怒了這個死賊禿。
“一言不合,便要跟我動手。
“這才打了起來。”
那和尚看楚青不去理會自己,只是跟那女扮男裝的姑娘閑談,一時之間眉頭微蹙:
“貧僧的話,施主是聽不到嗎?莫不是耳朵不好?年紀輕輕就聾了?”
楚青有些詫異的看了悟蟬一眼,心說這金剛門什么鬼?
看上去這般出塵的一個和尚,說話的時候,嘴里連個把門的都沒有?
他抬眸瞥了這和尚一眼:
“小和尚,你是在跟我說話?”
白衣僧人臉色一沉:
“你叫貧僧什么?”
不等楚青開口,先前和溫柔交手的兩個和尚便已經站出一步:
“施主莫造口業,于你面前的乃是我金剛門當代佛子,法號靈心!”
楚青啞然一笑,忽然輕喝一聲:
“跪下。”
聲音不大,入耳卻鳴。
那兩個和尚只覺得腦瓜子嗡嗡一聲響,兩腿一軟不知怎的,撲通一聲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出家人不好好修自己的德行,張嘴閉嘴讓別人莫造口業…
“金剛禪院,什么時候出了你們這些腌臜貨色。
“來人,給我掌嘴。”
兩個烈火堂弟子心頭一動,明白這是來活了。
公子果然神功蓋世,金剛禪院的弟子自然不是好相與的,結果讓他們跪下,他們就老老實實跪下。
這武功,高明的沒邊了。
當即跨步來到跟前,大巴掌掄圓了就要往下抽。
眼看著巴掌即將落實,靈心和尚拍案而起:
“住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