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是李漁晉升丹徒以來,首次動用序列神通“丹火”。
他來不及感受自己吐火后體內什么狀況,只死盯著被火焰包裹焚燒的易牙,身后更有紅豆持著鏈鋸劍虎視眈眈,只要主人一聲令下,便要繼續切割。
好在,這神通與描述一模一樣。
針對邪祟!
威能加倍!
先差點被削成人彘,后又施了自爆類秘術,易牙本就接近油盡燈枯。
被丹火一沾,他連掙扎一下都做不到,眨眼蔓延周身,好似干柴遇著烈火,伴隨著極度濃烈的烤肉香氣,不多時就噼里啪啦燒了個干凈。
即便如此,李漁還是探手過去揉碎一地尸灰,確認易牙死的不能再死,才一臉慶幸之色,安心癱了下來。
由得紅豆上前來,給自己剔除腐肉,包扎傷口。
雖說表面看起來李漁主仆,一個序列八修士加靈瓏人偶,殺死了一個同為序列八的敵人,非常合理。
但他自己清楚,這有多么僥幸。
之所以能成功做到,是易牙自己輕敵,給了李漁喂他那“九轉升仙湯”的機會,否則真正的結局將是李漁被吃,紅豆被打廢。
那蘊著半成品丹徒秘藥的湯,壞了易牙的菜人之軀,讓他無法再用菜人的方式廝殺戰斗,這才著了李漁的道。
“按照焦青孫三娘的描述,那些陳年老菜人,一旦出手,必有菜人歌鉆入對手顱腦,擾亂心魂,且渾身是禁毒,被啃咬一口,當場就要被污染。”
“再加上這廝還有一手庖丁解牛般的刀術,正面廝殺我絕無勝算。”
“當然,喝了我做的湯,那就由不得他了。”
李漁心頭總結著自己這第一場廝殺,慶幸自己不是莽夫,有點子老陰逼的潛質。
不過他也沒能躺多久,無他,院子里的氣味實在是太難聞。
易牙逃命前!
給李漁來了一回漫天花雨灑金錢。
當他強撐著起身,看清楚院中各處景象后,面色頓時變得蒼白。
除了膿血,便是尸塊碎骨。
有的掛在那人面桃樹上,有的粘在那美人柳上,有的則混在血泥中。
仔細瞧來,都是“熟人”。
雖然有些只剩下半張臉皮,或干脆就是一些帶有標志的肉塊,卻不妨礙李漁將他們一一辨認出來。
“陳蒼鹿、耿精、司空年、洪三拳、譚不易…都死了?”
“都在昨夜,被易牙吃了?”
許是禁卵的饋贈余韻仍在,當李漁意識到某件恐怖之事時。
他的腦海中,甚至模擬出了昨夜易牙這種恐怖菜人,一家一家摸過去進食的場面。
仿佛能看見那一層薄薄肚皮之下,腐蝕劇毒的胃液中,街坊們的尸塊浸泡著,碰撞著,被消化著。
哪怕李漁已經是正經序列八丹徒,此刻也忍不住渾身一抖,驚悚之感浮現。
須知昨夜,他們還曾大聲夸贊李漁的靈食,并在交易中,讓李漁偷窺到了很多好處。
現在,他們卻變成人類碎片在他院中,怕是怎么拼也拼不起來了。
“雖然每一位都不是好人,都是無惡不作的邪修。”
“但這種死法…?”
“禁神教派,全都是惡心的狗屎瘋子。”
李漁壓下心頭不適,罵完后,不得不開始收拾殘局。
紅豆焚尸!
他去摸尸!
易牙自爆時,身上的東西亂飛,要從碎肉膿血中扒拉出來,也是不容易。
約莫一炷香后,李漁一臉失望的回轉主屋,清點起了所得。
他的確翻撿出了不少奇物,都是一眾邪修街坊們的遺產,被易牙劫掠。
但很可惜,幾乎九成被炸壞,或是遭了污染。
僅余一成,還能用。
其中屬于邪修食客們的,只有兩樣。
一枚青魚圓骨,一根血骨哨。
分別屬于司空年和洪三拳,因為李漁曾見二人佩戴過,也曾談及過。
“青玉骨,持之可在水底獲得自由呼吸之力,副作用是會吸引一些水底怨魂匯聚,若不是相關途徑的修行者,很容易因此暴斃。”
“血骨哨,吹響后,能使得自己氣血沸騰獲取增幅,進入某種‘狂戰士’狀態,副作用是事后將虛弱很久,甚至可能當場死亡。”
優缺點,都很明顯的兩樣奇物。
而剩下的,總計四樣東西,便全部歸屬于那易牙了。
一柄仵作刃,一本皮冊,一個名片盒,以及一張金卡。
最珍貴之物,是那把宛如手術刀一樣的仵作小刀,他本不知曉這刀什么名堂。
但后續,他又撿到了一本菜譜皮冊。
上面是易牙所掌握的所有靈食菜式,其中不少都是自創的,被他做成了一張張巴掌大的皮卡,串聯成冊,方便隨時翻閱挑選。
其中有不少菜式,提及了他最喜歡的菜刀,讓李漁勉強拼湊出了名字效用和來歷:
“慈心刀!”
“原本為乾國一位多年仵作所有,同時該仵作也是地母教不滅尸神途徑序列七縫尸匠,該仵作死后,有不少靈性精華凝聚于慈心刀之上。”
“該刀堅不可摧,鋒銳無雙,且手握此刀,將進入絕對冷靜狀態,洞察力倍增,并自動獲得非凡刀術,以及慈悲之心。”
“后此刀落入易牙手中,被其不斷污染,漸漸剔除了慈悲之心附著,也失去了絕對冷靜,其余特性得以保留,并增添了殺人兇念,解剖執念等等。”
“暴殄天物啊!”
李漁感嘆著,隨后暫時將慈心刀留下,那食人菜譜丟出去讓紅豆燒了。
繼而又去看那金卡,形制以及上面浮雕的字體,表明這玩意正是一張儲蓄卡。
“萬福錢莊,二星客戶,儲蓄達三萬兩,為最低開戶資格。”
“全城通用,存取皆須本人前往。”
第二行字,看的李漁肉疼無比。
很顯然,他用不上。
也不能用,拿出去都會暴露自己宰了易牙這個事實。
強忍著心疼,也丟出去讓紅豆燒了。
而后又去打開那名片盒,里面赫然是一張張也是易牙自制的人物卡片,每一位瞧著都是萬福城內有些身份的。
當然,李漁幾乎也都不認識,除了第三張,他識得。
“霓裳胭脂鋪店長,紅姑。”
“胭脂會高層之一,疑似某序列七,媚骨天生,浸透諸香,適合烹飪成香肉煲、美人凍等靈食。”
“…好個易牙,野心真是夠大的。”
“敢情這根本不是什么名片盒,是他的食材備選庫。”
“或者說,是他夢寐以求想要吃上的美食?”
“要知道這每一張名片的主人,修為序列都比他要強。”
這一刻,李漁對于易牙這位陳年老菜人的認知,愈發的深了。
簡直是無法無天的瘋子!
試問哪怕就是邪修,誰會無緣無故把自己遇上的,暫時打不過的人,都列入了食材范疇?
易牙,就這么做了。
李漁忽然想起朱枚曾經提及的那位,喜歡把病人都變成喪尸的善醫胡不苦,在變態程度上都比不上此人。
最關鍵的是,作為曾經窺視解析過易牙的人,他忽然覺得若是易牙不死在這里的話,或許還真有可能一步步去捕捉這些食材。
畢竟只要易牙愿意,他是可以去晉升序列七血奴的。
奈何,他太大意了。
不過認真計較起來,也怪不得易牙。
“他一夜之間,一個街坊一個街坊的拷問食用,對于這條老街上諸人的實力,怕是已經形成了思維慣性。”
“自然,也不會將我這個最孱弱的放在眼里。”
“哪里能想到?我突然就轉而晉升到了丹徒,還被我窺了弱點,專門為其訂制了一鍋九轉升仙湯,他死的一點也不冤。”
李漁一邊復盤,一邊也拿易牙來告誡自己。
日后不管遇上誰,都不可輕敵大意。
李漁忽而又想起什么,面露驚愕。
重生以來!
李漁心頭,始終有一難當頭,懸而不落。
正是他腹中禁卵和身份帶來的麻煩,一直要擔心來自禁神教派的回收捕捉。
如今,這塊大石頭終于落地,并被他解決。
那易牙也說,焦家肉鋪曾被禁神教派標記過,是種卵地之一。
但前些年已經取消,意味著至少在禁神教派內部,他以及這個肉鋪院子,是不掛號的。
而周遭作為知情者的邪修街坊們,又都被易牙殺了個七七八八,某種程度上是替李漁滅口了。
“嗯?”
“所以這一場老街慘案,最大受益者,竟是我。”
“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我應當都不需要擔憂被追殺了?”
“不行,再去打探一二,還有多少知情者?”
動念中,李漁立時起身。
吩咐紅豆繼續清理并看家,他自己則是飛快出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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