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此鐘同我有緣。”
“此處果然有寶,當是我門戶大興之寶。”
“速速拿寶,此地是豐囷山,萬一鎮虎老鬼回山,咱們都沒好果子吃。”
云上眾人論定,各懷鬼胎的幾人一起出手,各施妙術玄法,頓時那雷云中鐘聲不斷。
云中有神隼尖鳴一聲,喙中吐出一道黃光,在雷云中一繞,一道身影霎時兩分,接著兩翅一振,撲向其中的一座大鐘。
神隼驚動云中散眾,一個個齊齊出手,只打得神隼嗚鳴數聲,再吐黃光在云中穿梭運動。
季明在道上仰視云中,知曉神隼乃是張霄元所化,那道黃光乃是他的一件寶器,名曰「珀黃劍」,乃是殺伐上的利器。
在似快壓到頭頂的烏云里,雷光劍光閃到一處,黑沉沉的云氣被攪得一團漿糊似的,現出怪爪長角般的風云變化。
那些個散眾心知厲害,不敢讓劍光近身,只得讓神隼拖走一口大鐘。
就在這時,天象再起變化,云散雷收,數口大鐘齊齊轟鳴,爆出一大團的光氣,接著滴溜溜轉著,往豐囷山各處飛去。
季明心中明鏡似的,知道這些個散人左道必是他們考核中的一部分,而這一點估計這些散眾并不知曉。
在看準一口鐘的落點,季明倒是不急,照著那個落點的方向不緊不慢的追了上去。
追至近處,便見那處崗下,被驚飛出許多鳥雀,季明扯了扯嗓子,嘎嘎的叫了兩聲,鳥雀中幾頭紅嘴烏鴉飛了下來。
“嘎嘎嘎”
它們圍著季明一陣叫喚,好奇的詢問著各種問題。
季明拈出幾粒辟谷丹,它們在被季明一一投喂后,飛到了季明的肩頭蹦著,興奮的叫喚起來,將山中的異樣盡數告之。
在大鐘落處來了個騎虎的道人,正在役使山中陰鬼,準備將那口大鐘搬走。
季明又問起了此山中的一些情況,幾個紅嘴烏鴉你一言,我一語的一通說著。
它們稱山上有個紅目猿,自稱蟲甬法師,住于枯水淵下的華蛻洞中,那里鳥獸絕跡,山鬼都不敢靠近,很是恐怖。
又說在山陰處有棵長在石頭上的漂亮小樹,樹上結著竹子一樣顏色的果子,只是聞一聞樹上的果香它們都能飛快許多。
再贈了幾粒辟谷丹,季明便近前而去,在快靠近大鐘的一處坡下,便見有一陣的腥臭惡風刮起。
他單手往前一推,腥風中撲來的黃額虎被一氣大擒拿手摁下。
這大虎被死死按住,仍在發威,一對黃目圓瞪,九尺長的虎尾抽著地,大塊的土皮被打得炸飛,軟趴趴,爛稀稀的。
“找死!”
季明真炁一摧,一氣大擒拿手正待發力捏死黃虎,一道人在坡上喊話。
“何方來的小輩,不知打虎也得看主人嗎?”
那道人捏著自己下巴上稀疏的山羊須,一對松皮的老眼內滿是陰郁,故作高深想再說幾句,卻見坡下被摁住的黃虎嗚咽幾下,脖子嘎的一聲被扭到一邊。
“你”
道人未料這小道這般果決,心中怒極。
季明懶得廢話,出手便是殺招,一氣大擒拿手化成道罡氣,往坡上一沖,整個坡頭連同上面的道人一道被沖飛上去。
整個坡頭被沖散,土石斷木被沖得有三四丈高,漫天的灑落下,如同下著冰雹一般。
那道人狼狽不堪,亂發披面,一身的袍衣被刮成布條似的,趕忙朝著相反的方向遁去,不料似撞入泥沼里,寸步難行。
“這是何妖法?”
道人調炁入目,啟開法眼,只見周遭上下盡是些個密密麻麻的人影,一時間仿若落在了鬼群中,驚道:“虛空力士!”
“吼~”
道人身中,竟是傳出了龍吟,將力士們蕩開。
季明心中一凜,沒想到竟是個「降了陽龍」的筑基三境,再不敢托大,祭出白骨攢心珠,化成圓光往道人身上照去。
“吼~”
又是一聲龍吟,季明腦后圓光微微一晃,受了些影響,只攝了四兩心血出來。
再看那個道人,已是脫開虛空力士的重重包圍,遁去林深處,往那起伏的朦朧山勢中而去。
在筑基三境的前中、期為降陽龍,而伏陰虎,一旦修行有成,身中可發出龍吟虎嘯,有克邪法陰寶之能。
早在鐵牢廟之戰中,素羅禪師就曾憑著一招龍虎大音,將詭變化龍的山犢老爺給震殺當場,并且爆了小湫龍的一對招子。
季明的這件寶器乃是陰屬,在此龍吟之下,極易被針對克制。
在道人遁走后,他沒有立即去追索,而是將一眾力士散開,尋找那一口大鐘。
大鐘沉重,便是道人役鬼搬運,這一時半刻的也搬不遠,他只要找到大鐘所在,那道人定然出現。
另外,季明只是剛才打了個道人措不及防,如今對方遁走林中,待其鎮定下來,緩上一口氣,便不那么好對付了。
在他的心中,不得不重新判定這一次考核的難度。
一個已入筑基三境,哪怕只是前期的,但那也是降了陽龍,這對于他們這一些人而言,這是不是難度過大了一點。
還是說.這里不只是考解符圖,連帶著斗法一道考了。
在心中盤算自己的底牌,心中稍稍的鎮定下來,再看向附近的某一處,更是有了底。
林深處,一斜峰下的潺潺流水處,道人從地里冒出個雞窩似的頭來,接著身子一脫,從土里脫將出來,肉疼的撕下身上一道土行遁符。
似他這樣的野修,平日里省吃儉用,得兩個年頭才攢得這一張五行遁符,這還得有些人情關系才能買到。
稍有喘息,不放心的運作法眼四下看去,并無力士藏定虛空,這才拿出個精血膜囊吞服下去,一點點的補足虧損的心血。
“真是又腥又辣!”
道人吞了膜囊,像是吃了個破了的苦膽一般,臉皮都皺到一處。
沒法子,他沒拿丹丸當糖豆吃的命,只得取巧以邪法取心,煉成這類的精血膜囊,作斗法時的虧補之用。
“有詐。”
這豐囷山本就是太平山甲峰二翁中鎮虎翁的立洞建府之所,他這樣的野道散人很少有來這里。
這一次他能來山中,也是意外得了道經出世的消息,一顆貪心作祟,再加上左近好些散眾作伴,這才過來搏一搏的。
如今雖是如愿得了印有符圖的寶鐘,但卻遭逢太平山的道人,這讓他心中很是沒底。
想來想去也是沒用,道人將心一橫,決意早早印下鐘內符圖,離了這是非之地,便在這時一聲鐘響讓他心臟猛然顫了幾下。
得失之念一起,道人再顧不得其它,往藏匿大鐘所在的深潭而去。
趕到那里,只見潭水幽深,水中的巖石、水草和游魚在幽暗的環境中若隱若,四周的巖石崎嶇嶙峋,滿是苔痕草斑。
輕風起落,潭中又添幾片枯葉。
運目一看,潭下的大鐘還在,心中暗松,忽的想起早已停住的鐘聲,道人臉色立時白了些。
“中計了。”
念頭剛生,呼呼風聲似刮擦在耳膜里,整個身子被吹得不著上下,在巖上擦著,樹上撞著,手腳被扭成麻花似的。
季明施施然的走到潭邊,他尋到這潭邊,只是以海市大法的幻音擬成鐘聲,便將道人詐了過來,心中著實有些得意。
在那罡風中,一絳子飛出,像條細蛇般,在罡風中一卷,將道人給卷帶出來。
半空中,傳出一陣的骨骼脆響聲,道人強自扭好關節,拍出個青玉牛佩,霎時這玉佩化作頭玉石老牛,一下馱起了道人。
見此,季明倒是不急,抽身而退,再作法以力士佯裝著搬運潭下的大鐘。
道人頓時大急,將絳子一端系在牛身,一端探入潭下,將大鐘從力士手中奪走,給一下拉到了牛背上。
“它是我”
道人剛要強勢的宣揚此鐘主權,鐘內竄出一道流光,直直的打在他身上,一下擠到血肉里,往熱騰騰的心臟處鉆去。
老牛馱著大鐘,還有捂心的道人,四蹄一甩,便要遁了去。
季明足尖發力,欲縱身追趕,不料牛身上的道人回身一指,季明提縱半空的身子墜了下去,撲通一聲落入了潭水里。
“山”
在意識昏沉之際,季明喊出了半個字。
“中了我的亂錯迷神指,少說三五日才能轉醒。
像你這樣的道種,在山上定是享極榮寵,今日卻是要死在我這野道手中。”
面色慘白的道人癲狂大笑,他正在大樂之時,心口處塌了下去,卻是那整顆心臟被白骨攢心珠給吃了,只留下個心窩窩。
饒是如此,道人一時半刻仍未身死。
此時,潭上又起大風,道人驚疑的看向潭中,以為那落在潭中的小道未中迷術,且再次施起了罡風,直至看到風中紅目才驚道:“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