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蛻洞前,茫茫紅霧之上,有祥光異象落現,驅散淵下的紅霧,露出其中一方墳塋狀的「封土壇」,還有數根經幡。
洞中,季明托著「上寶蠃丹」,看了一眼洞外的醮法之壇,他沒想到張霄元竟是選擇散人常用的封土醮法來解符圖。
或許張霄元所看重的,乃是這醮法背后的神真——三元天尊。
只是要獲得這一位的關注和青睞,一味的施行醮法可沒用,得尊奉三元天尊的救苦救難之道,而且是天下的大苦大難。
“劉根,法師身體可曾康健?”
季明托著蠃丹對著那插在一邊的蟑頭杖問道。
那四分似人的蟑頭上,頂上觸須一動,把頭向季明這邊一扭,道:“蟲甬法師剛剛生產,元氣大損,怕是三五日好不了。
你若是有何問題,或者有什么想法,問我也是一樣的。”
“法師說只需寄存一點念頭在此上寶蠃丹之內,配以一段口訣,再使其托體而蛹化,便能得到一具二境中的傀儡.”
“你不信?”
“信!”
季明看著那大蛹蠱爐,道:“見著這玄奇爐子,我便知曉法師定是精通法理之輩,非是那修術不修法的左道旁門。”
“旁門也修法。”劉根對于季明此話很不贊同,“凡人練武,多是只學打法,不學武術中的道理,這是無人教導的緣故嗎?
非也,實是被打法上的外相所迷,在我輩之中也是同樣的道理。
法師早年剛接觸「成盤羽化經」的解書之時,連其中的蛹都讀成了蟲甬,被老翁好一頓的責罰,差點失了這一份差事。
他痛定思痛,給自己取了這么個蟲甬的古怪道號,以此來時時的警示自己。”
季明若有所思,將上寶蠃丹收起,道:“就像你說的,我們要學習其中的道理,而我就很好奇這丹中運作的內在道理。”
劉根似乎很好為人師,這從他將季明和張霄元請入洞內,一直喋喋不休介紹就可以看出。
此時,見季明想要了解蠃丹內在的原理,他也是立馬精神起來。
這畢竟是他和蟲甬法師的得意之作,雖說在其中法師的功勞更大,但他劉根自認為在其中發揮了不可取代的作用。
“你真想知道。”
“當然。”
“哈哈!”劉根歡喜起來,道:“我老早看出來了,你和那個張霄元很不一樣,他是個正經道種,你卻是個左道狂徒。
不過你要理解蠃丹,得先學習成盤羽化經,你敢學習嗎?!”
“道友似乎一直在暗中引導我和張師兄學習此經。”季明十分不解的說道。
“我引導過許多人,但最讓我在意的,還是你和張霄元,你們估計都隱約的聽到山上的風聲,黎嶺中將有大動作。”
“第二次斗法。”
“小聲一點。”劉根瞅了瞅洞外洞內,緊張的說道:“法外有耳,秘話不可明說,要是出了事情你我都擔待不起。”
劉根那蟑頭一副緩了口氣的樣子,繼續道:“黎嶺山脈自東南而向西南,縱達數千里,若再廊括南盤江出海的九真之地,便又是一道土大方。
若山上有識之士,兼修羽化經,采其長,以成太平新法,未必不能在山上再立一峰,便如轄制天傾大方的天河峰一般。”
季明被劉根的深謀遠慮驚到了,自己也算是盡量的走一步算三步,這劉根怕是已經算到了十步開外了。
“瘋子。”
季明心中給予了一個評價。
看來自己無法從劉根這里了解此上寶蠃丹的內在道理了,他自然是不可能只為這個,而去學兼修一門成盤羽化經。
劉根急得跳著杖腳,道:“你可知為了這一門成盤羽化經,山上費了多大的代價,乃至于已經驚動了天上的太平老祖干雄。”
季明心念一動,覺著此身雖不可雜修旁門之法,但是自己多一門真法也沒什么,當下便同意看一看所謂的羽化經。
劉根一時大樂,還以為自己一番話已是說動季明,當即找出一支翠玉簡,道:“暫時先給你煉精化氣這一步的「盤甲卷」,只要你能煉成,完成一次蛹變,我會讓法師再予你「蟲成盤卷」。
我得提醒你,不要利用上寶蠃丹完成一變。
那丹是為了策反和控制盤岵門人而專門秘制的,你如果自用的話,我們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在洞內,季明和劉根聊了許久,商量日后斗法戰起再有聯絡,接著洞外的張霄元已解得符圖,來替換季明在洞中護法。
這是二人商量好的,輪換著護法,讓對方能安心解符圖。
鐘內的「大周天五氣妙法符圖」對于季明和張霄元這等煉氣后期的修士而言,其解書的價值并不大。
季明有些理解張霄元為何采用封土醮法,或許是因為耗費小,且時間短,易于施展的特點。
當下,他改了原本屬于福祿壽三命星君的「寶桃獻壽壇」,也采用封土壇來解開大鐘上的符圖,好省下一筆開銷。
現在,季明已快回到精打細算的日子,如果沒有鼠四支持,這次考核的材料準備怕還得去符錢寶柜中支些鶴觀的賬上存錢。
如果這樣的話,對于他同鶴觀之間的關系很不利。
畢竟現在正尋求鶴觀在蘭蔭方陰職一事上的支持,他需要豎立一個獨立,能自主,獨當一面的形象,從鶴觀賬面上支錢,可一不可三。
符圖一解,二人不曾逗留,很快離了豐囷山,趕回到了青萍巖上。
他們不是第一批回來的,在巖上已有幾個道人在這里,分散在巖上各處。
許多人的身上都掛了彩,連遮掩肉身的幻術都維持不住,導致那因修煉密功而導致的妖變特征一一露出,好不狼狽。
季明找個地方坐了下來,入定調息著。
當規定的考核時間過去,巖上人數并未增多,一眼數得過來,可見本次豐囷上的難度。
三位高功準時出現,尤其是那一位羅姬,甫一出現便將幾個道人打飛到巖下,厲聲道:“敢耍詐繞過斗法,白瞎了我的心思。”
美目一掃,巖上幾人紛紛避開眼神,尤其是覺光和尚。
“小比丘,你也是煉氣后期,只遇著個三境的散人便打了退堂鼓,選了個二境的斗法奪鐘,這算是在敷衍我嗎?!”
覺光和尚只是苦笑,道:“豐囷山監考的山鬼陰官們對我的做法并無異議。”
羅姬雖是俏臉冷若寒冰,但是到底沒在這個問題上追究,只是當眾贊了張霄元和季明,并賞賜了貝珠一盤,小還丹一瓶。
張霄元剛想伸手接過,便聽季明義正言辭的說道:“在豐囷山上因著斗勝三境,已得斗法之賞,怎好再領一次。”
碧荷上的羅姬聽得大笑,她知道金童是故意當眾說這一番話,以表明她主持考核,心中自有度量,非是心血來潮,一味得增加考核難度。
關鍵是此話尤金童而說,側面說明她對考核的改動很得人心。
“是確實不該再.”
張霄元話還沒說完,只聽到季明繼續道:“不過前輩再予賞賜,必有苦心深意,作為晚輩當不可辭,便在此收下了。”
“我”
張霄元終于放棄說話了,另一邊的覺光不再作苦笑狀,不知在想著什么。
“哈哈~”羅姬遮面輕笑兩聲,說道:“在接下來的「請神之考」中,我會期待你的表現,火墟洞中的金童兒。”
巖上,有板子撞擊的聲音響起,接著只見一大堆的桃木神牌從半空落下,反應迅速的已經主動去拿落下的牌子。
季明和張霄元下意識對視一眼,均是害怕他們這道行超出他人的,被主考的羅姬特殊照顧,于是不約而同的搶了他人準備去拿的牌子。
牌子到手,季明一看,正寫著「落銀湖青草廟安流大王」幾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