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爪之下的古鐘內,轟鳴不斷,隱隱透過銅身可見其中一道身影。
銳爪死死摳在鐘身上,摳得火花四濺,讓此古鐘寶器竟有不堪重負之勢,而這鐘中覺光穩坐,只是在一味的閉目誦經。
覺光知道自己逾矩,張霄元有此反應他并不驚訝,甚至在意料之中。
然而他逾越規矩,所求不是壓過對方,而是犯錯,拖著對方一起犯錯,如此他們兩個才能回到最開始的均衡之態。
現在張霄元就在犯錯的邊緣,只要自己不被鎮壓,將此次斗法的聲勢做大,到時以山上的一貫做法,將會是各打五十大板。
覺光坐在鐘內,看著自己自峰上帶來的兩位護法鬼神,也是他如今的正副游將,心中已有七八成的勝算。
在那山中一處,虎眼同兩名大漢從山巒打到山麓,打得毒蟲奔走,長蛇隱跡,山獸潛蹤,最后虎眼竟是逐漸不支起來。
兩位鬼神渾然不似尋常陰身,燦爛金光罩體,舉手投足中嗡鳴不斷,一身斗戰功夫已至爐火純青之境地。
“吼~”
鋸牙鑿齒飛露,虎哮化作有形之法波,震蕩四野,不料一記老拳砸來,將兇虎之額首猛的砸入土巖中。
這邊打得激烈,云邊上,赤云之內,接火君站在六名火力士中,豎起一柄桃符法劍,以劍指著步虛而來的金童,喝道:“爾等不敵覺光師兄,竟是出此下策,同門內斗,實在不當人子。”
季明一步步踏虛,踩在一個個虛空力士身上,沒有多說廢話,腦后銀光一晃,赤云上的接火君當即捂心栽下,眼看著要摔成肉泥。
“吾弟!”
藍云上的霖水君冷氣直冒,忙縱云去追。
一時間,鐘中覺光,斗虎二鬼神,全看了過來,似乎詫異于金童如此利落的斗敗二君之一,畢竟這可不是山下的泛泛之輩。
季明也是一愣,自己這白骨攢心珠何時如此給力了。
他卻是忘了白骨攢心珠乃是一件寶器,只是以往敵人老辣強悍,故而才不容易顯出此寶之能。
臨近地面,那接火君捂心痛呼,面色蒼白,掀開衣裳一看,心臟處青筋暴起,他虛弱的說道:“他那寶器攝了我的心血。
大哥,我那火妖治喚術煉成的是心屬之道臟,你那水怪治喚術煉的是腎屬之道臟,莫要被他照到。”
說著猛吸一口氣,將六個火力士吸入口中,而后對著空中的季明一吐,這是準備強催法術,那心臟外暴起的筋絡似要炸開了一般,一犬狀物被吐了出來。
那犬物背長駝峰,駝峰上火煙噴吐,于虛空中奔走迅疾。
季明俯視下方,腳下只三個力士托著,強風拂動袍服,輕聲道:“何必如此!”
季明一語落,口吐一道靈罡,霎時間平地起大風,那靈罡所化罡風掀起狂塵亂土,轟隆隆的推了下去,駝犬火物被一下推散。
地上,智光無奈一笑,疾步撤開,心道:“金童出手還是這般狠辣,要么不出手,要么必然致命。不過這是同門斗法,金童定是收了幾分力,不然那山規可最是無情。”
在霖水接火二君周遭,三道符紙撒落,化作金光罩定,在此等罡風下,三道符未能支撐太久,但對于霖水君似也夠用了。
他將六位水力士吞入腹中,對著自己的法劍一吐,一八爪之物沒入那劍身,霎時劍上藍汪汪一片,劍身上長出魚鱗,并似魚尾擺動起來。
“等著。”
霖水君對著兄弟說了一聲,頭一扎,扎入劍身中。“簌”的一聲,在霖水君身劍合一后,法劍的劍身一擺,一下消失不見。
季明元神示警起來,腦后圓光四處去照,對方移速過快,根本照定不住。
“你遇到過劍修嗎?”
季明耳邊忽然傳出這一句話,從一柄不斷擺動劍身的劍中傳出的話,也是霖水君的話。
長劍穿梭,直入季明肉身,下一秒中莫大的斥力從那肉身中傳出,霖水君拼命的擺動劍身,往前游去,要扎入那肉身里。
只是這感覺像是在激流中逆行,越往前,阻力越大。“這是什么法術?”
在古鐘中,覺光心神不穩當起來。
抓住古鐘的張霄元也意識到一時奈何不了覺光,于是大笑道:“你不知我這表弟之能,已是煉就了身中數百位力士,乃是山上文星錢祖第二。”
鐘內的覺光凝神去看,在那虛空中,金童身中放出茫茫多的力士,虛虛實實的,如一道虛幻的長河沖刷著前刺的法劍。
“力士太多了!”
覺光忍不住伸長脖子去看,一瞬間眼睛一閉,佛門法術心眼悄然打開。
“嗯?”
季明察覺不對,微微側頭,身子忽然一僵,他.不能動了。
在耳畔,隱約聽到張霄元暴怒的聲音,“禿驢,敢在我眼皮底下出手。”
在身前,那霖水君覺察到季明的異樣,內心中狂喜非常,剛要前沖刺去,卻見季明腦后那一面圓光正在死死的“盯”著他。
而在其背上,一夜叉鬼蹲在那里,手舉著降魔杵,躍躍欲試的樣子。
“退下吧!”
僵直只維持了兩息,季明一手伸出,輕輕的將那劍拿在手上,接著看向不遠處被張霄元所化巨鷹狂啄,已啄得破損的古鐘寶器。
身劍合一的霖水君不甘的道:“要不是要不是我兄弟遭你”
話說一半,霖水君看到了金童攤開一掌,長著六指的手掌,那上面出現一道翠色的卷動之風,微小的,不起眼的一卷風。
那小小風中具備的術力讓劍身忍不住亂顫起來。
地上,智光死死盯著那卷風,深吸一口氣,雖然不是很愿意承認,但說到底,他對金童的馬首是瞻還不是源自這一法術。
在兵符洞中,他是見過那精罡氣葉的,當時他昏死轉醒,正巧見“佛陀”脫壁,金童以一片翠葉降服。
那掌上的一卷風只是那法術的前奏。也不對,金童應該不會在此施展出那樣的法術,那樣的法術若施展出來必有死傷。
“現在的金童,竟是要刻意隱藏實力了。”智光如此想著,而后默念佛號,平息內心中翻涌的情緒。
半空,法劍飛速落下,落在接火君旁,一時溫順如兔。
“大哥,咱們是不是得滾回南海了?”
“兄弟,說什么喪氣話,師傅有交代,此方中大有機緣,再說咱們在誰手底下不是干,這金童我許安波是一萬個服氣的。”
季明向前一步,看向同兇虎斗的二位鬼神,托著翠風的手正要揮去,卻聽到身邊響起一道聲音,“別出手,我自己來。”
在身旁,虎眼不知何時出現在此。
“那虎?”
虎眼迎著季明疑惑的目光,道:“世人總認為我等得了人道的精怪,其本體仍是一具獸身,這等成見即使精習道書者,也難免俗。
你看那兩個鬼神,真以為是在同我搏斗,壓制著我呢!多賣力啊!”
季明無語搖頭,不理會虎眼的惡趣味,將手一撒,那一卷翠風徑直的撞上了巨鷹下的古鐘,小西山旁一下轟鳴起來,鐘內覺光再坐定不住,主動的翻出鐘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