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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教化,洗風丹

  混跡于群鼠之中,季明雖學不得上乘的法門,可一些旁門小術,也粗通了一些。

  旦凡精怪修行,最上等的服氣煉形,蛻去妖形,修成人道。

  這一類方式,進益緩慢,常常以百年為計,且需要極高的資質,還有一份罕見的仙緣。

  在那「天狐院」中的生員,便是修習此道。

  次一等的,便是采補一道,這一方式雖說進展迅速,可卻容易走入極端,不斷招惹因果。

  最末等的,就是仰人鼻息,吸收余氣。

  這一方式雖慢,但勝在穩妥,不染因果,一般精怪,便是采用這一方式修行,或兼而有之。

  季明的方式雖是末等,但更特殊一點。

  他以一種拉鼠而贈蜜的方式,來搜聚這橫山一帶,山里寨中的鼠類。

  最開始,不過社中三五個鼠精,在贈蜜的誘惑下,鼠精拉入熟識的新鼠,新鼠再拉新鼠。

  如此,聚集了二十余頭。

  除了社中鼠外,如寨中鼠,廟中鼠等等,少有可說人言的。

  不,應該說一個沒有,而這更讓季明迫切的想要進入橫山狐社之中。

  坡上,被他拉來的群鼠,早被蜜漿所“俘虜”,這一些鼠類還未有擺脫本能的道行,屈從于食欲。

  就算社中鼠,也是如此。

  他們一個個吐出收集的人氣,上供于季明,以獲得更多的蜜漿,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單腿而立,展翅的季明,仰抬鳥首,喙口輕張。

  伴隨著一次深長的吸氣,那一縷縷的人氣,如同乳燕歸巢一般,自發的投入到喙口之內。

  這感覺很奇妙,遵循于本能。

  冥冥中有一個感覺在告訴他,他能控制那一些人氣,并且吸收它。

  一縷縷的人氣被血肉吸收,逐漸的萌發出一絲精氣,這已是季明第二次感受到它的存在。

  上一次,則是功成之刻,身死之時。

  精氣竄游全身,而后被逼入喉內,將其內的淤塞感化解,頓時這口舌就似被松綁了一般。

  自此,舌竅貫通。

  “呼~

  舒服!”

  季明收翅而鶴立,示意幾個社中鼠發放蜜漿。

  為了引誘群鼠,他都快將附近幾個崖頭光顧了個遍,崖上的巢蜜早已經被他一一的掏空。

  如今這蜜,都是山里的土蜜,滋味比那崖蜜差遠了,可即使如此,群鼠也是趨之若鶩。

  “鼠四!”

  季明老早瞥見藏在叢中的鼠四,喊了一聲。

  叢中立馬滾來一只大鼠,肥顫顫的樣子表明其最近活得很是滋潤。

  鼠四將太爺的反應告知于季明,這讓季明知道自己計策,已是初見成效,只需再努力一把。

  這一步,至關重要,需讓太爺認識到他可給那胡家公子帶來積極的一面。

  “鼠四,還有消息嗎?”

  鼠四被問得一臉茫然,當他看見坡上朝他看來的四個熟識的社鼠,頓時感到了后背一凉。

  他意識到自己已不再是烏松子的唯一,對方已有更多的選擇。

  季明知道鼠四已明白自己的處境,便繼續說道:“據說,那圖公子已找到一位善飛的精怪。”

  “是...”

  鼠四仔細回想著,他最近被社鼠簇擁,奉承討好,著實快意,確實沒留意這樣的一件事情。

  “給你幾天時間,查明消息原委,再來道與我聽。”

  “我...”

  鼠四一時來火,想他也是社鼠一位,在太爺面前都未曾受這般的冷氣,憑何任由對方驅使。

  見鼠四這樣子,季明情知這大鼠犯渾,便冷聲道了一句。

  “記得淚竹嗎?”

  鼠四火氣來得快,去得更快,那被他哥倆充作博資的淚斑玉竹,如何被這一飛怪知曉了。

  當下又急又懼,生怕對方將這事捅到太爺前。

  季明心中冷笑,一介鼠精也敢同他置氣,要不是此身尚在蟄伏中,早送鼠四去見他哥哥鼠三。

  那日廟里,他可聽得分明。

  二鼠拿著淚竹當作一份賭資,被博泥公評為天狐院煉器之材,并且嘲諷這二鼠為一家賊。

  他真不知這鼠四,到底是膽大,還是沒腦子,真不怕東窗事發嗎?!

  季明展開兩翅,如在高舉兩把彎弧刀一般,嚇得鼠四連連告饒,稱一定好好調查交代的事情。

  “不,一事歸一事。

  你冒犯了我,而我向來是個講道理的,你需得有所補償。”

  “我愿同他們一樣,上供人氣。”

  “不!”

  季明拒絕,他看上更好的。

  “你那一日對上黃狼的幻術,到底如何施展的?”

  “不知道。”

  季明那曲起的一只腿爪,猛得彈向鼠四腦袋。

  “我真不知道,平日里待在社中書室,同狐生待得久了,便也無師自通的學會變個幻身。

  太爺曾說過,凡是獸類得道,這第一步便是成就「幻形」。”

  季明知道鼠四沒有說謊,便也收起自己的一只利爪,將這鼠四給放了去。

  這個鼠四,能識字,曉修行,還有幾分變化,這讓季明將狐社列為了必須加入的一件事情。

  先前大肆許愿,是為證已愛護同類之名,太爺聞聽此事,剛開始或會贊許,可時間一長,必然回過味來。

  他必須再造一些動靜,一些能夠亂其耳目的動靜,讓胡老太爺無法對他產生一個準確判斷。

  這很難,但季明具備另一個世界的信息熏陶,知識積累,這是他除了寶眼外,最大的金手指。

  某一種意義上,這比寶眼更為可貴。

  “來!”

  他在坡上,呼喚群鼠,高聲誦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茍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為。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

  ......“

  “此是何等讀物,這般朗朗上口,簡潔通俗。”

  書室中,在無意中聽到一鼠正在低誦著一段三字歌訣,胡老太爺當即問道。

  被問到的社鼠,小眼亂轉,不知如何回復。

  “是那飛怪烏松子。”太爺一向耳目靈通,自是知道他這社中鼠仆在近日里的荒唐作為。

  飛怪裝神弄鬼,扮神許愿;社鼠貪食甘蜜,甘受其驅使,上供人氣,真個荒唐一場。

  “只是...”

  太爺再次喚來鼠四,令其書寫歌訣,不自覺的朗朗讀出。

  狐社之中,圣賢經典,啟蒙讀物,一樣不缺,哪怕是世俗大儒之家,也未必有他這里齊全。

  可這三字歌訣,竟是聞所未聞。

  鼠四溫順的站在一旁,垂首作揖,道:“好叫太爺知道,鼠兒們在此默背,只因那烏松子欲教化群鼠,故而因勢善導,言熟記者可賞蜜漿三勺。”

  “難得!”

  太爺腦中靈光一閃,怔神道:“莫非先前給群鼠許愿,乃是立下信義,此后實行教化,才是本真。”

  “快...”

  胡老太爺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他必須將這一位烏松子納入社中,伴讀于圖兒左右,添為良師益友。

  “再請他前來...

  不,先前已是拒絕,我須得親自去請。”

  太爺再無先前一般從容,這是有了得失之心,曉得其中利害,再難冷靜的對待那個烏松子。

  “去,到庫中拿來一份重禮,就選那...”

  鼠四一臉的慌張,生怕太爺選中那一段淚竹,搶先一步說道:“不如選那「洗風丹」。”

  “好,此丹當合那烏松子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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