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得知真相的王子

　　埃里克王子永遠忘不掉那個女孩的臉。

　　那個他從海岸邊撿回來的失憶女孩。

　　“為什么？為什么她在那里？”

　　他從未料到，會在這個場景里再次看見那位失憶女孩。他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比水晶球畫面中的漆黑巨浪還要大上許多。

　　他看見，水晶球畫面中的女孩和今天有著一樣輕盈的形體和美麗的容顏，不同之處在于，她的下半身不是如今的纖細雙腿，而是一條美麗輕盈的魚尾，上面裝飾著珍珠和貝殼，在湍急的巨浪中靈活搖擺。

　　“這是，這是？”

　　王子顫抖著說不出話來，他的目光定格在水晶球上小人魚的臉蛋上，定格在那張忘不掉的烙印在靈魂深處的臉上。

　　多少次了，多少次了，他挽著那個女孩去看日出和日落。

　　他們的背后不是鮮紅的旭日，就是血色的夕陽，臨近地面的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

　　多少次了，多少次了，他送給那個女孩絲綢和輕紗織成的名貴衣物，牽著那個女孩的手，行走在宮殿的走廊上。

　　每一個看見女孩走路姿態的人都忍不住回頭稱贊，這是他們這一生中所見到的最輕盈的姿態，輕盈得不像是人類行走在地上，而猶如魚兒躍動在水中——而今天王子見到那女孩還在水中時的模樣。

　　他想起了那一天，女孩獨自佇立在王宮大殿的中央，輕輕抬起下巴露出纖細的脖頸，放歌一曲。

　　那是人世間最美麗的歌謠，讓高空中掠過的候鳥也忍不住轉向，倒酒的侍者忘記了美酒正從金杯中溢出。當王子聽見的歌聲時，就只記得流淚和鼓掌，忘卻了一切贊美的言辭，因為那人類的詞藻無法形容這不屬于人類的歌聲。

　　——直到今天，王子才知道，為什么那個女孩會擁有如此美麗的歌聲，因為那確實不是屬于人類的歌。

　　王子說不出話來了，滾燙的淚水從他漂亮的烏黑眼睛里流淌而下，在少年俊美臉蛋上畫出兩行淚痕。

　　水晶球的畫面里，小人魚在狂暴的海中緊緊抱著王子，一刻也不敢放松。

　　彼時的王子，臉色蒼白如同死人，他的雙目緊閉，不斷地咳嗽著，咳出又咸又濕的海水。

　　小人魚用盡全身力氣，努力將他的頭抬出水面，讓他能夠呼吸到新鮮的空氣。狂風暴雨籠罩著他們，兇殘的波濤將他們推向隨便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但小人魚始終未曾放手。

　　水晶球的畫面再一次流轉。

　　風暴結束了，天空徐徐亮起了。

　　鮮紅的太陽從東方升起，陽光落在了海面上。

　　小人魚就這樣帶著昏迷的王子，盡可能地游向最近的陸地。她望著他被海水打濕的睫毛和緊閉的雙目，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緊接著，小人魚吻了一下王子的額頭。

　　在親吻的瞬間，王子的眼睛稍稍睜開了一點，繼而又閉上了。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王子顫抖著，他明白了，他全明白了。

　　難怪那個失憶女孩的五官和那個在岸上喚醒他的人類女子一點都不像，他卻總認為女孩像是救了自己的人。

　　當小人魚親吻王子的額頭，他的眼皮稍稍睜開的剎那，他記住了小人魚美麗卻勇敢的容顏！

　　這份記憶和那個喚醒自己的人類女孩的外觀融合在了一起，共同形成了他記憶中救命恩人的模樣。

　　事實上真相也是如此沒錯：她們兩個都救了他。一個是在太陽升起之后；而另一個則是在漆黑的風暴中，冒著被破碎桅桿和船板砸中的生命危險，在狂暴的巨浪中奔游了一晚上。

　　前者被他銘記于心，而后者被他所遺忘。

　　而魔法師公平地向他展現了兩個救命恩人的形象。

　　“曾經救下你的是兩個女孩。但我想，在你的記憶里，或許將她們的形象融成了模糊的一張臉孔。”捧著水晶球的萊茵說，“這就是你所追求的答案以及伱父王所想知道的真相。”

　　王子這才想起來父王的命令：

　　“也就是說，那個我在海岸邊撿起來的失憶女孩，那個有著世間最美麗歌聲的女孩，是一條美人魚？可是我明明看見，她有著人類的雙腿！”

　　萊茵再一次撫摸了水晶球。

　　“人魚公主愛麗兒——也就是你在海岸邊撿回的那位女孩、也是在那風暴的夜晚救下你的女孩，為了來這岸上找你，獲得你的愛和一個不朽的靈魂，專門去找那恐怖的海之女巫，將美麗的魚尾切成人類雙腿的模樣。”

　　畫面轉回了愛麗兒向海鬼婆索求魔藥的情景。

　　“我美麗的公主，哈哈哈哈哈，你的愿望可真是傻到家了！你居然想去掉你的魚尾，長出兩條人類的肉腿，變成人類的畸形模樣到岸上去。”

　　“你想讓一個美貌的王子愛上你，將熾熱的思想和情感傾注于你，從而獲得一個不滅的靈魂。一個人類愛上海中的生靈，可真是一個滑稽可笑的幻想。”

　　王子看著海鬼婆丑陋的笑容，看著人魚公主愛麗兒頂著煞白的臉蛋和顫抖的聲音回憶堅決的話語，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哭泣聲。

　　在水晶球的景象中，萊茵故意把自己和奧蘿拉的形象弄得非常模糊，看起來人魚公主只是碰巧遇到了另一位海洋里的魔法師。

　　當海鬼婆提出要人魚公主的聲音作為報酬時，好心的魔法師給予了公主一瓶免費的魔藥。

　　“感謝那位好心的魔法師！”王子說，“神靈保佑。幸虧有他。否則我這輩子也沒法聽見那女孩——我是說愛麗兒——美麗絕倫的歌聲了！世界上沒有比這更遺憾的事情了！”

　　萊茵一次又一次撫摸水晶球，不同時間段的景象依次顯現。

　　那些他自己親身經歷或者比較了解的畫面，就相對清晰，那些他所知相對較少的畫面，則比較模糊。

　　王子看見了老祖母撫摸著愛麗兒美麗的長發，給人魚公主講述人類的故事和他們的不朽靈魂；看見了愛麗兒和她的姐妹們在水下追逐魚群；看見了頭戴皇冠的海王和他的宏偉的海底宮殿；他看見了人魚國度的方方面面——他已經和那個女孩相識了那么久，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了解她。

　　他知道了救下自己的女孩是海中國度的公主——他想起自己曾經說女孩像是一位異國的公主，而事實也正是如此，只是那王國不在地上而在萬丈波濤之下。他知道了不朽靈魂的秘密；知道了愛麗兒所背負的詛咒；知道如果他不和愛麗兒相戀結婚，這女孩就會化為海里的泡沫。

　　他知道了一切他應該知道的事。

　　埃里克王子再也控制不住，猛然轉過身體，飛奔向愛麗兒宮殿所在的方向！

　　他一刻也不能等待向她說出自己熾熱的愛了。

　　望著王子遠去的背影，萊茵和奧蘿拉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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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作沒有解釋王子為什么會覺得小人魚很像救下自己的人類女孩，本文的解釋是王子對救下自己的人的記憶其實混合了兩個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