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愛的欲塔
人類進入地堡，不過短短數十年。
地堡的老人們仍然記得人類曾經生活過的世界，也曾對年輕人們講述那個有天空和大海的世界。
可人是無法憑空想象自己沒有見過的事物的。
只有進入欲塔后，抬頭的那一刻，他們才能感受到，何謂星辰大海浩瀚無垠。
但這不是人們喜愛欲塔的原因。
人們喜愛欲塔，是因為戮塔的血腥殘暴，也因為詭塔的恐怖詭異，讓欲塔的追逐欲望…變得無比溫和。
在這里不需要打打殺殺，也沒有奇詭規則。只要讓這些追逐欲望的人，感受到快樂，就能獲得一定的生存物資。
剛進入欲塔的聞夕樹，就看到了特殊的對話框。
歡迎來到欲塔第二十一層，區域地點摩恩市，欲塔是有愛的地方，請用愛和責任攀登這座塔。
何其有愛，多么溫馨，畫風與另外二塔截然不同。
只是聞夕樹不知道，完整的規則是這樣的——
歡迎來到欲塔第二十一層，區域地點摩恩市，欲塔內禁止一切暴力行為，欲塔是有愛的地方，請用愛和責任攀登這座塔。
禁止一切暴力行為的規則，并沒有在聞夕樹身上生效，甚至連提示都被抹除。
確切來說，是被混亂的癲倒之骰給抹除了。聞夕樹并不知曉。
呈現在他眼里的，是一座繁華的城市。
林立的高樓大廈，街道上衣著光鮮的人們，美食店櫥窗里那些精致的奶油蛋糕，讓人眼花繚亂的廣告牌，還有女人的脂粉味。
這一切都讓聞夕樹倍感親切，仿佛回到了穿越前的那個世界。
但這個世界并不完全真實。
比如遠處的紅色線條構建成的區域邊界，或者說空氣墻，以及聞夕樹眼里的信息：
珍妮佛當前快樂值：0。任務狀態：未完成。
剩余時間：47小時54分鐘16秒。
這些信息將他從回到原世界的朦朧中抽離出來，并給了他時間不足的危機感。
正常的登塔人，會有七天的時間，但聞夕樹是通過邀請函進入欲塔，只有兩天時間。
他要在很短的時間里，找到足以解鎖詭塔隱藏內容的線索，并讓珍妮佛獲得快樂。
讓一個人快樂的辦法有很多。
人們攀登欲塔已經有數十年的經驗，不管是在這個世界掙錢，用金錢給予物質價值，還是賦予情緒價值。
早些年，進入欲塔的資格很寬松時，會有一些過于沒有情商的莽漢，死在欲塔里。
以及少數能說出“尼爺沖擊”或者“萱萱，我要對你開大了”之類玩抽象的天才，也會死在欲塔里。
好在這樣的情況，在不斷減少。
進入欲塔的人，綜合資質越來越高，因為越來越卷。
他們會的討好人的手段越來越多，包括但不限于如何將關系快速推進到露出把柄。
如今的欲塔，生還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但前提是二十層以下。到了二十層往上，難度就會瘋狂提高，條件越來越苛刻。
不過對于絕大多數人說，前二十層的探索量，足夠覆蓋他們一生。
聞夕樹在二十一層，他已經能感覺到取悅珍妮佛的真正難點。
走在通往貧民區的路上，聞夕樹就在思考，接下來要如何操作。
要讓珍妮佛快樂，這很容易。
不管是去哄珍妮佛，還是去泡尤利婭，都能夠讓自己順利完成任務。
但最終，只能以最低完成度，帶走“一家三口”的食物。
那不是聞夕樹想要的。
“這次任務最大的難點，是無論如何，珍妮佛的快樂都會被清空。”
“因為不久之后，珍妮佛會遭遇劫難，所有當下的快樂，都只是在襯托之后的悲慘。”
“這一切都源于杰克。”
聞夕樹并不是什么善茬，他當然想到了殺死欲塔里的杰克。
如果沒有杰克，那么不久后，那棟老樓里，珍妮佛的所有牽絆，就都能活下來。
不過殺死杰克很可能是一個更為錯誤的選擇。
珍妮佛內心很珍視杰克，殺死杰克，只會讓小姑娘痛苦不堪。
最關鍵的是，詭·杰克其實很有存在的必要。
聞夕樹還記得杰克對珍妮佛的那句話——
“外面的世界你一個人能應對么？這一切只是一個開始。”
老樓外面只會更兇險。杰克也不過只是二十一層某個區域的boss。
詭塔里還有無數同級別的存在。
“要在那個世界生存，珍妮佛就得擁有強大的靠山。”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我在游戲提示里，看到了兩個珍妮佛。”
“欲·珍妮佛，詭·珍妮佛。”
“如果兩個珍妮佛是同一個人…那么為何要刻意區分？”
“僅僅只是因為一個珍妮佛在詭塔里，另一個珍妮佛在欲塔里？”
聞夕樹微微搖頭。
“三塔游戲的設計者得多蠢，才能想出這么畫蛇添足的設定？”
“假設存在其他原因——那么欲·珍妮佛，變成詭·珍妮佛，就得經過某種過程。”
“同理，杰克也是如此。”
直覺告訴聞夕樹，珍妮佛前綴的不同，是一個極為關鍵的線索。
“欲塔里，杰克以為自己會死，因為他得了胃癌。”
“可詭塔里，他不但還活著，甚至在經歷了絕望的一天后，還變成了詭·杰克。”
走在街道上的聞夕樹，忽然間頓了一秒，他感覺到自己就要找到關鍵了。
“前腳經歷同事背刺、朋友欺騙、愛慕之人的厭惡，后腳就黑化強十倍，然后殺光所有人，這爽得簡直不合理。”
“如果世界這么唯心，那不就成了比慘大會？”
對于這個癲狂的世界，人們很少去思考，世界為何變成這樣。
大多數人都還在適應和生存。
聞夕樹其實也在適應。可他覺得，詭塔的出現，杰克的蛻變，都需要一個理由。
只有調查清楚這個理由，他才能決定接下來該怎么做。
半個小時后，聞夕樹來到了貧民區。
生活在重慶的聞夕樹，一直覺得互聯網上的世界，就是孔雀開屏。
美麗羽毛的背后，完全是另外的光景。
就好像一輛穿越樓房的地鐵上，左邊是網紅們爭相拍照的現代景點，右邊則是一片衰頹的，仿佛上個世紀的危樓。
你當然可以說，這很有老重慶氣息，這很懷舊。
但那一定是居高臨下的姿態。當那股老舊氣息籠罩著你的時候，你只會想逃出去。
摩恩市也一樣，它繁華的cbd區，讓人們沉醉，但它也有貧瘠的區域。
聞夕樹就在那棟老樓的入口處。
欲塔世界，這棟樓沒有任何怪異的地方。它看起來像一座巨大的，布滿塵埃腐朽的墳墓。
此時的杰克剛好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準備寫一段東西，表明在人生的最后，渴望做一個好人。
通過觀察杰克手里的病歷單，聞夕樹推斷出了時間節點：
“接下來，杰克會去與雷米安道歉，但很快發現，雷米安死性不改。”
“隨后，他會經歷好朋友安德森的實話暴擊。”
“最后，他去乞求尤利婭讓珍妮佛看他演出，但也失敗了。
“是邀請函的特殊效果么？這還真是一個…可以改變一切的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