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許輕擎燭火,凝視著少保筆下緩緩流淌的墨跡。
“唯才是舉,不問出身!”
落筆的八個字!
在周成,劉溫幾人眼中,如同一束驚雷落在紙張之上。
筆下有雷聲!
幾人在凝目看去,未待眾人緩過神來,筆鋒已續。
“亂世之中,不辨高門蓬戶之別,不分貴胄草芥之異,更不視殘軀完璧之差,唯才是舉。”
寫罷,少保筆鋒陡轉,再添一行:
“亦無男女之別!”
隨后,他揮毫潑墨:
“大開科舉之門,廣開才路,納天下英才,大興私塾之教,因材施教。”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寥寥數語!
卻似重錘擊鼓,令在場眾人胸中激蕩,呼吸為之困難!
虞許手持燭火,熱油悄然滑落手背,他卻渾然未覺疼痛。
唯覺!
心中一顆心,滾燙難當。
他,本是一介深宮宦官,以赫赫戰功,步步維艱,踏上這權力之路。
然深知在這大慶王朝,宦官掌兵,終是皇權之下的附庸,難以掙脫卑微的枷鎖。
生而為人,卻無人之尊嚴!
“唯才是舉!”簡簡單單四個字。
足以讓天下之人“目眩神迷”,無數英雄豪杰為之傾倒。
要知道!
大慶之地,世家巍峨,門閥如林,晉升之階,早已被銅墻鐵壁般的門第觀念所封堵。
舉孝廉、中正評,古制之美名,在此卻淪為了笑料。
科舉之路,難覓真才實學之人。
“十年寒窗,見不得天光。”
世人常以俚語: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
此言雖粗糙,卻一針見血地揭露了世態之炎涼,門第之見猶如磐石,根深蒂固,難以撼動。
然而,世間萬物,豈能一概而論?
虎父偶見犬子,鳳凰也能生寒鴉。
寒門之中,亦有貴子。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真正的世家大族,壟斷知識,將權力的核心緊握于手,仿佛天地間的一切皆在其掌握之中。
百姓何是見月明 皇權也不過是最為強大的世家罷了!
古往今來!
身居高位之人,誰人能說出“唯才是舉,不論出身。”
這就是自掘“墳墓”。
周成不知見到這一串字,突然想起當年在終南山的那一對夫妻。
那一對夫妻帶著還不大孩子,遠赴千里,只為在終南山還愿。
兩句話還在耳畔。
“無論少保知道與否,我們夫妻怎么也得來。”
“我們叫還愿!”
周成終于明白了!
為什么北上多年后,少保辭官修道,而南方那些顯赫的大族卻仍不肯放過他。
原來!
少保的心中,從未有過大慶的一隅之地。
少保的心中是大慶的百姓!
你把百姓放在心中,百姓自然把你高高舉起。
這才是真正的矛盾。
雙方不可化解的“深仇”。
竇固立于一側,心潮難平。
他出身貧寒,卻以堅韌不拔之志,飽讀詩書,滿腹才華,本欲借科舉之路一展宏圖,奈何命運多舛,屢遭挫折,最終無奈落草為寇,步入綠林。
可知!
心中那份對公正的追求從未熄滅。
俞客筆尖輕觸紙面,繼續揮灑著他的見解。
他深知,一個地方乃至一個國家的興衰,除了以民為本這一根本原則外,更需重視人才的培養與利用。
隨著思緒的流淌,俞客在紙上鏗鏘有力地寫下:“興私塾,重人才。”
作為結尾!
然而!
俞客的思考并未止步于此。
只有北地富足才能長治久安!
因此,他繼續寫下:
“有錢!”與“人丁!”
這兩個關鍵詞,揭示了北地發展的另外兩個重要方面。
劉溫在一邊點頭。
現在的幾國的國戰,其中究其根本就是!
一個地方沒有老百姓,那么任何的政令都沒有施展的機會。
劉溫本,雖身為商人,卻對治國之道有著獨到的見解與策略。
早年!
他求學于楚國大儒門下,不僅深諳商學之道,更精通儒學精髓,這段學術經歷為他日后的成就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此外,他還曾歷任縣令、知府等官職,積累了豐富的行政經驗,使得他在人情世故,不迂腐也不退讓。
人情得以練達!
劉溫能不帶一金出北地,在朝陵只用了短短不到十年時間,做到了朝陵首富。
他自負陸家軍之中,無人有人能超過他。
就算是“少保”,也不行!
帶兵打仗,他自然拍馬難及,難望項背。
但是!
人各有所長,術業有專攻。
若是每個方面都做到極致,那就不是人了,而是神仙。
不過,少保能有如此見解。
已是當世大才。
俞客拿著筆,緩緩思考。
同時!
如何才能有人口了 很簡單!
俞客再次寫下。
“多生娃!”
理糙話不糙!
劉溫淡淡看過去,臉上卻沒有多的表情。
是一個很正常的國策。
大慶也在做,四國也在做。
可是怎么才會讓百姓生了!
有錢才行,安心才行!
同樣的,百姓賺不到錢生多了只會拖累家庭。
此者才是關鍵!
尤其是亂世,百姓都有后顧之憂。
劉溫輕輕搖了搖頭,看來少保還是從未接觸過此中的政事。
不知曉“深淺”!
俞客繼續寫下,不過此時卻是一大段一段。
“為鼓勵生子,凡北地戶籍家庭,每多生育一名子女,均可獲得真金白銀以資鼓勵并減輕家庭初期撫養負擔。”
“鑒于部分家庭可能面臨撫養困難,特設立北地百姓錢莊,由官府主導管理。”
“若百姓家庭因故無法承擔,可申請將子女交由官府撫養。”
“開設北地的百姓錢莊,百姓錢莊由北地州府而出和募捐,撫養之類開銷,全由錢莊出資。”
“百姓錢莊為鼓勵百姓經商、置地建房,所有北地百姓均可享受…”
“有錢莊出資用途廣泛,包括但不限于經商、農業等多個領域,需要設立機構評定和裁決用途…”
俞客此時,就不是幾個字來書寫。
而是一段一段來書寫。
虞許已經接連把紙張重新更換一次又一次,身后也有太監在一邊連忙抄錄。
漸漸的!
劉溫看著其中一條條政令!
慢慢呆住了。
臉上全是不敢置信。
PS: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