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你又見到了父親。
已是一個真正的老人,年近古稀!
一雙眼睛卻還如你當年北上之時一般,不失膽氣。
乍見你們二人音容,神色激動又緩緩收斂,最后只化作兩個名字!
“神洲,幼安!”
千言萬語,被藏于胸中。
父親似乎都是如此!
父愛之深,宛若綿延大山,不言不語。
陸佳軒,這位最先建立陸家軍旗幟的陸帥。
二十歲便是當地有名的神童,自院試始,鄉試繼,會試終,一路高歌猛進,直至金榜題名,
彼時高中,胸前掛著紅花,一朝馬游京都,滿袖風流,他胸中也有萬丈抱負。
為治國,為安民,為天下百姓謀福祉!
世事無常!
徽宗蒙塵,北疆淪陷,北方南下,鐵蹄踐踏,生靈飽受涂炭之苦。
朝堂之上,腐敗無力。面對這亂世洪流,陸佳軒毅然決然,放棄仕途,掛冠而去,轉而投身軍旅,誓以筆換劍,散盡家財,毅然北上,誓要力挽狂瀾。
如今的陸家軍對陸家軒這位陸家老帥,眼中也只有都是敬佩。
伱和陸羽下馬!
“父親!”
多年未見,卻血脈相連,熟悉至極。
陸佳軒本就是在城門口,等你們二人,讓你們兄弟放心。
陸羽雖已年屆四十,但因修煉有成,看上顯得年輕。
然而!
父親的目光卻更多地停留在了你身上,注意到你發間不經意間顯露的幾縷灰白,以及眼角悄然爬上的皺紋。
那雙略顯滄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愣怔,隨即是深深的感慨。
“老大,你也老了啊。”
父親話語之中,突然有些感嘆。
當年在虎牢關外,你一人入關的的情形似在昨日。
你笑了笑道:“父親,天地之間,人豈有不老的道理。”
父親臉色也是刻滿了風霜!
父親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也老了,當年行軍我能吃八張餅,十斤羊肉,現在你娘做的飯,被你娘逼才能吃兩碗。”
“原先戰場上我和你舅舅能血戰三天三夜,奔襲千里,回到賬中便要睡幾天大覺,如今晚上有點小動靜就輾轉難眠,睡不著。”
陸羽笑道:“父親是操心的之事情多了!”
父親話鋒一轉,不由笑道:“你娘總說,你們兩個都不爭氣,到現在也不生個孩子,才讓為父操心的。”
你淡然回應:“不急。”
陸羽在一旁輕咳一聲,附和道:“哥不急,我也不急。”
父親岔過這個話題,知道你們二人的志向,不在此。
大丈夫行天地間,何患無妻!
身后的陸家軍靜靜等候,沒有一點急迫。
父親看著你突然道:“神洲,其實這些年為父一直想和你說一聲謝,只是做父親的做慣了,開不了口。”
你凝視著父親,有識人之明,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
父親緩緩開口,回憶往昔:“當年我組建陸家軍,兵微將寡,屢戰屢敗。”
“說實在的,那時在虎牢關前,為父確有赴死之心,虎牢關破,北風南下,大慶的百姓淪為刀俎下的魚肉。”
“大丈夫生于亂世,若不能收拾舊山河,便應馬革裹尸,以報家國。”
陸佳軒的臉色沉浸在深深的回憶之中,他緩緩說道:“那時,整個局勢仿佛被絕望的陰霾籠罩,無論是士兵還是百姓,都看不到一絲希望。”
“我南征北戰多年,經歷過無數戰役,卻從未像那時一樣感到無力。北風的鐵蹄勢不可擋,連番勝利讓他們仿佛天命所歸,煌煌大勢,天將傾覆!”
“可是!”
陸佳軒的眼神突然變得堅定而明亮:“可是!自從神洲你出現,一切都開始發生了變化,攻守之勢變了,你只用了六年,一改天下大勢。”
“你也只用了六年,一只所向披靡的陸家軍出現在天下人面前。”
“為父這才明白,世上從未有天命,只是我等是沒有才華的庸人罷了。”
言罷!
父親的目光再次溫柔地落在你身上,眼中滿是期許與憂慮交織:
“神洲啊,我知道你一心向道,求仙問道之志,為父深知且敬。但亂世如潮,你欲守得一方清凈,又談何容易?
“此中艱辛,你可曾思量?”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天下不寧,一屋怎靜。
陸羽立于一旁道:“天下風云變幻莫測,終南山怕是要成為眾矢之的。”
你聞言,并未即刻回應,只是緩緩轉身,目光掠過眾人。
封海平、竇固、黃崇、隋丞,或低頭沉思,或目光閃爍,各有心事,不約而同地避開了你的視線。
唯有賈符與那位和尚,神色如常,坦然面對你的審視,你目光所及,二人竟不自覺地挺直了胸膛 你無奈一笑,這二人是真不知。
此番舅舅遭難,父親身陷囹圄,其中既有天子與太皇太后的微妙試探,亦不乏父親舊部,包括陸家軍昔日將領們的推波助瀾。
引你下終南山嗎?
至于陸家軍此次南下的真正目的,絕非僅僅為了京都救父那簡單。
陸家軒道:“我有時候在想。”
“雖是我等生在太平盛世,為父多半也就是縣太爺之輩,神洲你啊和幼安多半就是游歷名山大川去了,做一個山中人。”
“若是卷了,就娶妻生子,生幾個娃娃。”
“我等生逢亂世是為不幸,若是變亂為治,又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你望著父親,眼中閃爍著笑意,調侃道:“今日父親的話,倒是比往常多了不少。”
陸佳軒聞言一笑,回答道:“這不過是父子間的閑聊家常。”
你心中突然一動問道:“我還一直以為父親您更看重守君臣之道呢。”
陸家軒為官多年,一直恪守本分,從未有半點越矩。
父親輕輕搖了搖頭,沉聲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句話我一直銘記于心。”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非一人之私產。”
“我雖為臣子,但心中亦有家國天下的大義,并非迂腐不化之人。”
“我陸佳軒可為天下百姓而死,而不是為了周家而死。”
他頓了頓,目光深邃地望向遠方,繼續說道:“如今天下大亂,乾元、北風、韓楚等地皆有雄主崛起,各自為政,這是千年未有之大變局。”
“而我大慶三分,雖有周禎為君,但他中庸之輩,卻心比天高。”
“在這亂世,三京十六州的重擔,僅憑他恐怕難以獨自挑起。”
你點了點頭。
周禎此番僅應對江南世家和太皇太后,就陷入風雨飄搖之境。
若是河西和乾元來襲,恐怕無招架之功。
若乾元一舉奪得京都繁華之地,不僅國庫充盈,更可北望北地,形成戰略優勢。
屆時,再與北風聯手,北地局勢必將岌岌可危。
此乃陸家軍南下之關鍵所在。
此時!
河西周玄的兵馬和乾元的兵馬已經來到了直逼京都。
只要大慶失守,那么北風就會趁機發難。
北風假意聯合太皇太后,出兵平叛亂,恐怕也有數萬大軍在河北蠢蠢欲動。
事情一條脈絡被全部提起!
諸國皆意在,大慶江南富饒!
真是四面楚歌,就是不知道韓楚二國,作何決斷。
父親歉意一禮道:“要不是,此事危機,我知神洲你純孝,為父也不會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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