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穆依在欄桿上看去。
驀地!
街道的盡頭,一隊兵馬如潮水般涌現,鎧甲閃爍著凜冽的寒光,手中兵器閃爍著肅殺之氣。
如一團涌動的紅云,迅速逼近,氣勢磅礴。
轉瞬間之間,已經團團圍住西廠。
鳥飛不進,蚊飛不出!
鐵甲幽寒,一隊隊百人騎兵繞西廠而行。
西廠門口的守衛面對此刻的景象,倒是有些驚慌,卻也還站的住腳。
謝穆見此,不由驚呼一聲。
“金吾衛!”
謝穆驚嘆,細細端詳這隊訓練有素的兵士,他們身披紅繩明光鎧,如赤龍游弋。
樹立赤旗,還敢在京都御馬。
只有!
京都的禁軍了。
其中軍卒都是從軍中篩選而出,皆是披重甲。
重甲又叫——“水銀環鎖鎧”,“景帝甲。”
大慶律法嚴明!
制重甲乃重罪,其能會工匠者,世代子嗣,要在軍方備案。
紅繩明光鎧!
乃是大慶最名貴的鎧甲,可重六十斤。
外層由鐵質甲葉用皮條或甲釘連綴而成,屬于典型的札甲。
內層是制鎖子甲,“其甲五環相扣,一環受箭,諸環拱衛,鎧如連鎖,射不可入”。
這種鎖子甲!
是南羌的技藝,后來通過朝貢傳入大慶,逐漸在大慶王朝盛行。
它的每一環都緊密相連,一環受力,其他四環便會共同分擔,極大地減小了單環的受力,減小單環的受力,鎖子甲因為結構是環環相扣,使得鎧甲的防御力更加強大。
鎧甲有內外兩層,由當年的景帝改良之后,巧妙地由一條紅繩編織而成,既增添了鎧甲的觀賞性,又體現了工匠們的精湛技藝。
防御和靈活性大大增加!
紅繩明光鎧作為大慶最為頂級的鎧甲。
京都之中,唯有幾處禁軍,才有資格配備。
黃道憑欄而望,金吾衛的旗幟在遠處飄揚。
隊伍浩浩蕩蕩!
足足有六個營的兵力。
兩邊的百姓紛紛避讓,又有左右驍衛一千人,負責清空街道。
一片速殺之氣。
蓬萊閣此時也是不準出,賓客皆是探出窗子看向街道。
賓客們也被外面的動靜驚動,紛紛從窗戶探出頭來,望向這壯觀的場面。
議論聲此起彼伏,人們都在猜測,京都要變天了。
謝穆驚訝道:
“來了有足足六個營兵力四千人馬。”
黃道微微一笑,掃視著街道之上,其中隊伍里,還有數位宗師境界的高手隱藏其中。
“不錯。”
“當今這位小皇帝也不簡單呀,看這陣仗,他早就有所準備,恐怕不止我們幾個是漁翁呀。”
黃道悠然道:“這所謂的景帝甲,可是當年景帝為了斬殺大宗師而設計的。”
謝穆聽聞此言,反應過來,此等規模的禁軍出動!
非當今圣上之御旨莫屬,方能調遣。
京都禁衛之體系,井然有序,分宮中與宮外兩部分。
宮中,由宦官、光祿勛、衛尉統領的禁軍組織鎮守。
京城則由金吾衛、城門校尉、北軍中候所率的禁衛軍負責守衛。
“居則守護宮廷,直守門戶;出則隨駕左右,護衛輿車。”
皇帝出行,自有規矩。
數股勢力共守京都,彼此制衡。如今!
太皇太后勢力之大,已經超過當今的慶帝。
西廠作為太皇太后的羽翼,其影響力不容忽視。
除西廠外,城門校尉與北軍中候統領的三方勢力,總計四萬余人,皆唯太皇太后之命是從,不認天子的玉璽。
反觀當今圣上,其麾下勢力則稍顯薄弱。東廠與執金吾這兩股力量相加,亦不過萬余人。
謝穆不禁驚異。
更對眼前這突如其來的包圍西廠之舉感到困惑。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余日無多。
皇帝與太皇太后之間,實在沒有必要走到翻臉的地步,此舉只會得不償失。
一旦各方勢力反應過來,憑借大勢,便可輕易壓服執金吾,屆時局勢將難以逆轉。
天子如何自處 西廠和城門校尉東西來往,分別占據京都城的南北兩部分。
只有七里之距。
互為掎角,又能雙方支援!
他疑惑地問道:
“西廠被包圍,聲勢浩大,何以他們竟無半點反應?”
而且看西廠的反應,也是意外頗多。
不可能沒有察覺!
紫紗女子歐陽溫婉亦滿腹疑惑,她久居京都,朝中局勢自是一清二楚。
京都的玉石生意,多年來被七音門牢牢掌控,年收頗豐,方能在蓬萊樓包下最頂層,盡顯尊貴。
除了財富,她所結交的權貴亦不在少數。
然而今日,她卻對眼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無所知,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面對如此情況!
歐陽溫婉心中一驚,連忙跪倒在地,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還請魔師責罰,此次變故溫婉未能提前察覺,有負魔師所托。”
黃道并未立即回應,反而將目光轉向謝穆,問道:
“你怎么看?”
似乎,他將這個決定的權力交給了謝穆。
謝穆看了一眼歐陽溫婉,擦了擦嘴的油道:
“我們在京都居住多年,承蒙七音門諸多照顧,衣食住行皆得其所。”
“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你揪著不放干嘛。”
黃道聽后微微點頭,表示贊同:“在理。”
歐陽溫婉聞言如釋重負,連忙叩謝,并向謝穆投去感激的目光:“溫婉多謝公子求情。”
謝穆擺擺手,表示不以為意。
此時,黃道眼神突然一凝,目光緊緊鎖定西廠的方向,仿佛察覺到了什么不同尋常的動靜。
“怎么可能!”
“這么快就結束了。”
謝穆也只關心結果,連忙問道:
“如何了?”
黃道不由道:
“跑了?”
謝穆倒是一喜道:
“少保跑了是吧。”
黃道搖了搖頭道:
“愚僧跑了。”
謝穆疑惑道:“什么意思,愚僧跑什么,陳三忠和姜小岳了?”
黃道閉目感應片刻,暴了粗口。
“這狗日的愚僧,竟往我們這邊跑了!”
“老子只是來看戲的,可沒打算插手!”
黃道回想起終南山上的那一幕,陸羽那驚天動地的一拳,至今仍讓他心有余悸。
他心中一震。
他迅速對女子說:“分開走!”
言罷!
黃道一把抓起謝穆的衣領,兩人從蓬萊閣一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