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風聲怒號,斑駁樹影間,寒光照鐵衣。
四路兵馬從錦官城出兵后,朝著三路進軍。
第七山朝正對幽門關的定山關進發,
第八山朝幽門關西側的沐川府進發,
那里有兩位副指揮使和幾路伐山軍坐鎮,組織防線,拒守正面妖族的進攻。
而第三山,第九山從東南兩路,分別路經廣安府、赤水府,朝著被妖族攻破,失守的威遠府,形成夾擊之勢。
裴閻虎在動身前下的命令,是讓兩山兵馬,背靠后面的廣安府,赤水府,守住這個缺口,防止妖族從東南方向傾泄而出,打開攻勢,進而對其他正面作戰的防線,進行夾擊。
而第九山兵馬,經過三個晝夜的日夜兼程,白天趕到了廣安府,只是陳淵到了的第一時間,卻和本地中郎將打了個掩護,留下大部分兵馬,在廣安府安營扎寨,自己則趁著茫茫夜色,帶著一百精銳兵馬,悄悄出了關外。
他們離十萬大山不遠了!
他相信,偌大廣安府一定有妖魔的探子,幾千兵馬進城,這個蹤跡根本掩蓋不了,所以不宜興師動眾。
當頭的第一件事,是要了解當前足夠多的信息,只是本地中郎將在派出去的斥候一個個沒有歸來后,就主打起了防守,陳淵從其口中沒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于是就親自帶小隊兵馬,趁著夜色出城,派出人馬去探!
此時,他們腳下,就是威遠府地界邊緣!
前方一百多里,就是威遠府轄下江安縣!
而手下三位領軍校尉,剛被派遣出去打探后不久,就帶回了三個人!
一位自稱原第十山的領軍校尉,還有一對兄妹,身形瘦弱,似乎長期營養不良。
陳淵眼底閃爍著碎金色,掃視著三人,淡金色的神光,充斥著威嚴。
跪在最后的那對兄妹,低著頭的身子一抖,只感覺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粘稠,呼吸不過來,就像是失去水的魚兒一般,粗重的呼吸,充斥著不安,心臟止不住狂跳。
只感覺面前的這位將軍,如同一座山岳,光站在這里,就讓他們兄妹倆呼吸都呼吸不過來。
這時,陳淵抬手朝著謝天豪一招,只見從其懷中飛出一物,落入陳淵手中。
是一枚黑色令牌!
這令牌他再熟悉不過,確認無誤后,陳淵將令牌扔了回來,將法眼收起,沒從三人身上察出什么異常,便開口:“都起來說話。”
“嘩啦啦”
鐵甲碰撞聲起。
那對兄妹只感覺渾身一輕,那種心臟糾緊的感覺也驟然消失,不由深深呼吸了兩口,刷白的臉才出現一抹紅潤,但卻不敢抬頭。
這時陳淵踏步上前,前面的柳青三人自動分開,然后侍立兩邊。
陳淵來到謝天豪近前,看著眼前受了重傷,神色流露著灰敗的此人,目露精光,詢問道:
“撫司收到消息,威遠關三日前已經失守,兩山兵馬被妖族圍殺,幾乎死傷殆盡,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謝天豪聽到這話,身子急促抖動,似乎陷入痛苦的回憶,臉色變得幾分猙獰,“當時妖族來勢洶洶,六座妖山,十位妖將,帶著洶涌獸潮,攻打威遠府,從三路圍攻,第十山,第十一山,和威遠中郎將靠著伐山旗和守城大陣對敵,大陣被攻破,將軍和其他兩位中郎,以及一位本地第四天關高手,拼死了其中五位妖將,最后全數戰死,我們剩下的兵馬邊戰邊退,被打散,我被重傷,逃到江安縣陷入昏迷。然后被這對兄妹救起。”
“.結果發現整座縣城其實已經被妖魔暗中控制,他們把城中百姓圈養了起來,我帶著這對兄妹,由此逃離,結果被城中妖魔設置的禁制暴露,然后被妖魔追殺”
謝天豪面對陳淵的盤問,將他所遭遇的娓娓道來,只是關于威遠城大戰的細節,這位第十山的領軍校尉,不愿深入。
“整座縣城的百姓被圈養?”
陳淵聽到這,眉頭挑了挑,側頭看江安縣方向。
謝天豪神色一凜,
“是!”
“九中郎可能沒見過,往這兩千里,已經化作一片妖國。”
“幾日前,將軍奉命帶著我們支援威遠府,剛到時,就派人去淪陷的幽門關地域探查,發現那里的縣城,景象各不同,有的化作人間煉獄,整座縣城被魔云覆蓋,中間長著一根高可入云的漆黑大樹,我們的人馬根本探查不進里面的情況,有的則和平常一樣,百姓們渾然不知妖禍的事,照常生活,只是我們派出去的人進去后,就此消失了,還有的縣城,妖魔和百姓共存,只是妖魔高高在上,百姓被奴役”
“各山妖魔,將這些縣城瓜分,占據每個縣城的妖族都不同。”
謝云豪將第十山在妖魔淪陷地的調查情報講述了出來。
字里行間,荒謬怪誕的淪陷地景象,被一幕幕描繪而出。
有的如森羅鬼蜮,有的平靜表面下暗藏恐怖.
被攻陷的城池,成為了不同妖族的自留地一般,各種千奇百怪,魑魅魍魎。
此去兩千多里,化作一片妖國!
陳淵聽得細致,眼神深處有波濤洶涌。
從道司了解到,十萬大山中,奇詭絢麗,里面生活著上百妖族,每一座山中生活著一支族群,或者是幾支,許多傳聞中的兇妖都居于其中,像是陳淵斬殺過的肥遺,蠱雕,猙,便居于大山深處,外界幾乎不得見。
傳聞,一千五百年前,上一任皇朝破滅,這些兇妖禍亂四方,等大乾新立后,這些兇妖被人族大神通者聯手封印在此處天險,隨后在十萬大山周圍。截取龍脈氣運,設下強大禁制,自此設下幽門關鎮守。
如今,似乎是一個輪回,大乾氣數將盡,禁制松動,這些妖魔復出,兇威滔天,大有江河頃下之勢。
經過這么多年的繁衍生息,誰也不知道里面藏著什么樣的妖魔!
死了這么多人,陳淵自知憑如今的實力,在這大勢面前,相差懸殊,個人力量顯得微小。
上面的命令也只是讓他坐鎮廣安府,加上本地中郎將,聯同隔壁的赤水府兵馬,共同防御,相互呼應,擋住這個缺口。
不過嘛!
坐著等別人打過來從來不是他的性格,眼下局勢,這就相當于慢性自殺,掌握主動,才能隨機應變。
帶著兵馬,又肯定不行,第九山就成了一個活靶子,到時候引起連鎖反應,各山妖魔聯手,只會讓自己和手下的兵馬陷入危險。
這么蠢的事他不干。
他腦海中念頭飛轉,靈臺中一點電光飛過,隱約有了想法。
你十萬大山的妖魔搶地盤,問過本地貨沒有?這路子他比較熟。
只是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許多細節需要斟酌。
他目光幽幽看了一眼江安縣,隨后口中下令。
“先回廣安府!”
深夜,廣安府,巡天司駐地,中郎殿的后室,燭火搖曳,有一個人影在燭火下來來回回走動。只是那影子,一下被拉長,一下被拉短,很不勻稱。
這時,外面有腳步聲臨近。
接著,傳來聲音。
“大人,九中郎出去的兵馬回來了!”
“啪”
后面房間門趕緊打開,一位小個子卻走了出來。
身穿綠色常服,胸口上面繡著一枚虎頭,張牙舞爪,但身高卻只有五尺,顯的極不相稱。
長得唇紅齒白,但下巴滿是絡腮胡,發際線到后腦勺,扎了一個小辮子。
此人卻是此地中郎將。
“走走走,本將要見他。”
此人聲音帶著尖細,要不是那胡子襯著,倒真像是一個七八歲的幼童。
那手下躬身低聲問道:
“將軍,那東西還收不收拾?”
卻見此人跳起腳來,拍了一下對方的頭。沒好氣道:“不準再提,本將什么都沒說。”
接著,急匆匆地沖著殿外走去。
今天七夕,有朋友的沒朋友的,都要快樂,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