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說了句自便,中年男子沒管陳淵閉眼,還是道了聲謝。
正好,下人的聲音傳來。
“老爺,火生好了!”
“您快歇著,免得寒氣加重。”
隨后這伙人,就在破廟東南角圍著火堆,坐了下來。
“爹,慢點!“那粉裙女子,扶著中年男子,然后臻首往后側,對著一個丫鬟服飾的少女唇齒輕啟道,“小娟,大家也累了,把吃食分了。”
小娟“哎”了一聲,隨后分發吃食,下人們吃饅頭,主人家吃的糕點,還有肉脯。
那個黑衣男子手下的兩個壯漢,倒是例外,吃著干巴巴的肉脯,嘴里時不時發出“pei”的聲音,嫌棄這肉脯吃的滿口渣子。
丫鬟小娟給這三人發點心食物時,顯得有些緊張。
等發完,丫鬟提著食盒來到小姐身邊,卻見粉裙女子跟她輕聲道:
“你送一份干糧給那位公子,我方才聽見他肚中有腸鳴,應該是餓了,你且送去,只說是我爹謝他借地安身,打擾了清凈。”
“哎”
丫鬟點了點頭。
卻見這時,那黑衣男子突然開口,“慢著。”
說著,皺了皺眉,看向粉群女子,“云蘿表妹,出行前,為兄與你如何交待的,伱認識他嗎?你了解他嗎?江湖險惡,不要隨意與人打交道。”說完,看了看這位遠房表妹,溫婉恬美的面容,那雙杏仁眼精光微閃,語氣緩了一下,“老夫人讓我把你們接回祖宅,雖然我等實力不懼那些蠅營狗茍,但我責任所在,聽話!”
粉裙女子一聽,面色閃了閃,但還是點了點頭,
“表哥訓斥的是,云蘿知道了。”
這時,那旁邊的中年男子開口了:“無妨,給那位公子送去吧,咳咳,畢竟同處一片廣廈間。”
說著,又劇烈咳嗽了一聲。
”是,老爺。“
那丫鬟應了聲,朝著道臺邊小步走去。
黑衣男子見了,看了中年人一眼,有些漠然,冷哼一聲。
“趙叔還是注意著嗓子,到了老宅,到時候,可沒您說話的地兒了。”
“要不是老夫人還記掛著云蘿表妹”
云卓生看了看病秧子般的中年人,眼神帶著幾分冷漠,沒有多少瞧得起。
說起來,當年還有一樁恩怨。
老夫人最疼愛的小女兒,也就是他素未蒙面的小姨,當時跟著這位私奔,遠走高飛,再后來傳來消息,小姨死了,只是在九峰城安寧縣生了一個女兒。
云家在錦官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家族,家族人口眾多,當年出了這么一茬子事,害的家族臉上蒙羞。等消息傳來時,有人提議要不要接回這家人,認祖歸宗,不過遭到家族眾人反對!
直到這次,錦官城各大家族得到消息,幽門關被妖魔破關,前線告急,家李的老夫人于是不顧眾人反對,還記掛著當年最疼愛的小女兒唯一的骨血,力排眾議,讓人把她們接回來!
他還要說時,卻被趙云蘿,也就是粉裙女子開口打斷,
“還請表哥莫要責怪我爹,是我自己自作主張。”
云卓生見狀,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而隔壁,丫鬟小娟來到陳淵身前,隨后將一份糕點放在其身前,
“公子,這是我家老爺的謝意,說打擾了清凈。”
說完,這位小丫鬟,就快步走了。
陳淵眼皮微抖,睜開了眼,看了看身前地下,用油紙包裹的糕點。
方才,那家人的對話,他自然聽見了。
那位小姐聽到自己腹中的腸鳴,是自己剛吃完妖魔血肉,服食神通正在消化精氣。
倒是對舉止有禮的父女,還怕他不好意思,找了個由頭!
至于那位黑衣青年,說的也沒錯,出門在外,特別是在這荒山野廟,少與陌生人接觸,也實屬正常。
只是聽他們的談話,好像關系比較復雜。
不過,這不是他該關心的事,想著,目光幽幽側向左邊。
破廟外,風雨山林中,一頭陰影,如雨夜幽靈般正朝著破廟疾馳而來。
那只豹妖朝這方向奔來了。
因為,這頭豹妖竟發現自己眼饞的氣息突然消失不見了。
一雙幽綠色的獸眸越來越近,在那風雨中,無聲無息靠近。
破廟內,陳淵靜靜地看著,毫無波瀾,臉色在火光搖曳下,一邊嘴角彎起,晦暗不定。
就在這時,
“救命!”
“救命!”
破廟外,傳出微弱地女子呼救聲,隨著風雨,灌入破廟中。
火堆旁,正在吃著干糧地那家人,聽到動靜,臉色微變。
黑衣男臉色一凜,抓上腰間長刀,“蹭“地一下抽出,亮出一道寒芒,身上氣息一卷,煉氣圓滿的氣息展露。
“少爺!”
其身側的兩位武師,也陡然起身,眼神驚疑。
這時,
“啪啪啪”
破爛的門窗突然被外面的狂風,吹開,斜風細雨灌入,冰冰涼涼的濕意浸潤在空氣中。
那女人的呼救聲,越來越清晰。
“都呆著別動!”
黑衣男凝眉,然后吩咐手下兩個煉氣初期的家族武師,“你們去把門窗關上!”
這荒郊野外,大雨滂沱,出現女子的呼救聲,估計有蹊蹺。
就算是真的。
他也不會管,不值得冒險。
兩位武師很快,把搖搖晃晃,四處漏風的門窗關好。
而這個過程中,那對父女倒是表現的沒有多少驚慌,只是耳朵豎起聽著,有些驚疑,也沒有濫發好心。
而外面的“救命”聲傳了一會,突然停了。
沒過幾秒鐘,一聲“嗚”的低吼突然炸起,就像是響在眾人耳邊。
接著,一道驚慌聲猝然而起。
“啊?”
”那是什么?”
只見,一個下人驚恐地指著上面,一處破洞的屋頂上,正有一只綠幽幽的巨眼,死死盯著他們。
把這下人嚇的癱坐在地。
黑衣男猛然抬頭,抬刀朝著那屋頂一揮。
“刷”
一道凜冽刀光朝著那雙森然大眼斬去。
下一秒,那森然綠眼消失不見,
本來殘破不堪的屋頂,也被破了一個大洞,更多風雨刮了進來。
“上!”
黑衣男身形暴起,迎著那破洞沖了上去,手下武師緊隨其后。
緊隨著,外面風雨中傳來冷喝聲。
“孽畜,你找錯人了!“
接著,便見呼喝四起,有獸吼聲,還有金鐵交擊聲。
破廟里,幾個下人透過破窗,看到了風雨中的景象,嚇的驚慌失措。
“妖怪!”
“老爺,老爺,怎么辦?”
“小姐.”
外面,只見一頭巨大的豹子,在風雨中閃轉騰挪,發出低沉的吼嘯,如同刀刃的利爪,閃爍著寒光,一條粗壯的尾巴,更是如同長鞭,與三人纏斗,同時口里噴吐著妖氣,一雙如燈籠般的大眼,令人膽寒。
而只見,黑衣男和其手下兩個武師,兩個煉氣小成,一個煉氣圓滿,黑衣男手中持刀,刀光斬出,擋住這頭豹妖不斷探出的利爪,同時另外一只手掐訣,空中的雨滴,凝聚一道道水藍色,尺許大小的水箭,沖著豹妖大口噴出的妖氣激射,爆裂。
其手下兩位武師,則體表泛起一層暗金色色彩,揮舞著兩根鐵棍,舞出呼呼風聲,朝著豹妖后身狂砸而去,而那豹妖的尾巴,如同一條粗壯的鐵鞭,靈活無比,抽的空氣尖嘯,抵擋二人 一時,三人一妖,在風雨中,打的呼喝隨風,嘶吼不斷。
兩方似乎旗鼓相當,一時斗的分不出勝負。
過了半響,那豹妖似乎不耐煩了,幽綠色的眸子突然一漲,大口一張,一道白色流光帶著遠超豹妖本身的氣機,激射而出,朝著黑衣男激射而去。
速度極快!
黑衣男瞬間感覺一股森然殺機讓其遍體生寒。
“神通真意!”
他下意識腦海里冒起這個念頭。
這頭豹子怎么會有這玩意?
黑衣男臉色急變,然后狠狠一捏腰間懸掛的一枚青色雙魚玉佩。
只見玉佩被其捏爆,隨后竟一道兩色靈光赫然從玉佩中飛出,飛到其深淺,凝聚出一片兩色光幕。
下一秒,白色流光轟然擊中兩色光幕。
那一人多高的光幕,急促閃爍了一陣,沒破,但黑衣男被這股強大的沖擊力,震的腳下連連倒退,最后直接滑行倒退數十米。
而那豹妖趁著這間隙,空出手來,尾巴一抽,將兩個練氣小成的武師抽的倒飛,接著便轉身,迫不及待地沖入了破廟中。
它要找到那個令它血肉興奮的東西!
“砰”
破廟本就風雨中搖搖欲墜的大門,被撞開。
一個小屋大小的豹子頭率先鉆了進來,兩只碩大如燈籠的幽森大眼,閃爍著殘忍猙獰。
“啊”
廟中,瞬間尖叫四起。
那伙人中,那對父女臉色雖白,但還保持著鎮定,慢慢往后退。
這時,聽到尖叫聲,豹咬那雙碩大的森然綠眼,猙獰地盯向他們。
那對父女面色不一,女子面色蒼白,溫婉的眸子有害怕的神色,而父親將女兒攔在身后,其他下人,瑟瑟發抖,感覺鮮血都凝固了起來。
但下一秒,這頭體型碩大的豹妖只是鼻子吸了一下,卻把目光從他們身上挪開,直直盯上了,正對正門的道臺前。
那里,正盤坐著一道人影!
在火光下,那雙眼睛中,正閃爍著碎金色。
豹妖鼻子急促動了幾下,碩大的爪子繼續往前踏了幾步。
對,這個人口鼻間,呼吸中,傳出了那種令它血脈興奮的香味。
“吃了他!”
“吃了他”
那雙燈籠大的獸眼陡然變得興奮,接著,這只豹妖猛然一沖,沖到了那道人影的前邊,張開了那腥臭的血盆大口。
就在這時,
眾人耳邊一聲狂喝。
“孽畜,休得傷人!”
一道劍光,猶如天上雷霆,劃破雨夜,斬開破廟的屋頂,如流星斬月。
一劍斬斷了豹妖中間身軀。
“嗷”
一聲凄厲無比的尖嘯,傳蕩在夜空,驚起夜色下山林。
只見,原本張開血盆大口的豹妖,被一分為二。
“噗“
血液飛濺。
那亮如綠燈的眸子也隨著一聲凄厲慘叫,漸漸熄滅。
幾個呼吸后,一個帶著斗笠,穿著蓑衣的人影,出現在雨夜下的正門前。
雙手橫于眼前,將劍與鞘“啪”地一下,合二為一!
劍光閃爍間,映襯出一道明亮的眸子。
隨后,走進來,看著還一動不動地那道人影。
怕是被嚇到了,開口道:“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