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駕”
雨夜山林,喝聲狂催。
“嘎吱”“嘎吱”的車輪滾動,泥濘山道,污泥飛濺,趙家一行人在奪路狂奔。
大概才剛奔逃兩三里,他們聽到遠處,傳來妖魔那種尖叫到瘋狂的怒吼。
“是你殺了我兒!”
那種歇斯底里的氣機,如同天上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嚇得人心驚膽顫。
趙家父女,臉色蒼白,死死扶住車窗,下人們嚇的驚慌尖叫。
“轟”
就在這時,馬車后面的山上,金光驟然劃破夜幕,接著破廟處傳來一聲直接地動山搖的巨響。
下一秒,妖魔咆哮聲,如同被掐斷了聲線,戛然而止。
天地間重歸寂靜,只剩下嘩嘩的穿林打葉聲。
“停!”
繼續在泥濘山道上本奔騰了數百米后,一道聲音響起。
最前面,一身黑衣的云卓生,驚疑不定,勒住馬車的韁繩,馬聲長嘶,后面的兩輛馬車也停在了山道上。
而云卓生此時轉過身來,回望而去,層層疊疊的密林之下,遠處山上,金光已經消失,只剩下一點微弱的余暈。
剛才那的那一聲地動山搖,令他心驚肉跳。
剛才那兩團強大的氣息,絕對是體玄妖魔無疑,可剛才,一聲尖嘯后,動靜戛然而止,令他驚疑不定。
難道那兩頭體玄妖魔死了?
那位燕十三,真就如此神通廣大?
不管了,繼續走。
他正要繼續駕車時,一聲沉悶的呼嘯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夜空下,天上雷霆閃爍間,一道巨大的陰影,橫壓夜幕。
只見一艘三十來丈長的大船,竟快速從更高處滑翔而下,橫亙虛空,上面燈火通明。
接著,數道流光從上面飛身而下,呼喝而來。
很快,只見,四五道人影,身穿白袍,衣帶飄飄,戴著玉冠,腳下踩著寶劍,來到馬車前。幾人氣息皆為不凡,眉宇間藏著鋒芒,上前詢問。
“幾位,吾等來自蜀山劍派,有事路經此地,方才在這個方向感受到了強大的妖魔氣機,這會沒有了,幾位是否知曉?”有一位與其他男女不同,衣領金色的白袍男子,出聲問詢。
云卓生聽到是蜀山劍派,神色一驚。
蜀地多劍修,蜀山卻獨占鰲頭,是蜀地江湖的一尊龐然大物。
不敢托大,連忙從馬車上起身執禮,雙手一扶,“見過幾位蜀山高門,在下錦官城云家子弟云卓生。因為局勢突變,正奉族里命令,帶我表妹一家回錦官城,想不到方才夜宿荒廟,遇到了妖魔。”
“原來是云家大姓子弟,正好,我等也要去錦官城觀禮,等會一同上船隨行,也有各路同道同行,現在說說剛才發生了什么事?”
云卓生抬頭看天,見密林上方,一方巨大的飛舟橫亙其上,還隱約可見上面有人影閃爍,似乎正朝下望,心中一松,簡單說了一下情況。
幾位蜀山弟子,聽說什么燕十三燕大俠對付兩頭體玄妖魔,剛才的動靜可能是對方發出的,有些驚訝。
這時,馬車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幾位大俠,山上還有一位公子,怕是有危險。”
幾分鐘后,馬車去而復返,回到山頂破廟,此時,破廟已呈現一種半塌的狀態,門窗都歪歪斜斜,不好打開了,只是里面仍有燭火不滅。
兩具大坑,陳留廟前,里面散落著腥臭的血肉,腥氣撲鼻。。
這時一道劍光飛來,橫落其間,現出一道蓑衣人影。
“是燕大俠!”
馬車上,有趙家人見了,激動地呼喊一聲,就是其中那位丫鬟。
云卓生見那場景,瞳孔微縮,這位燕十三這么厲害?
他眼神忍不住閃爍,心里在想著,要不找個機會,與這位交好。
“兄臺就是燕十三,方才兩頭妖魔是你所殺?”
幾位蜀山弟子駕馭駕馭劍光,掃了掃地下的大坑,里面腥氣難聞的血肉,確實是屬于體玄妖魔。
此時,燕十三心中驚疑,剛才那恐怖的氣機猶如流星飛過,自己回頭驚鴻一瞥失,隱約看到了一個猙獰光影,猶如魔神下凡,隨后迅速消失。
他根本沒想過對拼兩頭妖魔,傻子才會這么做。
目光快速掃過,看到在場人的神情,都以為是自己殺的。
他收起劍,沒有回答,只是目光望向趙家人,聲音沉穩:
“幾位沒事吧!”
“多謝燕大俠,神通大義,保我們無虞。”
“我們一家上下,都得好好感謝。”
趙家那位中年男子,表示感謝,手下那些個下人也是垂手,千恩萬謝。
“燕兄等會可以隨蜀山劍派的這些高足,一起去錦官城,到時候可以去我云家坐坐。”云卓生此時,也是換了副態度,臉上帶著些許熱情,心中想著拉攏這種江湖上的散修高手,對家族是一種利益。
而此時,來查探情況的蜀山弟子中,那位金領首座弟子,看了看坑洞中的血肉,皺了皺眉,傳音給幾位同門,“這妖魔不是這人殺的。”
按理說,要是此人斬殺,這破碎的血肉應該帶著殘留的劍氣波動,再者,被劍氣攪碎的血肉,裂口整齊,他們最是熟悉,而這血肉狀態明顯不是。
“聽說還有一位公子。”
接著,這位蜀山首座弟子沖破了半塌的破廟,見到了里面正氣定神閑,看著一波一波人闖入這個荒山副本的陳淵。
又來人一波人!
他看到了那艘飛在天空中的飛舟,人還不少,真是熱鬧。
而那位蜀山首座弟子進來時,陳淵正好低頭,對上了那抹淡金色的眸子,剎那間,自己體內,師尊賜予的一道劍丸,發出激烈顫鳴。
這是強烈的預警!
眼前這個人很危險!
這種情況只有在遇到師門前輩這樣的第四天關才會有,這說明眼前這人就是一位天關強者!
這位首座弟子頓時一驚,當陳淵目光饒有趣味地看著他時,感覺自己渾身被看穿。
“見過前輩,晚輩蜀山劍派姬無名!”
他臉色變了一變,很快恢復如常,畢竟作為蜀山九峰中的一位首座弟子,這點心性還是有的,很規矩地行了一禮,微微低頭,拜手。
身后跟過來的幾位同門師弟,見狀一驚,呼喊了一聲“師兄!”
卻聽其趕緊傳音,
“此人是第四天關前輩,不得怠慢。”
幾人一驚,趕緊拜手,齊齊喊了一聲“前輩”。
陳淵沒想到就這歇腳的功夫,從妖魔,普通百姓,到世家,“名震江湖”的大俠,再到眼前穿著統一服飾的宗門子弟,陸續匯聚于此,將這清冷的雨夜搞得熱鬧非凡。
但他從這些人捕捉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你們也是要去錦官城?”陳淵開口,目光閃爍。
“回前輩,是!如今幽門關被破,鎮守十萬大山的鎮魔使大人隕落,十萬大山里的妖魔將大舉北上,道撫司已發出召集令,召集各大門去錦官城議事,商討大計,我等師門前輩押后再來,至于我等先行,代表師門前去撫司觀禮!”那位蜀山首座弟子,恭敬應了一聲,透露了一些基本信息,同時不忘搬出的師門前輩。
陳淵聽言,果然,幽門關被破,牽一發而動全身。
例如趙家父女,被帶往錦官城避難。
所謂的大俠,說要去伐山軍,參軍殺敵。
而這些宗門,則要去錦官城相聚議事,討論應對大計,畢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只是,最后那句,說要去道撫司觀禮,沒聽明白。
“哦,伱等去道撫司觀禮?說來聽聽!”
“回前輩,是給一位新任第九山中郎將授封,聽師門說,撫司很少這般隆重。”
陳淵聽到這,眼皮微微顫動。
給自己授封 為什么自己沒收到消息?
聽這蜀山劍派弟子的說辭,撫司肯定不止邀請了蜀山劍派觀禮,一時有些沉吟。
那位蜀山劍派首座弟子見狀,試探著問道:
“前輩這是也要去錦官城”
“如果是,可以乘坐我山門的飛云舟一起同行,此舟日夜兼程能行數千里,預計明天下午,可到錦官城,也省得前輩迎風受雨,風塵仆仆!“
陳淵頗為贊許地看著眼前這位蜀山劍派弟子,說話行事,令人感到舒服。
“如此便再好不過,勞煩了!”
“不敢!”
陳淵笑了笑,便踏門而出,走出破廟,幾位蜀山劍派弟子緊跟其后。
外面,眾人的視線率先落到陳淵身上,見這一前一后,有些驚疑。
陳淵似笑非笑地看來那位燕十三一眼,隨后腳下一晃,從原地消失。
而幾位蜀山弟子,走到云卓生面前,說了一聲,“幾位,跟著上船吧,我們準備出發了!”
“剛才那人?”云卓生有些驚疑。
“那位就不要打聽了。快把東西收拾收拾,我等帶你們上船。”那位蜀山弟子避開了這個話題。
云卓生自然不傻,眼神快速閃爍,那個人肯定不簡單,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很多細節。
這時,一道正氣清朗的聲音響起。
“幾位蜀山道友,燕某也要去錦官城,不知道能否登船?”
只見一身蓑衣的燕十三,眼睛明亮,拜手,看著一副儀表堂堂。
卻見那位首座弟子淡淡道:“抱歉,宗門飛舟,不接散客。”
從剛才的舉動來看,這什么大俠,有些不老實。
“小姐,燕大俠.”那位不諳世事的丫鬟小娟,有些不懂現在的情況,覺得是這位燕大俠救了他們,幾位劍仙大人能帶她們,為什么不帶這位好人。
“閉嘴!”卻見云卓生猛然轉頭,瞪了這小丫鬟一眼,低聲喝斥,將那小丫鬟嚇得噤聲。
而其身邊那位,恬淡如水的小姐趙云蘿,卻沒說話。
一時,獨留下這位名震西蜀的燕十三,眼皮跳了跳,努力保持自己的風度,
“無妨,燕某叨擾了!”
蜀山幾位弟子都沒搭理他,對著趙家一伙人,說道:”走吧!”
說著,雙手一招,幾人腳下生起一道劍光,在幾聲驚呼怪叫中,騰空而走,直沖上夜幕下那座燈火閃爍的飛舟。
沒過一會兒,那飛舟嗡鳴一聲,外面浮起一層白色霧氣,接著,霧氣一卷,呈噴氣式一般,刷地一下,帶著飛舟沖入高空,朝著錦官城的方向飛馳而走!
獨留下留在破廟前,那位“落單”的身影,臉色終于裝不住,變的十分難看。
飛舟上,有不少人,聽姬無名說,是蜀山附近交好的同道,打了招呼同去蜀山。
一間間房間,燈火搖曳下,有人影影影綽綽。
陳淵在姬無名這位首席弟子的安排下,進入飛舟頂層的一間房,里面古色生香,香氣裊裊。
“前輩,就且將就一晚!”
“麻煩了!”
“您客氣!”
這一幕,被窗戶后面的不少人看到,一時驚異。
而這一幕,也被下面跟上來的趙家人見了,臉色各異,有奇怪,有迷茫,還有驚異。
一位蜀山弟子將趙家人安排好,準備離去。
卻見那云卓生趕緊出門,“在下謝過師兄。”
說完,臉上帶著欲言又止,隨后低聲打聽到,
“敢問師兄認識那人?”
這位蜀山弟子似乎看出了云卓生的心思,認真分辨了一下云卓生臉上的情緒,對照了他之前講述的事,如劍的眉頭一豎,一臉嚴肅道:“難道你在那間破廟里與那位結了仇?”
云卓生被這位蜀山師兄的臉色變化嚇了一跳,趕緊搖了搖頭。
“沒有,沒有!”
“那就行了!”
“早點休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