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銅油燈并沒有產生幻覺。
它的的確確親眼看到了長出兩個腦袋的觀主被藥翻了。
觀主沒瘋的時候,穿的道袍是青黑色的。
瘋了以后,就有了紫白青三色。
此刻,觀主身上的道袍三色交織,混雜在一起,就像是往水里潑進了大桶顏料,色彩絢爛,卻透露著滲人的寒意。
不只是它。
陳黃皮也看到了。
還有宋秋月等修士也看到了。
神明們也看到了。
他們看到,那個恐怖的老道士兩腿一蹬,身體一僵,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不僅沒了呼吸。
連心跳都沒了。
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現出了一些莫名的心思。
“走!”
“快走!”
宋秋月等修士毫不猶豫的飛遁起來。
可下一秒。
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劍氣,便硬生生的擋在了他們頭頂。
“你們要去哪?”
陳黃皮冷冷道:“我的兩座銅錢山還沒給我,你們現在就想走?”
“你以為你能攔得住我們?”
宋秋月面若寒霜,眼中滿是殺機。
其余的修士們,更是如此。
他們個個都是元嬰真君,而陳黃皮只是一人罷了,再加上四十尊神明雖然香火幾乎被吸干。
可尚有一絲余地。
那老道士突然變成這樣,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出問題了。
如果不趁此機會逃離十萬大山,回到許州城,等那老道士緩過來,他們所有人都別想活。
而這該死的黃皮小子。
竟然敢攔著他們。
當真取死有道!
陳黃皮恍然道:“其實你根本就沒打算給我錢對嗎?”
“你閉嘴!”
宋秋月身后四十尊神明虛影浮現。
那些修士們跟在她身后,將陳黃皮團團圍住。
“你愚不可及!”
“金山銀山你不要,只要兩座銅錢山。”
“本小姐的命,豈能如此廉價!”
宋秋月步步緊逼,咬牙切齒的道:“你鼠目寸光!本小姐要委身于你,你應該欣喜若狂,把本小姐當做世上最珍貴的寶物對待,可你做了什么?”
“你砍了本小姐的雙手!”
“你甚至對本小姐的身子都沒有任何興趣!”
“你把我宋秋月當做了什么?”
“我乃清河宋…”
話還沒說完。
陳黃皮劍指一并,一道鋒銳無匹,仿佛能斬斷一切的劍氣瞬間自宋秋月身上劃過。
下一秒。
鮮血噴出數丈高。
一顆腦袋滾到了陳黃皮腳下。
宋秋月那張姣好的面容上滿是不可置信。
如果陳黃皮低頭。
就能看到宋秋月的嘴巴在一張一合,像是在說些什么。
可惜他看都沒看一眼。
一道魂魄便瞬間沒入了勾魂冊內。
“你…”
趙海面色蒼白,怒不可遏的說道:“你敢殺…”
噗嗤…
又一道劍氣斬了過去。
后者當場被劈成兩半。
又一道魂魄被勾魂冊收走。
修士們猛然大驚。
他們這才意識到,這個在他們眼中,只是一個依靠那詭異老道士才能耀武揚威的半大少年,實力竟然比元嬰修士還要恐怖。
“不,不可能!”
“元嬰就是修行之路盡頭。”
“就算你再天才,你也不過和我們一般,你憑什么如此可怕!”
“你不是修士,你是邪異!”
他們只能想到這個可能。
但,陳黃皮卻根本沒有和他們廢話的意思。
既然不打算給錢。
那就償命好了。
阿鬼是有功的,它現在陷入重傷沉睡,正好需要修士的魂魄補充。
“請神明出手,誅殺此邪!”
有人大聲怒吼。
那四十尊神明此時其實已經快要被氣瘋了。
它們雖然是神明。
可在宋家面前也不過只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家仆而已。
說白了,它們能立地成神,那都是許州牧批準的。
可現在陳黃皮當著它們的面殺了宋秋月。
就像是殺雞一樣的殺了一位世家女。
它們若是不殺了陳黃皮。
恐怕回了許州城以后,也要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爾等放開心神!”
一尊身材魁梧,手持三叉戟,雙目之上又生雙目的神明對著修士們就是猛地一吸。
一縷縷人氣。
頓時被其吸走。
修士們面色蒼白。
人氣在他們身上,只是元嬰修為。
在神明手中,那便是香火神力。
其余的神明們同樣如此。
眨眼間,他們便被吸的只剩皮包骨。
“殺!”
那手持三叉戟的神明顯出真身,四目之中射出道道灰色光彩。
陳黃皮只感覺寸步難行。
好似被那灰色光彩束縛住了一樣。
然后,那神明手中的三叉戟,便在神力的加持下,迎風便長,眨眼間就化作了能能劈開天地一樣巨大的戟刃。
那三叉戟夾雜著某種可怕的力量。
像是念頭,又像是太歲斬魔劍的誅邪、斬魔、滅魔的劍意。
避不開。
也沒必要避開。。
那力量有著一個意志,鎖定,無論如何逃竄,都會被三叉戟劈中。
陳黃皮沒有躲,他只是好奇的抬起頭,感受著神明的特殊力量。
轟的一聲…
巨大的戟刃對著陳黃皮的腦袋就劈了上去。
咚!!!!
沉悶,像是金鐵碰撞一樣的聲音頓時作響。
那神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手中的三叉戟,當場崩碎。
反觀陳黃皮,連頭發都沒被斬斷哪怕一根。
“即便是再可怕的邪異,也不可能毫發無損!”
聽到這話。
陳黃皮摸了摸腦袋,說道:“還是有一點點點的痛的,好吧,我騙你的,或許你的力氣再大個十倍,我才能感覺到一點點點痛。”
“啊!!!!”
那神明怒不可遏,提起拳頭對著陳黃皮的腦袋就轟了上去。
它被如此挑釁,含怒出手之下,更顯神威。
只是。
陳黃皮卻懶得和這神明玩你來我往的游戲。
他劍指一并。
雙腎之處源源不斷的精氣便瞬間被抽空。
一道比神明還要高出數倍的劍氣,便直接斬了上去。
那神明拳頭還未落下。
便被劍氣直接斬成了粉碎。
一旁的黃銅油燈冷笑不止。
早在這些人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的時候。
它就知道,這些人要對陳黃皮動手了。
也離死不遠了。
元嬰修士?
四十尊被觀主快吸死的神明?
大觀主用真火煉了陳黃皮多少年了,連跟頭發絲都沒燒焦過。
二觀主的牙齒連它的燈身都能啃出牙印,卻連陳黃皮的皮都咬不穿。
就憑他們想弄死陳黃皮?
真可笑。
“分開跑!!!”
其余的神明們齊聲大吼,全都要四散而逃。
它們的香火不多,手段更是貧瘠。
見無法傷到陳黃皮,那肯再在這里逗留。
哪怕這輩子都不回許州城,被宋家通緝,也好過現在就死在這里。
只是,能跑的了嗎?
“黃二!”
“我知道。”
黃銅油燈裂嘴一笑,噴出道道真火。
真火交織在一起。
那些神明們全都像是鳥一樣被擋在了一張火網前。
劍氣肆虐!
陳黃皮面露殺機,太歲斬魔劍氣源源不斷的斬了出去。
劍氣所過之處。
神明哀嚎慘叫,一捧捧黃土灑落在地上。
黃銅油燈拍手叫好:“殺的好,殺的妙,一個個不知死活,陳黃皮也就是心善,舍得給你們個痛快的,要是換做我黃二,非給你們點天燈,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行!”
陳黃皮一邊殺神明,一邊認真的說道:“師父說神明都是光吃飯不干活的廢物,觀里的吃的不多了,不能留著它們,得全殺光!”
他這么說,也是這么做。
四十尊神明。
眨眼間就被殺的只剩一個。
撲通一聲。
這神明竟直接跪在了地上,雙手作揖,苦苦哀求道:“饒…”
饒命二字是說不完了。
陳黃皮那肯聽它廢話,一道充斥著殺意的劍氣,直接就將它斬成了一捧黃土。
只是,他心里的殺意卻還不曾淡去。
于是,就又看向那些被吸的只剩皮包骨的元嬰修士們。
不給他們廢話的機會。
一道道劍氣劃過。
瞬間人頭滾滾。
陳黃皮這才覺得渾身舒坦,心里的殺意也平息了下來。
不僅是他,就連勾魂冊都在叫好。
散發出陰冷的寒意,撫平陳黃皮心中的最后一絲煩躁。
像是在說殺的好一樣。
他拿出勾魂冊。
然后翻開了宋秋月等修士簽字畫押的那一頁,仔仔細細的和勾魂冊里的元嬰魂魄對了起來。
“嗯,全都在這里了。”
“還有四十尊神明的神魂,應該能讓阿鬼醒來吧。”
陳黃皮索性拿走自己那一份,便任由這些修士魂魄被勾魂冊內黃泉域的昏黃霧氣所吞噬。
而那些神明并未和他簽字畫押。
也就是說,等索命鬼醒來以后,他完全可以讓索命鬼幫他挑一些感興趣的記憶。
他對神明很好奇。
雖然說,他知道這些神明如果香火旺盛,不至于成了被自己一劍一個的廢物。
但神明奇異,他很想知道這些修士是怎么立地成神的。
明明師父讓那些道人們造神的時候。
都是用的黃泉里的泥巴,以及一些奇異的東西。
這種東西用一點少一點。
難道說十萬大山外這種東西很多不成?
剛剛還熱鬧非凡的凈仙觀。
此刻忽然間就沉寂了下來。
陳黃皮走到躺在地上直挺挺的師父面前。
師父長出了兩顆腦袋。
一個是大師父,一個是二師父。
面容都很安詳。
“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敢相信你居然能把觀主給藥翻。”
黃銅油燈湊上前,嘖嘖稱奇道:“等會兒觀主醒了,你肯定就要挨揍了。”
“哪有那么快醒。”
陳黃皮略有自得的說:“我的丹藥比天毒丹大了何止百倍,以毒攻毒,等師父醒了病也就好了,到時候他只會夸我,怎會舍得打我。”
黃銅油燈好奇道:“要是觀主醒不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