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血腥味飄散著。
杜虎豹與知州望著遠方凝聚上空的紅云,臉色凝重的很,轉頭看向看門的教眾,對方始終面無表情,站在那里就跟木雕似的。
杜虎豹走到教眾面前,指著遠方紅云,急著道:“你看,你自己瞪大眼睛好好的看著,玄顛妖道怕是已經殺瘋了,鬼道護法到底在干什么,現在不出關,得等到什么時候?”
他是真的急,也是真的慌。
這是從未有過的壓力。
教眾始終一句話,“護法正在閉關,急什么。”
怎么能不急。
都踏馬的快要殺到面前了。
忽然。
杜虎豹跟知州看向前方的入口,出現的那道身影將他們給徹底震懾住了。
纏繞的紅霧,兇戾的目光,讓人膽顫心驚的氣息。
玄,玄顛妖道。
杜虎豹沒多想,急忙想推門進去。
但教眾腦袋就跟缺根筋似的,攔在大門面前,張開雙臂,“護法正在閉關,你莫要胡來。”
“老子胡來尼瑪,滾一邊去。”杜虎豹一把將教眾拉到面前,抬腳對準他的屁股,直接將他朝著玄顛妖道那邊踹去。
沒人攔著門。
杜虎豹踹開大門,朝著黃天教里面走去,知州跟隨在后面。
雖說這樣強闖黃天教很不好,但現在的情況,哪里由得他想那么多。
此時,那位被踹的教眾很是憤怒,想他身為黃天教的一員,哪怕是位看大門的,也是你們想踹就能踹的嗎?
但他感受到了那股可怕的氣息撲面而來。
抬頭朝著林凡看去。
就見林凡逐漸將體型恢復到原本模樣,那股兇戾的氣息逐漸消散,眼神中透露著柔和之色。
走到黃袍教眾面前。
“貧道玄顛。”林凡微笑道。
遇到修行者,戰斗的過程便是斗法。
只有對付那群惡漢,他才會變得暴躁,以兇殘的手段狠狠碾壓他們,讓他們深刻明白,你們自以為的兇殘手段在貧道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玄顛妖道。”
黃袍教眾不懼林凡,直呼妖道,這也就黃天教有這樣的膽量,眼前的這位教眾是修行者,但道行很弱,顯示的點數僅僅0.5。
連煉氣一層都沒達到。
他接觸過許多黃天教的教眾,大多數都是身懷一些道行,但并不會什么邪術,貌似能接觸到邪法,也就那些玄師以上的存在。
“胡言亂語,貧道乃是道門正宗,你們護法呢?”林凡搖搖頭,自然不會因為對方的一聲‘妖道’就搞得心情不好。
道行淺薄,眼界自然就窄,無法看到更為廣闊的天地。
認知有限。
“我們護法正在閉關,準備手段滅掉你這妖道。”黃袍教眾惡狠狠說道。
一道血煞紅光閃爍,黃袍教眾的腦袋瞬間炸裂。
林凡看向皈無,感嘆道:“大師,你看到沒有,黃天教這群妖人脾性極致殘暴,留著他們實屬真禍害。”
“道友言之有理。”皈無大師認同道。
五望與黃天教招惹到玄顛道友這樣的修行者,實屬他們倒了八輩子血霉。
沒有弱點的玄顛道長,是他們無法拿捏的存在。
想他皈無同樣有著匡扶正道的宏愿。
但他有弱點,就這么被拿捏著,雙方間形成一種平衡,誰都無法拿下對方,只能維持這樣。
得到大師的認可,林凡從容淡定的朝著黃天教走去。
黃天教的勢力很龐大,乃是當今國教,更是與世間眾多妖魔鬼怪有著密切的聯絡,但皈無大師跟他說過,有些妖魔并不給黃天教與五望面子。
它們各自占領著地盤,那些才是世間巔峰妖魔鬼怪。
此時。
“鬼道護法!”
杜虎豹喊叫著,尋找著,卻沒有找到鬼道護法的身影,更可怕的是曾經那些陪伴在鬼道護法身邊的貼身教眾,竟然也消失不見了。
“杜大人,鬼道護法不會跑了吧?”知州道。
杜虎豹急著道:“別瞎說,不可能,怎么會?”
嘴上說著不可能,心里開始慌了,連忙朝著鬼道護法修煉的密室而去,知州跟隨在后面,哪里還有心思說半句廢話。
“你們干什么的?”一道呵斥聲傳來。
杜虎豹看到黃袍教眾,心中依稀,追問道:“我乃監察司杜虎豹,鬼道護法在哪?”
“護法正在修煉。”黃袍教眾說道。
“好,修煉就好,不過現在玄顛妖道已經出現在門口,還請前去通知一聲。”杜虎豹說道。
黃袍教眾冷笑道:“什么玄顛妖道不妖道的,只要護法還在,那就沒事,你們先去客廳等著,我前去通知一聲。”
杜虎豹道:“本官隨你一同前去,知州大人,你去客廳等候著。”
“我?”知州抬手指著臉,搖頭道:“不去,不去,我要跟你們一起。”
雖然對方說鬼道護法正在閉關,但能做到知州位置的,能有誰腦子有病,這萬一要是假的,老子踏馬的不就是在客廳等死嗎?
要死一起死。
絕不傻乎乎不明不白的死。
黃袍教眾瞧著他們兩人,微微皺眉,不滿道:“都說了護法正在閉關,算了,一起來吧,反正被護法罵,那也是你們。”
杜虎豹道:“多謝。”
知州也是面露微笑。
來到密室。
“鬼道護法,您在嗎?”杜虎豹站在門口開口道。
等待片刻,沒有回聲。
杜虎豹接著道:“護法,那玄顛妖道已經殺到黃天教門口了,您再不出面,那妖道可就真的殺進來了。”
還是沒有回聲。
杜虎豹跟知州對視一眼,兩人神色慌亂,都有種不妙的感覺。
沒多想。
推開門,昏暗的室內空無一人,空蕩蕩的。
“護…護法?”杜虎豹懵了,整個人都已經傻眼,密室中除了飄散著濃郁的血腥味外,就真連個鬼影都沒有。
杜虎豹沖到黃袍教眾面前,抓住他的衣領,怒聲質問道:“護法呢?你們說鬼道護法正在閉關,可他現在人呢?”
黃袍教眾同樣很疑惑,撥開對方的手,跑到密室里,的確是連個人影都沒有,但在密室中的中間擺放著一個漆黑罐子,罐子封口處交叉貼著兩張黑色符箓。
似乎受到某種影響。
兩張黑色符箓無火自燃,眨眼間化為灰燼。
咕嚕嚕!
大量猩紅血液從罐子里溢出,很快這些血液便要將密室地面給占據,而這些血液表面浮現泡泡,似乎有東西隱藏在其中。
一道道尖銳陰邪的聲音從黑罐里傳出,隨即密密麻麻的血魂從黑罐里涌出。
黃袍教眾大驚失色,面露恐懼,轉身想跑,地面流淌的血液里伸出數雙血手,抓住他的腳踝,啪嗒摔倒在地。
“救命,救命。”
黃袍教眾伸著手,朝著外面扒拉著,但很快便瞬息被覆蓋。
杜虎豹與知州大驚,轉身就跑,但血魂追趕的速度太快,杜虎豹抓住知州反手朝著血魂扔去。
“我草泥馬。”知州咆哮著。
杜虎豹臉色煞白,哪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好端端的,怎么就出現如此變故。
該死,鬼道護法,你是真的該死啊。
此時的杜虎豹真想說,自己好傻,好天真,怎么就會相信黃天教里面的這群吸食濁氣的瘋子,真的好愚蠢。
回頭望去,血魂嘶吼著,黃天教上空形成怨念血海,無數猙獰恐怖的嬰魂在其中翻滾咆哮著。
啪嗒!
逃竄中的杜虎豹仿佛撞到一座大山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抬頭望去,赫然是穿著陰陽道袍的玄顛妖道。
“玄顛道長,救命啊。”杜虎豹求救著。
但眼前的玄顛眾人并未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一個個抬頭凝望天空。
“阿彌陀佛,造孽啊。”皈無大師念著佛號,于心不忍,身為高僧的他如何看不出上空的怨念血海中所聚集的嬰魂都是經過邪法煉制,飽受折磨的無辜幼嬰。
林凡道:“何止是造孽,簡直天理難容,當初貧道路過一處無名村莊,便遇到那些將幼嬰放在稻草人中的妖魔邪道,最終都是將煉制成的幼嬰送到這里,大師,你說他們這般作惡多端,如何不能滅,必須將他們滅的干干凈凈,才能讓這世道徹底清明起來。”
皈無大師的佛心微微顫動著。
妖魔邪道無處不在,卻沒想到手段如此惡劣。
就在他們交談的時候。
杜虎豹似乎覺得對方貌似沒注意到自己,輕手輕腳的爬起來,想著偷偷離開,但剛走沒幾步,渾身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
低頭一看,雙腳劇痛,脫掉鞋子,雙腳上憑空出現許許多多的膿瘡,膿瘡鼓脹,撐破皮膚,流淌出粘稠液體。
不僅僅是雙腳疼痛,全身都開始出現膿瘡。
“好痛,好痛。”
杜虎豹滿地打滾,胡亂抓著身體,片刻間,便將自己抓的血肉模糊。
他在這邊疼痛的,但玄顛跟皈無依舊在觀望著上空的情況。
此時,一道道如行尸走肉的血怪從黃天教深處走了出來,他們被血嬰附體,已經發生詭異的變化,所過之處,院落中的花草全部枯萎。
皈無大師道:“阿彌陀佛,血嬰怨氣極重,生時慘遭折磨,死后還被施以邪法吸收天地怨氣,已經變成無法超度的存在了。”
“不,貧道不信。”林凡說道。
皈無大師道:“道友,貧僧知道你身懷超度之法,但是這些血嬰的怨氣太重,你一旦接觸太深,哪怕貧僧在旁為你護法,也不敢說能穩住道友的道心啊。
林凡沒有說話,看了眼自身的功德點數。
雖然點數不多。
但應該足夠了。
沒多想,將功德點數扔給討亡托生術,直接讓其進階。
消耗四點功德 剎那間,林凡進入到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中,討亡托生術是從扎紙術晉升而來的,尋常人接觸扎紙術像是給自己安裝了定時炸彈。
世世代代都需要扎紙,一旦停下,便會被邪祟之力影響到。
哪怕林凡以自身道行無視這些,但依舊是被影響著。
隨著晉升,原先面板上的文字消散了,逐漸浮現出新的文字。
法術:水火煉度極樂登天(未入門0/300)
新的法術出現,但還不夠,直接將剩余的功德點數全部投入進去。
法術:水火煉度極樂登天(小成230/1000)
才達到小成地步,這讓他有些擔憂,就怕法術的境界不夠,難以將如此之多的血嬰度化。
“大師。”
“道友請說。”
“稍后助貧道一臂之力。”
皈無大師見玄顛道友神色如此嚴肅,點頭道:“道友盡管來,貧僧豁出去了。”
滅殺這群血嬰簡單的很。
以他跟道友的道行,隨便出手就能抹殺一大片。
但殺之容易,度化極難。
林凡一步踏出,雙目泛著光芒,施展攝魂之能,將寄生在血怪體內的血嬰全部攝取出來。
“吞云吐霧。”
林凡張開嘴,一股可怕的吸力爆發而出,彌漫在空中的血海源源不斷的朝著他的腹部里涌去。
貓妙妙靠近狐妲己,小聲道:“姐,按照以往,道長應該是施展先天赤陽道體然后轉變成不滅周天赤陽體,現在怎么一點都不變了啊?”
狐妲己瞧著正在施法的道長,道:“因為道長現在很認真。”
貓妙妙:…?
沒聽得懂。
她覺得真正認真的時候,應該是道長火力全開的時候啊。
空中的血海逐漸消散,隨即便是一股極致到令人心慌的怨氣從林凡體內溢出,這股怨氣已經凝成青色實質。
別說林凡,就連皈無大師都沒有見過如此渾厚可怕的怨氣。
“道友,開始吧。”皈無大師說道。
林凡點點頭,施展水火煉渡極樂登天,這法術是真正的道門超度之法,就是通過自身水火來煉化怨魂。
心為火,腎為水。
以此消除怨魂業障與蕩滌怨魂的罪垢。
又采取南斗北斗之炁,往來相合,而成既濟。
皈無大師見玄顛道友已經施展超度之法,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而是將袈裟扔向空中,袈裟如活物般的展開,隨著念經,烙印在袈裟上的經文漫天飛舞,垂落而下,似有無數佛陀盤坐空中念誦經文。
并州百姓們感受到那股讓他們膽寒的怨氣外,也聽到了浩浩蕩蕩的佛陀之音。
此時林凡的內心并不平靜。
哪怕他在施展法術,但那溢出的怨氣也在不斷沖擊著他的心靈,那群血嬰的怨氣化作一幅幅畫面,不斷涌現。
他也是見過世間苦難的。
什么怨念沒有接觸過。
但血嬰的怨念非常純粹,因為他們自出生便被邪法煉制,怨氣純粹的就跟靈脈中的靈氣,腐蝕道心的能耐極強。
皈無大師感覺道友身上的怨念越發的渾厚,心中吶喊著,撐住啊,萬萬不能被這股怨氣腐蝕,否則后果真不堪設想。
忽然,林凡身上溢出赤陽道云,在其頭頂上方凝聚成一尊虛幻的真神,此真神一手擎琉璃寶瓶,一手執空青羽枝。
雖然是虛影,但依稀能看的出來。
皈無大師驚愣,不知這虛影到底是何等真神,卻給他一種救苦救難之感。
陡然,林凡額頭有微光,自那泥丸宮而出,有幼嬰被蓮花托舉,飛向無邊天際,化作微光消失的無影無蹤。
皈無大師心中大喜,這代表著超度成了。
一朵又一朵虛幻蓮花托舉幼嬰騰空而去。
不知多久后,那磅礴的怨氣消散了,皈無大師停止念經,空中袈裟落到手中,重新披在身上。
皈無大師見林凡依舊閉目不語,示意莫要打擾,靜靜等待,血嬰怨氣被化解,但如此磅礴渾厚的怨氣被玄顛道友吸到體內。
要說沒影響肯定是假的。
哪怕他修佛到如此境界,將如此可怕且純粹的怨氣吸收到體內,也會造成不小的影響。
片刻后,林凡睜開雙目,一股戾氣頃刻閃過,眼眸里浮現柔和,對著皈無大師點頭示意沒事。
皈無大師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他最怕的就是道友被怨氣左右,失去自我,真要到這種情況,以他現在的情況很難將道友恢復過來,除非在金佛面前,才能化解。
“道友真是好道法,貧僧佩服的很。”皈無大師佩服的很,這種情況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但玄顛就做到了,還做的非常霸道,非常的漂亮。
“那是自然的,貧道剛剛施展的道法乃是正宗道家超度之法,不過唯一可惜的就是修行的不夠深,否則無需大師的相助,貧道一呼一吸間就能化解血嬰的怨氣。”林凡說道。
好家伙,說你胖,你還真喘了。
皈無大師岔開話題,道:“據貧僧所知,并州城黃天教是鬼道護法駐地,如今僅有血嬰出現,卻不見鬼道護法,看來他是跑了。”
“沒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天涯海角,總歸能找到他。”林凡說道。
皈無大師抿著嘴,只能尷尬的笑著,又是和尚,又是廟的,玄顛道友的小嘴是真能巴拉。
他們在黃天教里面尋找著,倒是沒找到有關任何修行的法門,顯然是鬼道護法提桶逃離的時候,將所有東西都帶走了。
唯獨讓林凡有些無法容忍的就是鬼道護法修行的密室里,血腥味過于濃郁。
被邪法迫害的幼嬰尸骸泡在血池里。
看到此情景的皈無大師難得的爆出粗口,隨后如往常一樣,拿出小鏟挖坑埋尸,林凡跟兩女幫忙,至于別的尸體他們看都不看,但對這些幼嬰誰能看得過去。
忙完這些后,林凡與皈無大師站在黃天教院落里。
“大師,你對貧道所做有何看法?”林凡負手而立,難得的以平靜心態與對方交談。
皈無大師道:“很好,非常的好,以往貧僧對道友所做的一些事情,持有一些疑惑的心態,但漸漸地,貧僧發現自己僅有這一身浩瀚佛力,但所行之事連道友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很好,大師這是進步了呀。”林凡說道。
皈無大師:…?
他在哪都頗受尊敬,唯獨在玄顛道友這邊,他總覺得自己好像總是被批評,還時不時的被一些言語攻擊著。
“下一站,貧道去的就是清河,大師去嗎?”林凡問道。
皈無道:“去。”
“不怕被報復?“林凡笑著問道。
皈無大師欠世間寺廟的因果,一直都在償還,五望跟黃天教便是抓住這一點,與皈無達成協議,你不干擾我們,我們不搞那些寺廟。
否則必然要將那些寺廟踏平。
皈無大師抬頭仰望虛空,慈悲為懷的雙目,裹挾著笑意,“貧僧路過清河,還能有問題嗎?”
“哈哈哈。”林凡朗笑著,“大師大師啊,你這說法真是沒毛病吧,走吧,咱們找一家鐵匠鋪,貧道得給大師好好鍛造錫杖。”
“有勞道友了。”皈無大師道。
走的時候,皈無大師發現兩女拖拽著尸體,很是不解,“道友,她們這是做什么?”
林凡道:“當然是得給大師煉器了。”
皈無疑惑萬分,煉器要尸體做什么?
不過沒多問,遇到不懂的東西,那就別問,專業的事情自然有專業的辦法。
在他們離開黃天教走在街道上的時候,街道百姓們出現,一雙雙目光注視著他們,哪怕街道彌漫著血腥味,依舊沒給他們帶來任何的恐懼。
“玄顛道長。”
有百姓高呼著道號,周圍百姓們紛紛出聲吶喊,沒有別的雜音,僅有‘玄顛道長’四個字在并州城中傳播著,傳遞著。
林凡微笑與百姓們點頭。
他明白這群百姓對惡人與妖魔的憎恨,但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們如何是那些家伙的對手。
只能忍著,受著。
以活著為目標,而不是以生活為目標。
皈無大師看著這群百姓,腦海里浮現出一個想法,那便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那些佛門寺廟,如果真有濟世蒼生之想法,哪怕被妖魔鬼怪所滅,恐怕也是心甘情愿的很。
當道友跟他說金剛寺的所作所為時。
他的佛心動蕩了。
但無名寺的一幕,又重新讓他充滿希望,所庇護的古剎,是有值得庇護的,可現在的世道,妖魔鬼怪攪亂世道,五望與黃天教傷天害理,造下天怒人怨的殺孽。
他皈無終究僅是一人。
無法顧及到那么多。
“大師,發什么呆呢?”林凡開口。
皈無回過神,“嗯?”
林凡指著面前,“咱們已經到鐵匠鋪了,等會就得給大師鍛造錫杖了。”
兩女將拖來的尸體堆在一起。
鐵匠鋪的鋪主渾身黝黑,臉上胡須如鋼針,坦著胸,模樣兇神惡煞的很,但隨著林凡到來,攤主擠出笑容。
“道長好,道長乃是青天吶,我老早就聽人說過,道長來了,青天就來了。”
鋪主是真的感激玄顛道長。
別看他長得兇惡,但那只是容貌的自我保護的生長意識,干他這一行的,要是看起來不兇狠點,鋪子早就被人家給掀翻了。
“哪里哪里,貧道只是做些該做的事情而已,哪能算得上青天。”林凡連連擺手,表現的很是謙虛,不要這般的夸贊貧道,貧道是低調的人。
鋪主高呼著,“各位父老鄉親們,玄顛道長是不是咱們的青天。”
“是。”百姓們歡呼著。
鋪主激動的示意著,瞧瞧,這就是民心所向,在大家的心目中,您就是青天啊。
兩女昂著腦袋,非常得意自豪。
聽到道長被人家夸贊,她們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
皈無淡定如松,將周圍的歡呼聲聽到耳里,將百姓們的認可與擁護看在眼里,想他身為高僧,本該無欲無求的,但他很想說…
道長,貧僧也想感受一下如此氛圍。
林凡笑著,擺擺手,對著鋪主道:“貧道要給這位大師煉制一件佛器,能否租用火爐。”
“租借?”鋪主擺手道:“什么租借,道長盡管用,能被道長借用,簡直就是我的福氣啊。”
“多謝。”
林凡感謝,然后將破錫杖跟金錫杖放在一起,皈無大師則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很想看看道友的煉器之法如何。
“道長,我來幫你吧。”貓妙妙早就躍躍欲試,掌控火焰的她,覺得肯定能幫助到道長的。
“好。”林凡點頭。
開爐鍛造,別覺得‘人煉法’聽起來好像很邪門似的,但這門煉器法是很正經的。
林凡朝著妙妙點頭。
妙妙雙掌凝聚火焰,周圍百姓連連驚呼,驚嘆不斷。
皈無大師倒是沒想到普普通通的貓妖,跟隨在道友身邊修行,竟然有了如此變化。
聽著周圍百姓們的驚嘆聲,貓妙妙別提有多開心了。
狠狠地小小滿足了一波。
破錫杖和金錫杖正在火焰中緩緩融化,兩種金屬在高溫下逐漸融為一體。
大師站在一側,目光中流露出對破錫杖的依依不舍,畢竟伴隨在身邊許久,一路斬妖除魔那么多年,突然換成別的,肯定是心有不舍。
林凡雙手迅速捏訣,一道道煉器手印從他的指尖飛出,精準地打在熔化的金屬上。
隨后,他緊握鐵錘,噼里啪啦地開始了鍛打,每一次揮錘,都充滿了力量與節奏,落錘的聲音清脆而有力,宛如一曲鏗鏘的戰歌。
錫杖的銅環部位設計復雜而精致,在人煉法的作用下,無需鐵錘的敲打,銅環自然而然地開始形成,展現出一種巧奪天工的美感。
林凡再次掐指念訣,施展煉法,兩顆血靈從尸體中漂浮而出,緩緩地融入錫杖之中。
隨著血靈的融入,錫杖泛起了淡淡的紅光,仿佛擁有了靈性。
皈無大師眨巴著眼睛,心中涌起一種復雜的感覺。
他的錫杖本是佛門清凈之物,如今融入了人的血靈,真的合適嗎?
但甭管適不適合,林凡是一點不給皈無大師機會的,而是道:“妲己,你速速去搬幾具尸體過來,大師的這柄錫杖很是不俗,還能容納血靈。”
“是。”狐妲己連忙去搬運尸體。
倒不是說大師的破錫杖有何了不得,這只是客套話,真正厲害的還是皆空這柄金錫杖,所用的材料并非全是普通黃金,而是有黃金精。
那是非常珍貴的煉器材料,數千克黃金能提煉出一克就非常不錯了。
想想也是。
皆空是鄭家的人,自然不缺這些金銀,提煉出黃金精也是正常。
隨著狐妲己將尸體搬來,又融入幾顆血靈,這件錫杖終于煉制而成。
“大師,瞧瞧如何。”林凡將錫杖扔給皈無。
皈無接過錫杖的那一刻,就發現手感非常的不錯,手臂一震,錫環叮當作響。
錫杖的桿部金銀纏繞,如兩條龍相互交替著。
不過…咦。
皈無大師發現桿部有文字,不自覺的讀了出來。
‘鍛造者:玄顛道長’
林凡笑道:“大師,鍛造留名很正常。”
“對,對,對。”皈無大師只能點頭,否則還能說什么?
他都想著,萬一哪天他圓寂,這柄錫杖流傳下去交給別的人,豈不是說佛門之物的鍛造者并非是佛門之人,而是道家的玄顛道長。
大師的想法頗多,腦袋靈活的很。
似乎想到某一天,一位和尚,一位道士,如他跟玄顛這般相遇,見面后的爭辯,可能會是,你這禿驢用的佛門錫杖就是我道家老祖玄顛道長煉制,你在我面前裝啥裝?
想到這里,皈無心中無奈嘆息著。
前人一時爽,后人慘遭殃。
林凡拿出碎銀放在桌上,不管鋪主的拒絕,帶著兩女與玄顛離開并州城。
此次之行,要說收獲最大的赫然就是皈無大師,鳥槍換大炮,往后對付妖魔鬼怪,哪里還需要擔心錫杖會壞。
倒是他林凡得到的功德點數,有不少用在了提升超度之法上。
他自然不會后悔。
修行數年,下山斬妖除魔,本就是想給世人帶來希望,遇到那群怨嬰,他豈能坐視不管,如果真不舍那點功德點數,他都覺得自己道心怕是真被邪魔氣息給腐蝕了。
只想著提升法術的威力,卻不舍提升度人之法。
想想當時的情況,沒有半點猶豫,果斷提升,看來自己的道心還是非常正的。
此時。
黃天教南部。
鬼道護法看著面前炸裂的黑符,一臉的心有余悸,甚至是后怕。
“幸好本護法跑得快,不然真要死在那里。”
鬼道護法哪能不知玄顛妖道的可怕,五望跟黃天教那一次的圍剿,死的凄慘無比。
以他現在的實力,怎么可能是那玄顛妖道的對手。
至于為何不告訴杜虎豹他要離去,真要告訴他,豈不是說我鬼道護法害怕他玄顛妖道?
這說出來多丟臉,多丟人。
所以假裝閉關,只要杜虎豹被殺,那就沒人知道了。
門被推開,一位護法走了進來,對方穿的破破爛爛,腦袋頂著一根燃燒的蠟燭,燭火冒著幽光。
“鬼道,你怎么回來了?”
鬼道護法道:“還不是因為前段時間兩位大護法被玄顛妖道所殺,我回來看看情況,看看圣母有何吩咐。”
頭頂蠟燭的護法被稱為虎面護法,聽聞此話,忍不住的怒罵道:“踏馬的,別說了,圣母那娘們簡直有病,我懷疑她吸食濁氣把腦子徹徹底底的給吸壞了,她竟然不允許我們殺了玄顛妖道,而是要將他捉回來跟她配種,我真想拿狼牙棒把圣母那娘們捅死。”
鬼道護法點頭道:“沒錯,圣母腦子有病是眾所周知的,不過前段時間,你不是說圣母有了你的結晶嗎?“
“草!!!”虎面護法暴怒道:“她這臭娘們,把我那孩兒給拽出來了,說是要給她跟玄顛妖道未來的雜種挪地方,害的我那孩兒現在畸形扭曲,儼然已成尸妖。”
鬼道護法道:“果真惡毒,不過尸妖的弱點太多,不如虎面護法將孩兒交給我,我來將他煉制成血尸妖,到時候他將是完美之物,吸食血液壯大,絕對比尸妖強啊。”
虎面護法點頭,“嗯,此法不錯。”
鬼道護法道:“不過虎面護法此次來找我有何事情?”
虎面護法道:“崔家來信,說那玄顛妖道已經朝著清河趕來,想要再次將他滅掉,就得靠此次機會,你也知道咱們南部損失兩位大護法,缺人了。”
聽聞此話的鬼道護法微微瞇著眼,似在思索著,隨即道:“誰不知虎面護法道行不比那些大護法差,如果要選大護法,我鬼道絕對支持你。”
“哈哈哈。”虎面護法笑著,“好兄弟,不過在此之前,你覺得讓誰去清河比較好?”
鬼道護法捏著下巴,沉思片刻道:“我覺得虎面兄可以去,帶著另外幾位護法,到時候將那玄顛拿下,我就不信還有誰敢對虎面兄提拔為大護法有意見。”
“嗯,有道理。”虎面護法點頭,他就覺得鬼道護法說的頗有道理,的確是這樣,南部護法不少,見死了兩位大護法,都想著取而代之。
如今機會來了,肯定不能輕易放棄。
“鬼道兄,我先去別的護法那邊走一遭,等會將我那孩兒送過來,將他煉制成血尸妖,可全靠你了。”虎面護法說道。
“好說,好說。”
隨著虎面護法離去后。
鬼道護法琢磨著,玄顛妖道道行不容小視,五望去的都是下一代的老祖,但是全都被殺,而且皈無禿驢還有意相助,清河崔家能否擋得住,這問題值得深思。
但他覺得清河崔家未必能擋得住。
要是崔家被滅,下面就是黃天教南部與玄顛發生沖突,他覺得自己得在接下來的沖突中得到最大的好處才行。
要說黃天教那群護法與大護法,全都是蠢貨。
一個個吸食濁氣吸成了傻子。
但他不同,他修行的邪術以幼嬰為食,而幼嬰體內有一種純粹的物質,能夠抵消濁氣給他帶來的大影響,所以在心性方面,他比別的家伙好太多了。
“嘿嘿嘿…”
好端端的鬼道護法,突然忍不住的笑出聲,似乎是想到美好的未來一般。
數日后。
崔家,客廳。
崔家所有說得上話的人都聚集在此。
崔無雙更是坐在主位,端著茶杯,久久未能平靜內心,而家主崔圣鳴更是大氣不敢喘一口,坐等著老祖開口。
并州城被連根拔除的消息傳了過來。
他們沒想到速度會這么快。
“老祖,皈無那禿驢出爾反爾,不如先滅幾座寺廟,讓他知道后果?”崔圣鳴憤怒道。
他們已經知道皈無跟隨在玄顛妖道身邊。
別的不說。
那皈無禿驢肯定是出力的。
否則并州城怎么會被滅的如此之快。
“閉嘴。”崔無雙呵斥著,皈無的行為的確讓他很是憤怒,但更關鍵的是玄顛妖道自身道行不弱,如果來到清河,他需要面對皈無,而族內其他人,又有誰能攔得住玄顛呢?
雖說先前已經給黃天教南部送去信件,但黃天教會派誰來呢?
別的什么大護法他不信任。
除非圣母親自到來。
至于那些妖魔,同樣沒用,道行太低了。
還有其余的四望世家,上次的圍剿已經讓他們損失慘重,按理說那幾位老祖不可能坐視不管的,肯定想著復仇。
但那些家伙未必會出面了。
而且其中有三家距離較遠,一來一去所需要的時間未必夠。
那么只希望盧家老祖能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莫要覺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旦無法將玄顛妖道給滅掉,放任其離開,那就是養虎為患。
此時眾人見老祖目光逐漸冷冽起來。
都知道老祖在思考著。
突然。
崔無雙冷聲道:“他玄顛妖道不是要來嘛,那就來,吩咐下去,讓崔家所有武道巔峰武者,給我帶足裝備,不管用什么方式,必須給玄顛妖道造成麻煩。”
“用毒,用暗器,能用的都給本老祖用上。”
崔圣鳴立馬點著腦袋,“是,老祖。”
同時有人小聲詢問道:“老祖,那需不需要將一些族內種子送離清河?”
眾人齊刷刷的看向對方,瞪著眼,仿佛是在詢問,你的意思就是咱們崔家會輸了?
問出這話的人,低著腦袋,不敢說話了。
“不用了,沒有崔家的庇護,什么種子都是假的,這世道不會讓你有起來的機會,崔家存,他們就存,崔家滅,他們就滅。”
“懂了嗎?”
崔無雙聲音很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