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林凡赤裸著上身站在山巔之中,張開雙臂,一陣風吹來,雖說風中夾雜著濃郁的血腥味,但酸爽是真的酸爽。
“五望世家,黃天教,你們就等著貧道慢慢將你們連根拔除吧。”
看了眼功德。
誅殺五望修行者積累的功德點數,就是他與五望世家對抗的資本。
看了眼現場的情況,沒有多想,撿起萬民傘,握著斧頭準備下山,去瓜田縣尋找兩女,早知道難度不高,他也不能讓兩女離去,這一前一后的尋找還是蠻耗時間的。
突然,他停下腳步。
察覺到山下有一群人出現,正在朝著山上而來,對此他沒急著離開,而是負手站在原地,背對著他們即將出現的方向,抬頭仰望著天空。
不知多久,前來圍觀的人鼓足勇氣來到山巔。
當他們看到眼前情況的時候,徹底呆滯了。
滿地的血液與飄到鼻腔中的血腥味,深深刺激著他們的內心。
隨即他們看到前方有道身影,那道身影身上染著血,負手而立,如同一尊雕像似的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
他們不知道那道身影是誰。
忽然,吳海看到那別在身后的斧頭,又仔細看著那道背影,興奮的驚呼著。
“道長,玄顛道長,他就是玄顛道長啊。”
吳海很是激動的介紹著。
跟隨而來的圍觀者心中明了,如今只有道長站在那里,那便說明這一場驚天動地的戰斗便是玄顛道長贏了。
他們沒有來到山巔的時候。
天空上的那只眼眸,他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異象實在是驚人,很難想象上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聽到聲音的林凡緩緩轉過身,目光平靜的落在他們的身上。
“吳先生,是你啊?”林凡一眼就認出了說書先生吳海。
“道長,您還記得我?”
吳海一驚,隨即狂喜,他沒想到道長竟然還記得他,想他就是平平無奇的說書先生,跟道長曾經也就有過一面之緣而已。
他從未想過道長能記得他。
畢竟道長接觸的層次太高,而他就是蕓蕓眾生中的一員,誰會在意呢。
林凡微笑道:“如何記不得,安石縣一別有段時日了,倒是沒想到吳先生竟然出現在這里了。”
吳海昂著腦袋,別提心情有多好了。
普通的自己能夠被道長記住,讓他非常的得意與自豪,隨意的看向眾人一眼,意思很明確,你們瞧見沒有,別看我吳海普普通通,可人家是知道我的。
吳海道:“道長斬妖除魔,匡扶正道的事跡,我必須將其傳播出去,讓世上的人知道有一位玄顛道長不懼艱難,不怕妖魔,一直在為我們清除危險,遇到困境不要怕,只要有信念,道長就一定會出現在面前。”
不得不說,吳海說話那是一套接著一套。
林凡擺手道:“哪里,貧道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吳海道:“對道長而言是力所能及,但對我們這些尋常百姓來說,道長的所作所為,那是真正的救命之事啊。”
聽聞此話,林凡微微嘆息著,目光深邃的看向天空。
“能得到你們的認同,那便說明貧道的所作所為是對的,他們阻攔貧道,不是貧道做錯,而是深知貧道所做的那些事情,已經威脅到他們,欲除之而后快。”林凡說道。
吳海非常認可的點著頭,詢問道:“道長,我們是聽聞五望世家跟黃天教要來找道長麻煩,那他們人呢?”
林凡微笑,指著現場的情況,“都在這里,他們已經被貧道誅掉,這群妖人修行邪法,禍亂蒼生,貧道知道他們要來,便在此等候。”
眾人看向周圍,聽到道長所說的話,他們明白了,這些血液都是對方的。
吳海感嘆道:“果真是邪法妖人,我們在來的路途中,就已經深深的感受到那股濃郁的邪性,就跟身處在冰窖中似的,渾身發冷,顫抖。”
如果五望跟黃天教的修行者還活著。
絕對會怒聲咆哮。
你踏馬的能不能問一問,到底是誰在施展邪法,又是誰在釋放無邊無際的邪性,魔性,等搞清楚了再來嗶嗶好不好。
林凡道:“說的很對,他們邪的很,魔的很,就說穿那件衣服的妖人,他骨瘦如柴,個子很高,經常殘害幼童,渾身纏繞著幼童怨氣,施展的邪法也都是以冤童為主,如果貧道不將他滅掉,也不知要有多少無辜孩童會慘遭毒手。”
吳海猛地點著頭,轉身對著眾人道:“道長做的每件事情,那都是為了普通百姓啊,雖然我沒孩子,但在場的各位或多或少都是有孩子的,誰能親眼看著自己孩子遭罪呢。”
跟隨而來的眾人點點頭。
覺得吳海說的非常對。
林凡對吳海的感官非常地好,能說會道,而且說的大多數也都是肺腑之言。
想到剛剛收尸看到的一些銀兩。
扔那也是浪費。
“各位,如今的世道,貧道承認那是混亂,敗壞的,但我們要相信,終有一天,天會明亮的,貧道修行數年,所學道法為的就是還大家一個朗朗乾坤。”林凡說道。
“道長說得好。”吳海帶頭鼓掌,見還有人發愣,連忙揮著手,“鼓掌呀,道長說的太好了。”
啪啪啪!
聽著百姓們的掌聲,林凡深吸口氣,只覺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苦點累點沒事。
人總歸要有點信念的。
有的人想要升官發財。
有的人想要平平安安。
而他的信念就是用所學的道法斬妖除魔,還世道一個朗朗乾坤。
他將眼前這一張張臉牢記在心里。
突然,他眉頭微皺,在那群身影里,有一位男子背著劍,雙目狹長,眼里浮現一股銳利之色,很鋒芒,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一樣。
開啟功德之眼。
剎那間,那位男子的形象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渾身流著鮮血,周圍纏繞著數不勝數被一劍封喉的虛影,這些虛影憤怒撕扯著男子,想要將其撕成碎片。
還有兩位老人待在男子身邊,面無表情的望著男子。
“你是誰?”林凡目光凝視著,指著背劍男子。
眾人紛紛讓開,回頭尋找道長所指的是誰,隨著他們讓開,背劍男子與林凡相互對視著,他不明白玄顛道長指著他是什么意思。
既然被指著,他自然不會逃避。
“絕情劍潘風。”潘風冷酷說道。
林凡道:“貧道從你身上看到了許多人。”
“嗯?”
潘風疑惑,不知玄顛道長說的是什么意思。
林凡道:“那些都是被你一劍封喉的人,還有兩位老人與你血脈相連,卻也慘死在你手中,你修劍法是不是用無辜人來練劍,還殺了你至親?”
嘩然!
眾人驚愣,震驚,不敢置信的看著潘風。
好家伙,練劍都這么狠的嘛?
如今林凡的口碑是非常不錯的,他說出這些話,就沒人懷疑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反而全都看向對方。
足以說明玄顛道長的口碑直線上升。
潘風一怔,他敢保證,曾經就沒有與玄顛道長見過面,對方是怎么知道的?
“道長看出來了?”潘風問道。
“沒錯,貧道道法深厚,早就凝練出一雙慧眼,你能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貧道。”林凡明白自己做的還不夠好,名聲還不夠大,對方做出這樣的事情,非但沒有避著他跑,反而主動來到他的面前。
對方是不怕自己嗎?
顯然不是。
而是對方不知他玄顛嫉惡如仇,如果知道,絕對是不敢靠近的。
潘風抬頭道:“練劍就是這樣,道長有自己道長的道,我潘風也有自己的劍道,絕情絕義心無旁騖,與高手交手才能做到無所畏懼,毫無弱點,我爹娘就是我的弱點,所以我只能殺了他們。”
剛說完,還沒等道長開口。
吳海便怒聲道:“好你個畜生,連爹娘都殺,簡直天地不容,還有你知不知道道長最痛恨的就是你這種人,如今你非但不怕,還出現在道長面前,你這就是挑釁道長,它日你肯定會說,玄顛道長懲惡揚善,可我潘風卻能在他面前大搖大擺,對方卻不自知。”
隨即,他看向玄顛道長,“道長,此人不能留。”
他話剛說完,就見一道殘影一閃而過,回頭一看,道長已經掄起斧頭朝著潘風揮砍而去。
面對襲來的道長,潘風沉著冷靜,絲毫不慌。
細長的手指握住背后的劍柄,緩緩道:“練劍十八年,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從初窺門徑到登堂入室,雖未能踏入劍道巔峰,但也掌控了一門奇招,那便是背拔…”
噗嗤!
鋒利的斧頭狠狠砍在潘風的頸脖,入肉的聲音很沉悶。
潘風眼睛瞪得滾圓,他都不知對方的斧頭是什么時候砍在他脖子上的,自己已經明明把控好距離了。
就在對方距離自己三步的時候,他背后的劍會在一片白光中瞬間出鞘,然后一抹寒光閃爍,劍上會殘留一絲血跡。
轟隆!
潘風無力的倒了下去。
林凡沒有多說廢話,跨在潘風的身上,彎著腰,一斧又一斧的朝著對方身上揮砍著,每一斧落下的時候,都噴濺出大量的血液。
所有人都驚愣的看著那道彎腰的背影。
沒人說話。
就好像被禁錮住似的。
他們的心隨著每一次落下的斧頭跳動著。
片刻后。
林凡挺直身體,揉腰輕嘆著,很自然的抹掉濺射到臉上的血跡,回頭看向眾人,指著面目全非的潘風。
“他便是作惡多端之輩,貧道斬妖除魔到現在,發現對尋常人造成危害最大的,反而不是妖魔,而是人吶。”
他都想不明白。
竟然有人前來看戲,將自己給看進去的。
“道長說的對。”吳海回過神,高呼著,“我是說書人,走南闖北,見過太多了,尋常人哪里那么容易見到妖魔鬼怪,真正欺負他們的還不就是人嘛。”
呆滯中的眾人們漸漸回過神。
細細想著。
越發覺得這位說書人說的有些對。
同時他們也算是親自目睹了玄顛道長是何等的霸道。
那揮斧的行為太果斷了。
連半點猶豫都沒有。
此時林凡見時候不早,開口道:“各位都散了吧,如今五望世家與黃天教的這群妖人,都已經被貧道所滅,為了以防萬一,大家還是趕緊走吧。”
他轉身朝著山下走去。
吳海跟隨上去。
而留在現場的百姓有的也準備離開,忽然看到地面有銀兩,頓時眼前一亮,匆忙撲過去將銀兩塞到懷里。
這樣的舉動瞬間引起他人的注意。
“銀子,有銀子。”
此話一處,眾人立馬團在一起,彎腰尋找。
下山的路途中。
“道長,您的衣服呢?”吳海問道。
林凡道:“斗法中損壞了,不過沒事,買一件就行了。”
吳海自己腦補了一些畫面,“斗法一定很危險,道長真的太辛苦您了。”
林凡微笑著,沒有多說什么。
辛不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清河崔家。
“阿彌陀佛。”
皈無大師念著佛號,看向崔無雙跟鄭淵,他沒能走的掉,而兩大世家老祖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看了眼損壞嚴重的錫杖。
不是在斗法中被法力搞壞的,而是硬生生砸壞的。
皈無現在很擔心玄顛那邊的情況。
他知道五望世家跟黃天教派出了誰,除了五家老祖外,未來能繼承老祖之位的都過去了。
那些家伙的修為都達到了煉氣六七層。
這等境界在如今末法年代,那是一等一的巔峰修為了。
“皈無,遲了,一切都已經遲了,你現在想走就走吧。”崔無雙說道。
他是真沒想到皈無禿驢竟然如此重視對方。
數天前的斗法那是真的狠。
好在他跟鄭淵聯手,穩住了局勢,如果一對一斗法,他跟鄭淵都不是皈無禿驢的對手。
“哈哈哈哈…”鄭淵端著茶杯,喝著茶,“皈無,有的事情可不是你能左右的,瞧瞧你現在的情況,曾經的十指大師,變成九指,你能有多少根手指頭改變當前的局勢。”
聽著他們說的這些話。
皈無大師沉默不語,心中嘆息著,他是真不愿看到玄顛遇難,如今渾濁世道他深知不是他能夠改變的,但他從玄顛身上看到了苗頭。
忽然。
崔圣鳴慌慌張張的從外跑到廳里,臉色煞白,汗如雨下,眼神中浮現出無盡的恐懼與害怕。
“你身為一家之主,為何慌慌張張,莫要讓皈無大師看了笑話。”崔無雙不悅道。
五望之間臉面最重要,尤其是身為家主,必須做到處事不驚,哪怕天塌下來都得沉著冷靜,做到面無表情。
“老,老祖…”崔圣鳴聲音結巴,哆哆嗦嗦。
“說,何事?”崔無雙皺眉道。
崔圣鳴看向皈無跟鄭淵,意思很明確,他們在,還是私下里說比較好。
崔無雙見崔圣鳴閉口不言,頓時震怒,“說。”
他是崔家老祖,就算家主見到他也得老老實實,如今他都開口,對方還磨磨唧唧,實在是讓他不滿的很,這要是被鄭淵傳出去,都能說他崔家老祖說話沒有威懾力。
崔圣鳴哆嗦著,“老祖,圣獄的命牌裂了。”
“什么?”
端著茶杯的崔無雙一怔,手中的茶杯碎裂在地,猛地起身,“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圣獄的命牌裂了。”崔圣鳴帶著哭腔咆哮道。
皈無跟鄭淵都是一愣。
他們對命牌熟悉的很。
一旦命牌裂開,那就是說人已經死了。
崔無雙身子微微一晃,心境的混亂導致壓制的傷勢發作,嘴角溢出鮮血,“怎么會這樣,圣獄怎么會死,不可能,這不可能啊。”
崔圣獄是整個崔家的未來。
修為達到煉氣七層,已經是當世難出的高手。
想他崔無雙已經一百多歲,壽元最多也就還剩下幾十年,在這幾十年里,他能坐鎮崔家,確保萬無一失。
等他死后,崔家的重擔就得交給崔圣獄。
如今崔圣獄死了,對他,對整個崔家而言,那都是晴天霹靂啊。
為了培養崔圣獄,崔家投入了太多太多,已經不單單是簡單的投入,而是需要花數十年才能培養到這種地步。
不是所有人都跟他崔無雙一樣,天賦極佳,哪怕不吸收惡氣,僅憑肉靈香也能突飛猛進,修為達到煉氣圓滿。
“不可能,不可能。”
崔無雙第一次如此的慌亂。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想都沒想,直接沖了出去,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要到那邊看看,死要見尸,活要見人。
哪怕命牌碎裂,他都抱有一絲的希望。
此時的鄭淵回過神來,沒有幸災樂禍,而是神色緊張到極致,他們是去圍殺玄顛妖道的。
如果崔圣獄出了事情,那他鄭家的鄭泰邪是什么情況?
鄭泰邪煉氣六層,距離七層也就一墻之隔。
但崔圣獄可是七層修為,如今連他都出事了,那豈不是說鄭泰邪怕是也要不妙啊?
越想越不安。
“阿彌陀佛。”皈無大師起身,搖頭道:“因果報應,崔施主是自己斷絕了自己的希望,如果他不阻攔貧僧,而是與貧僧一同前去,或許他那晚輩就不會死。”
“禿驢,你什么意思?”鄭淵臉色難看的質問道。
皈無大師道:“貧僧能有什么意思,貧僧的意思就是說萬物自有定律,鄭施主還是趕緊回去看看情況吧,具貧僧所知,崔圣獄的境界是最高的,連他的命牌都碎裂了,你覺得其他人能好到哪里去?”
說完此話,皈無大師拎著破損的錫杖,從容的離開崔家,當身影消失在鄭淵視線里后,一道爽朗的笑聲傳遞而來。
“踏馬的。”鄭淵趕緊掏出干化的心臟,啃食著,壓住即將暴動的內心。
街道。
皈無大師臉上的笑容從崔家出來后,就沒有消失過。
“哈哈…”皈無大師忍不住的笑出聲,“你這臭牛鼻子是真的厲害啊,貧僧是真被你給震住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相差如此大的境界,都能殺掉對方,果真不虧是貧僧看重的人。”
路邊百姓們看著模樣丑陋,瘋狂大笑的和尚。
紛紛躲開。
只覺得這和尚高低肯定是有些毛病的。
沒毛病不可能這樣。
兩日后。
瓜田縣,客棧里。
狐妲己跟貓妙妙著急的等待著,她們到現在也不知情況如何,真的憂心忡忡,雖然她們很相信道長,但道長所面對的敵人太恐怖。
萬一道長真出了什么事情,那該如何是好。
“姐,道長會不會有事?”貓妙妙問道。
狐妲己道:“不會有事的,道長道行那么高,而且又那么小心眼,我都那么說他了,換做是我,也肯定憋著一口氣,找過來揍我。”
兩女等待著,曾經從未有過等待會是多么折磨人的事情。
但現在,她們是深刻感受到了。
貓妙妙推開窗戶,看著熱鬧的街道,只是外面的熱鬧情景與她們是沒有關系的。
衙門。
穿著官服的夏陽正在接待一人。
此人容貌剛正,腰間配著雙刀,坐在椅子上喝著茶,“夏大人治理之地果真繁華的很,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此等景象實在是難得啊。”
夏陽笑道:“梁大人說笑了,為官者本就該為民,百姓安居樂業才是對這身官服最大的認可,只是不知梁大人怎么到了瓜田縣,莫非是圣上有何吩咐嗎?”
梁駿擺手道:“不是圣上有吩咐,而是梁某也在處理公事,將山平縣當地縣令江百川,押到皇城受審。”
江百川?
夏陽沉思著,陡然回想起對方,不敢置信道:“梁大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江大人將山平縣治理的很好啊,深受百姓愛戴,這能出什么事情?”
梁駿搖頭道:“我不知道什么事情,我也只是聽從圣上的吩咐而已,內部的事情不是我這個武夫能管的。”
他的確不是太清楚具體事項。
但貌似跟海沙幫被滅有點關系,同時江百川的大伯就是江正端,朝廷為數不多的好官之一,一直跟那些貪官污吏作對。
早就不知得罪多少人。
也不知有多少人想著將江正端給除掉,畢竟他擋了太多人的利益。
梁駿明白如今的世道有多么的混亂。
但沒辦法,他只是一介武官,哪里愿被牽扯進朝廷中的勾心斗角。
夏陽嘆息著,不知該說些什么好,他也想為江百川說話,但他人微言輕,說再多又有什么用?
梁駿起身,抱拳道:“夏大人,時候不早了,梁某也該啟程離開,急著將江百川帶到皇城受審。”
“好,梁大人一路保證,希望能善待江大人。”
“嗯。”
外面。
江百川被關在囚車里,披頭散發,神情憔悴,他知道自己被人給強行拿下了,哪怕他的大伯都未必能救得了他,因為當圣旨到的時候,他就明白此事不是他大伯能夠阻攔的了。
他想過很多事情,可能是大伯的敵人想拿他開刀,用來威懾他大伯。
但更多的是海沙幫覆滅造成的。
因為海沙幫經營的項目太可怕,這還是他將海沙幫抄掉后,找到了賬本,其中記錄著海沙幫給五望,黃天教,朝廷大臣們秘密運送女子信息。
這里面牽扯到太多人。
已經不是他一個縣令給牽扯進去的了。
此時,夏陽走到囚車旁,“江大人,在下夏陽此地的縣令,曾經早就耳聞江大人乃是當世清官好官,此地遭難,夏某明白這是有人栽贓陷害,但…唉,江大人保重。”
江百川擠出笑容,“夏大人保重,來到此地,我看的很仔細,百姓們的笑臉可不是能偽裝出來的,而又經過玄顛道長的認可,不用說,夏大人才是真正的好官啊。”
聽聞此話。
夏陽一驚,“江大人也見過玄顛道長?”
“見過,玄顛道長乃是當世奇人,當初我們山平縣周遭有妖魔作亂,還有一個幫會胡作非為,全靠玄顛道長相助才清理掉這些毒瘤,還給百姓們一個朗朗乾坤。”江百川說道。
夏陽沒有多說,點著頭,但他的心思開始活絡起來了。
他覺得不能讓江大人去皇城送死。
一旦到了那里,就真的是百口莫辯,想要活著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道長所留的道尸,在郊外劫下江大人。
真正的為民好官不能白死。
說想就想,說干就干。
“夏大人,告辭了。”梁駿道。
夏陽拱手送別。
梁駿看向江百川,“江大人,這一路有何需要盡管說。”
“多謝。”
梁駿騎上馬,周邊士兵們押著囚車,朝著前方而去。
此時。
路過一家客棧的時候,梁駿臉色一怔,腰間的鈴鐺,叮叮當當的作響,這是有妖魔在周圍的提示,他抬頭看向客棧,隨即轉向二樓,赫然看到窗戶邊站著一位美貌女子。
“光天化日,你這妖魔竟敢出現在這里,梁某斬了你。”
梁駿一腳踩著馬背,拔出腰間雙刀,從窗戶外沖了進去。
正在發呆的貓妙妙一愣,站著好好的,就踏馬有人提著雙刀來砍她,現在的瓜田縣是如此危險的嘛?
“姐姐…姐姐。”貓妙妙喊著。
瞬間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音。
這里的動靜引起百姓們的注意。
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兩道身影跳窗而出,梁駿緊跟其后,怒聲呵斥,“妖魔鬼怪哪里跑,你們來到這里想干什么?”
貓妙妙罵道:“你這家伙是不是有毛病,我跟我姐姐待在客棧,招你惹你了,你拔刀就砍是什么意思?”
“住嘴,妖魔鬼怪人人誅之。”梁駿吼道。
狐妲己跟貓妙妙在道長身邊一段時間,道行有著極大的提升,否則以她們先前的道行,怕是三四刀間,就能被梁俊這武道巔峰者給砍殺掉。
兩女沒跟梁駿多說廢話,而是合力對抗,她們沒想到對方的實力這么強,雙刀揮的很是兇猛,那股強橫的氣血,更是讓她們的感覺很不舒服。
被關在囚車里的江百川看著兩女,越看越眼熟,很快就想起來了。
“狐姑娘,妙妙姑娘,你們怎么在這里,玄顛道長呢?”江百川喊著,隨后對著梁駿道:“梁大人,快快住手,這兩位是玄顛道長的信眾,不是什么惡妖,誤會,都是誤會。”
可惜,梁駿絲毫沒有將江百川說的話聽到耳里。
反倒是貓妙妙一愣,看向江百川,“咦,江大人你怎么變成階下囚了,你不是在山平縣的嘛?”
就在貓妙妙說話的間隙時候,梁駿發現機會,雙刀交叉形成刀剪,朝著貓妙妙的腦袋襲來。
狐妲己見妹妹發呆,猛地一揮袖袍,袖子延伸而出,如同蟒蛇似的纏繞住梁駿的雙刀,但隨著梁駿猛地一震,袖子碎裂,反彈的力量讓狐妲己連連后退數步。
“妹妹,別發呆。”狐妲己喊道。
貓妙妙道:“姐,是江大人,是道長說的好官,他也被抓了。”
狐妲己看了眼江百川,隨后警惕的看著梁駿。
她知道對方是武道巔峰高手,刀法很是厲害,以她跟妹妹的道行,絕對不是對方的對手。
“走。”
狐妲己一把抓住貓妙妙的手,就要逃離此地。
但梁駿豈能給她們機會,步伐一踏,伸出手,抓住貓妙妙的腳腕,隨即甩在地面,掄起刀就要插進貓妙妙的后背。
“妹妹。”狐妲己大驚。
一道血煞紅光席卷而來,梁俊手中的刀被擊碎,但梁俊手腕一抖,握住僅剩的一把刀依舊朝著貓妙妙砍去。
又是一道血煞紅光出現,將僅剩的一把刀擊碎。
雙手空空的梁俊臉色驚變,抬頭看向前方。
就見一位年輕男子從容不迫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道長。”
“道長。”
狐妲己跟貓妙妙看到道長的時候,瞬間大喜,內心較為脆弱的貓妙妙,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委屈,真的委屈。
但更多的是開心。
林凡微笑著,指著梁駿,“這位施主,貧道一來就看到你在砍殺貧道的信眾,妖魔的確該誅,但也得分分妖魔好壞,否則不分好壞,只分族類,你這樣的行為是非常不好的。”
此時的林凡就跟剛下山的時候一模一樣。
穿著頗為正經的道袍。
沒有絲毫血跡。
“玄顛道長。”江百川喊道。
林凡看向囚車,認出江百川的時候,同樣一愣,“江大人,你怎么在這里?”
“唉。”江百川嘆息著,“說來話長啊。”
此時的梁俊知道眼前這位玄顛道長道行不淺,沉聲道:“這兩是妖,你身為道長,莫非要護著她們?”
林凡瞧著梁俊,上下打量后,搖頭道:“你這人倒也是正氣,可惜,就是腦子不好使,貧道不是說了嘛,她們是跟隨貧道修行的信眾,你一言不合,就要打殺,貧道還沒跟你好好理論一番。”
梁駿臉色凝重,接過士兵遞來的刀,“好,你這妖道與妖同謀,能是什么正經道長,今日我梁駿便將你們拿下。”
話落。
梁駿直接揮刀而來。
隨著對方的刀即將落下的那一刻,林凡抬手兩指夾住刀刃,這樣的一幕讓梁駿一驚,有些不知所措。
他揮動的一刀,竟然被對方如此輕而易舉的給接住了。
林凡手腕一抖,梁駿手腕發麻,無法握住刀柄,快速后退,驚駭的看著這位平平無奇的玄顛道長。
林凡將刀隨意扔向一旁,“梁駿?貧道道號玄顛,可曾聽過貧道?”
“沒有。”梁駿道。
還沒等林凡介紹,也沒給狐妲己跟貓妙妙搶先的機會,說書人吳海直接站了出來,“你竟然沒聽說過玄顛道長的名號?你還能做官?道長乃是朝天道觀高人,下山斬妖除魔,懲惡揚善,都不知拯救了多少人,滅了多少妖魔…”
吳海巴拉巴拉的說著。
貓妙妙抹掉眼角的淚水,呆呆的望著吳海。
這家伙又從哪里冒出來的?
如此小眾的賽道都有人搶?
吳海圍著梁駿轉圈,一邊轉圈,一邊指著道:“你對道長的信眾出手,更是對道長出言不遜,但道長為何不殺你,那是因為你心術很正,你要是惡人,你看道長如何滅你。”
被吳海指著的梁駿微微瞇著眼,似乎想說,所以說這也就是你膽敢圍在本官身邊嘮嘮叨叨的底氣嗎?
不過梁駿倒是沒想到,這位玄顛道長竟然做了這些事情?
林凡表情淡然,默默的朝著吳海點著頭,不錯,說的非常不錯,他原先就說過,說書人都是寶藏般的存在。
只有深入接觸他們,才會發現他們是多么的可愛,多么的讓人心神愉悅。
從那邊來到這里,路途中沒有兩女的陪伴,但有吳海的伴隨,倒也是輕松愉悅,心情始終維持在高興的水準線上。
林凡走到囚車旁,將被關在里面的江百川放出。
梁駿想阻攔。
但在玄顛道長的注視下,明明有很多話的,最終只能憋在心里。
林凡看向囚車旁的數位士兵,在功德之眼的情況下,士兵們的實相顯現在視線里。
四位士兵,僅有一人算人。
另外三位都是窮兇極惡,壞事做盡之輩。
別看他們只是普通士兵,但對尋常百姓而言,這可都是真正的大爺,只要他們開口,沒有黑白之分,有的僅有他們是怎么想的。
士兵們被林凡盯的全身有些發毛。
有種說不出的恐懼感。
“窮兇極惡,仗著自身的身份,就為非作歹,梁駿,你身為他們的領導,你可知他們做過的事情?”林凡問道。
梁駿搖頭,“他們并非我管,所以不知道他們做了什么事情。”
林凡握著斧頭,“留著也是禍害啊。”
話音剛落。
直接揮斧砍殺。
噗嗤!
噗嗤!
揮砍的速度很快,根本不給任何人機會。
“你干什么?”梁駿大驚,連忙前來阻攔,但他剛到林凡身邊,便被林凡一腳踹倒在地,一屁股坐在地面滑行著。
貓妙妙看到對方的模樣,忍不住的嘿嘿笑著。
只覺得剛剛受的氣,終于化解了。
瓜田縣的百姓們目睹眼前一幕,全都驚的說不出話來,嘴里喊著殺人吶,然后紛紛逃離此地。
林凡扶著囚車邊緣,彎腰揮砍數下后,見三人都被砍死,倒也是滿意的點點頭,嶄新的道袍又染血了,這些是罪惡之血,剛要用充滿浩然正氣的道袍凈化它。
他抓起面前尸體的衣服,擦拭著斧頭。
走到僅存的一位士兵面前。
這位士兵雙腿打顫,目光時不時的看向梁駿,似乎在說,大人救命啊。
啪嗒!
林凡手掌落在對方的肩膀上,嚇得對方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對此林凡只能將他攙扶起來,微笑道:“別害怕,你很不錯,好好做人,莫要多想,貧道玄顛正在清理世間,今日你我相遇也是緣分,算是提前相遇給你提個醒,莫要禍害他人,明白嗎?”
士兵瘋狂點著頭,“明,明白。”
林凡笑道:“那就好。”
此時的貓妙妙見梁駿露出迷糊之色,真的想給對方好好解釋一波,四人之中,為何道長只砍三人,留下他一人,但想到對方不分青紅皂白,便一肚子氣。
可惜機會都是留給早有準備的人。
吳海站在梁駿身邊道:“你知道道長為何留下他嘛,那是因為道長道法高深,有了一雙慧眼,作惡多端者怨氣纏身,咱們普通人看不到,但在道長眼里,那是清清楚楚,所以說,莫要作惡,否則天不收,道長收,懂了吧?”
梁駿看了眼吳海,隨即愣神的看著玄顛道長。
慧眼?
而貓妙妙歪著腦袋,震驚的看著吳海。
好家伙,你到底是從哪里來的,能不能走哇。
“玄顛道長。”
一道驚呼聲傳來,就見夏陽滿臉笑容的匆匆走來,路過囚車的時候,看到三具尸體,倒也不驚,不怕,似乎早有所料。
他現在出來就是想跟道尸里應外合,道尸救下江大人,而他則跟江大人說明情況,莫要去皇城送死。
但誰能想到,沒走多遠,就聽到百姓呼喊殺人吶,殺人吶。
嚇得他趕緊前來查看情況。
隨后就看到道長在殺人。
那就沒事了。
道長跟別的人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