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膽包天。”
“我家老爺朝廷從九品官職在身,你這是要造反啊。”
“哎呦,救命。”
“殺了他,都給我殺了他,刁民,你這刁民。”
師爺徹底慌了。
土匪出身的他們往往都是他們砍別人,如今身份轉變有了一官半職,誰能想到竟然反過來被人砍,簡直倒反天罡,天理難容。
師爺帶來的這群官兵,只是身穿官服而已,本質上還是土匪。
面對林凡的突然發難,他們絲毫不慌,拔刀就朝著對方砍殺而去,但頃刻間,情況不對勁,對方沒有躺下,躺下的竟然是他們這邊的人。
“你們這群罪孽深重,披著人皮的妖魔鬼怪,禍亂世間,天理難容,看斧。”
林凡眼神凌厲,下手果斷狠辣,斧斧致命,拳拳天靈蓋。
噗嗤!
咔嚓!
血涌如泉,濺射客廳,斷肢殘臂難以分清誰是誰。
“啊!啊!這!這!”
王忠何時見過這樣的場面,只覺得心頭炸裂,更是驚駭的看著道長,先前與他溫和友善的道長,怎如今就變得如此暴躁與兇殘。
斧光在眼里乍現,好大的一顆人頭高空旋轉。
道長這是將我王宅當成殺豬場了不成?
“王老爺莫慌。”狐妲己走到心驚膽顫的王忠身邊,輕聲說著,“我家道長嫉惡如仇,眼里容不得這群比妖魔更為歹毒的人,今日他們敢如此上門要錢,來日就敢霸占王家,王家是有德之家,道長要離開此處,去別的地方斬妖除魔,只能給王老爺清理掉所有后續的麻煩。”
“可他們是朝廷官員啊。”王忠緊張道。
狐妲己搖頭道:“未必如此,他們身上的血腥味很濃,造下的孽障難以數清,我看他們未必真的是朝廷官員,很有可能是山匪劫持了原先的鎮長,穿著官服,拿著敕牒,前來冒充的。”
王忠驚愣的看著狐妲己,又看向快要砍殺結束的道長。
背對著他的道長一腳將一位官兵踹倒在地,任由那官兵如何求饒,斧頭果斷落到對方腦袋上,那斧頭好鋒利,好霸道,從額頭落下,將腦袋劈成了兩瓣。
白的,紅的。
看著像是腦花。
“嘔!”
王忠扶著椅柄哇哇大吐,在鼻尖飄散的血腥味,刺激著他脆弱的胃部。
狐妲己搖搖頭。
普通的凡俗之人,就是這般的脆弱。
片刻后。
寧靜的客廳顯得很是壓抑。
渾身是血的林凡提著斧頭,一腳踩著師爺的身子,居高臨下,俯視著對方,“你們到底是誰?”
此時的師爺臉色煞白,沒有半點血色。
扭動著堅硬的腦袋,周圍那些殘破的尸體,宛如驚濤駭浪,不斷沖擊著他看似強大實則脆弱的心靈。
“我,我是隨老爺來杏花鎮上任的官員。”
“不,不,老子問的是你們的來歷。”
“我就是個師爺啊。”
噗嗤!
林凡咧嘴微笑,手腕一抖,鋒利的斧頭貼著對方的耳邊,直接將耳朵給削掉。
師爺微愣,隨即捂著耳朵哀嚎著。
“別喊,別喊呀。”林凡提著斧頭,走到師爺的身后,蹲下,對著那發寒的后頸輕輕吹口氣,在對方膽寒的情緒下,斧刃橫在喉嚨處,輕聲道:“說,師爺之前是什么身份?”
對師爺而言,如此輕柔的聲音,宛如深淵的低語。
“我…我。”
緊張,非常緊張,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林凡輕拍著對方后背,“沒事的,深呼吸,緩緩吐氣,告訴老子,你師爺之前的身份。”
“土,土匪。”師爺帶著哭腔說道。
他現在很害怕。
如果能給他時間倒流的本領,他一定會讓老爺自己先去,然后他提桶就跑,離開杏花鎮,回到山里繼續當山匪。
什么官不官的,官你姥姥的腿。
“好啊,你們這身份就沒一樣靠譜的,土匪跟鎮長,都是想著禍害他人,老子先前是道長,斬妖除魔,現在是游俠,鋤強扶弱,你們就不能學學嘛?”
“學,一定學。”
“行了,別踏馬學了,我問你,你們是如何成為杏花鎮鎮長的?”林凡問道。
師爺害怕道:“那是我們老爺花了三千兩買來的,說是當山匪沒前途,到杏花鎮當老爺能讓整個鎮民給他賺銀兩…大俠饒命啊。”
“別緊張,那你們老爺現在在哪?”
“在戲院,他去找馬泉涌了。”
“謝了。”
噗嗤!
斧頭劃動,割裂了師爺的喉嚨,在噴血不甘的情緒下,師爺轟然倒地,一動不動的躺在了地上。
得知真相,實屬意料之內的事情。
只是真相如何,對他而言并不重要。
功德之眼之下的眾生之相,已經表明對方該不該死。
而他這樣問,只是流程而已。
“王老爺,沒事吧。”林凡微笑著,帶血的臉,略顯得猙獰,驚的王老爺張了張嘴,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可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狐妲己拿著絲巾上前,輕柔的給他擦拭掉臉上的血跡。
“道長…”
王忠剛開口,卻被林凡打斷。
“王老爺,我現在不是道長,伱可以稱我林凡或者林大俠。”
“啊?”
“別啊,人人都有不同的身份,不同的面孔,玄顛是我做道士時的道號,而現在的我就是鋤強扶弱,殺光世間惡人的游俠。”林凡對自己兩重身份非常滿意。
前者心系蒼生,后者匡扶正道。
“林大俠,那現在怎么辦啊?”王忠問道,“不管怎么說,他們是朝廷命官,要是被朝廷知道,杏花鎮怕是要…”
“哈哈,王老爺,你這就多慮了。”林凡笑著。
“林大俠有何高見?”
“高見談不上,其實很簡單,連一群山匪都能買官當鎮長,你王老爺身為舉人,花點銀兩莫非還能買不到?”
聽聞此話,王忠細細琢磨著,貌似覺得頗有道理。
區區山匪能買官當鎮長,想他堂堂舉人,花個四五千兩還能不如這群山匪?
“可是杏花鎮鎮長的官職已經被買了,我這…”王忠對自己有些不自信了。
林凡道:“買了更好,你覺得賣給這群山匪的官老爺能記得買的人是誰,又長什么模樣嘛,他只會記得銀兩,拿到敕牒,改了名字,你就是王鎮長。”
“啊?還能這樣?”王忠被道長的話給驚住了。
但他知道道長說的有道理。
“肯定能了。”林凡自信道。
“可如果哪天被發現了該如何是好?”王忠覺得還是有些危險,要是這群山匪跟賣官的官老爺是舊識,一旦被發現,后果怕是很危險。
“沒事,他不會知道。”
“嗯?”
“老子從村走到鎮,從鎮走到縣,一路走來遇到該殺之人從不手軟,那所謂的官老爺連官都敢賣給山匪,能是什么好官,到時候老子路過那邊砍了他就是。”林凡用最輕松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
王忠呆呆的望著道長,久久未能回神。
他貌似明白了道長的遠大目標。
從村到鎮,從鎮到縣,這要是走到皇城那邊,豈不是要…
不敢想。
真的不敢想。
林凡沒有說話,看向周圍那些尸體,沒有讓兩女吸收精氣,而是掐指煉制肉靈香。
一根根灰色肉靈香凝聚起來。
隨著他道法越發深厚,心性逐漸有所改變。
人與妖魔的區別?
不,這些并非是人,而是妖人,與那些妖魔沒有任何區別。
皈無大師為何將肉靈香煉制法贈送給師傅呢?
不就覺得肉靈香煉制法乃是光明正大的煉制法嗎?
連得道高僧都這般認可。
他這初學三年道法的初學者哪有資格對這肉靈香之法指手畫腳。
“戲院,走,杏花鎮的青天來了。”
林凡提斧朝著外面走去。
兩女跟隨著。
僅留王忠跟管家默默望著眼前的煉獄場景。
“管家。”
“老爺。”
“洗地吧。”
戲院。
所有戲院的人都被趕到了外面,他們站在戲院外不知里面發生了什么事情。
那位圓潤的男子竟然是杏花鎮新上任的鎮長。
這對戲院的人來說,此地怕是不宜久留啊。
現在為官者就沒好官,到時候他們辛辛苦苦賺的銀兩絕對要被拿走,還有戲院里的姑娘們,怕死難逃毒手。
逃離此地,才是最佳的選擇。
“馬兄弟,你這得什么時候好啊?”陳鎮長瞇著眼,瞧著馬泉涌,兩人認識,但對方并不是他們山頭的山匪。
遙想當初,馬泉涌被他們攔截,對方非但不害怕,反而跟他們說有發財之路。
當時聽到這話,他覺得頗為搞笑。
一個白面書生模樣的家伙,竟然跟他們山匪說發財之路,搞不搞笑。
可后來,他就發現馬泉涌說的真有道理。
能搞,能試一試。
馬泉涌道:“原本快好了,但出現了一些變故,我勾搭的王家妾室,竟然沒了消息,一直沒動手,導致我無法冒充王忠,此次得請陳鎮長出手,幫我除掉王忠。”
陳鎮長聽聞笑著,“現在除掉他干什么,老子已經是鎮長,拿捏他有何難度,我要他所有家當,他都得乖乖雙手奉上。”
“不,陳鎮長,你想的太簡單了,王家在杏花鎮名聲極好,百姓非常愛戴,如果你強行搶奪,就不怕這些鎮民反抗嗎?”
“他們敢?”
“陳鎮長,敢不敢是一回事,但唯一可肯定的是,你的名聲絕對會極差,既然我能取代他,何不走輕松點的路呢?”
馬泉涌絲毫不急,給他分析其中的利益關系。
陳鎮長琢磨著,貌似有這樣的道理。
“到時候我取代了王忠,名和利不都是陳鎮長的嗎?”馬泉涌細細說著,他迫切的想成為王忠,有件事情始終沒告訴任何人。
他求的是王忠舉人的頭銜,還有王家祖祠竟然有香火功德,這玩意在如今世道極其難得,甚至少見,哪怕如今稀薄的很,那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找到的。
這種香火功德可不是簡簡單單做些好事就能有的。
而是需要持之以恒,幾輩人的努力積累出來的。
他讓秋晚毒殺王忠,報應是她,只是可惜,秋晚聯絡不上,現在讓陳鎮長出手搞死王忠,到時候報應給的是對方,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到時候加上他的運作,自己成為此地的鎮長,沒有任何問題。
“好,好,好。”陳鎮長被馬泉涌說通了,連說三個好。
“好什么呢?”
戲院的大門被踹開。
兩人齊刷刷的看向門口,就見一位陌生人提著滴血斧頭走了進來。
兩人對視一眼,全都搖著頭。
表示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放肆,誰讓你進來的,來人吶,有人要行刺本官,給我…”
“別喊了,在你們交流的時候,你的人都被老子給砍了,區區山匪花錢買個官,就以為是官老爺不成,簡直踏馬可笑。”
林凡大步走進來,看向兩人,沒有多說,投擲斧頭,斧頭旋轉著,噗嗤一聲,正中陳鎮長的腦袋,斧刃陷入,轟隆一聲倒地。
“啊?”
馬泉涌驚駭,被這一幕給弄驚住了。
功德+0.1
林凡走到陳鎮長尸體前,彎腰握住斧柄,輕輕一拔,笑著道:“你一個唱戲的,懂得倒是蠻多的,稍微懂點旁門左道,就妄想謀奪他人數代人辛辛苦苦種下的善果,你這臉可真踏馬的夠大啊。”
“你都知道了。”馬泉涌震驚。
“不是知道,而是聽到了,有的時候沒事別踏馬一個人在屋內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語,搞得就怕沒人聽到似的。”
“你…”
馬泉涌伸手指著林凡,“你到底是…”
噗嗤!
一斧砍掉對方的手指。
“別指指點點,老子現在不想說話,只想砍你,草…”
話落,掄起斧頭就朝著馬泉涌砍去。
馬泉涌連忙閃爍,哪能想到對方一言不合就出手,哎呦,背部被砍中,衣服撕裂,皮肉裂開,忍著疼痛圍著桌子打轉。
林凡跳躍到桌上,彎著雙膝,蹲著身體,雙臂張開,扭著腦袋,嘴角露出戲虐邪笑,“老子看你往哪跑。”
“你…”馬泉涌被嚇得膽顫心驚,心臟噗通跳動著。
哎呦!
又被砍中一斧。
兩女如同吃瓜群眾似的默默看著。
貓妙妙,“大姐,道長剛剛那模樣好可怕。”
狐妲己,“別,別瞎說,道長很正的。”
“嗯,正的發邪,幸好咱們有道緣,不然我們肯定早就被道長砍死了。”
此時,馬泉涌渾身沒一處是完整的。
前胸,后背,早就皮開肉綻。
他左看右看,快速跑到華光祖師神像前,捧起摔碎,然后從懷里取出雙腿盤著的漆黑木娃娃,咬破手指,釋放出其中的鬼嬰。
瞬間,一頭渾身纏繞著黑霧,通體發黑的鬼嬰張牙舞爪對著林凡怒吼著。
“呵呵。”
林凡發笑,身體前傾,如惡虎撲食,怒聲咆哮,剎那間,黑氣爆發,各種級別的陰魂爭先恐后的從后背涌出。
明明光明的戲院在這一刻,仿佛變成了鬼蜮似的,顯得那般陰森恐怖。
一道尖銳慘叫聲傳來。
鬼嬰直接被蘊含鬼氣的獅吼給震碎。
而馬泉涌瞪著眼,連連后退,眼鼻口鮮血溢出,身體發硬轟然倒地,顯然是被這一吼給嚇破了膽。
功德+0.5
功德+0.3
“不堪重用,連鬼嬰都不如。”
隨著將陰魂回歸到后背,鬼氣纏繞的林凡逐漸變得正常起來,沒有剛剛那般的邪性。
衣服上的血液精華被陰魂吸收著。
逐漸壯大。
“恭喜道長,又除掉一害。”狐妲己急忙恭賀著。
“俺也是。”
林凡張開著雙臂,懂事的兩人急忙上前給道長將道袍穿正,雖說道袍濕噠噠的,但并不影響道長在她們心目中的偉岸。
“無量天尊,區區旁門左道之下的鬼嬰,豈能是貧道道魂的對手。”
“那是自然,道長道法無量,光明正大,哪是旁門左道之術所能相比的。”狐妲己說道。
貓妙妙眼巴巴的看著大姐。
“俺也一樣。”
林凡微笑著,“剛剛你們可學到些什么?”
兩女腦袋冒出很多?
學啥?
不就是鬼氣壓鬼氣,道長持斧大開殺戒嗎?
但很顯然,這不是正確的答案。
“信女愚鈍,還請道長解惑。”
“俺也一樣。”
林凡沉思片刻,緩緩道:“做人得正,做鬼得穩。”
“多謝道長,信女學到了。”
“俺也學到了,那做妖呢?”
“嗯,做妖得有道緣,就比如你們非常的有道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