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眼里,那柄斧頭僅僅只是劈柴斧,但是在他心目中,那是得到師傅認可的正道之斧。
什么都能丟,斧頭不能丟。
被抓著腦袋提起來的捕快,如同三歲小孩似的掙扎著。
“臭道士放開我。”捕快哪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來人吶,犯人越獄了,來人吶。”
高喊著。
林凡一點不急,只是等了片刻,依舊沒有人來。
“你這是叫破了喉嚨都沒人理睬你啊?”林凡問道。
這時的捕快陡然回想起來。
地牢好像就他一個人看守。
以往地牢是沒人看守的,大伙都賭博去了,至于他為何沒去,還不是囊中羞澀,想著抓來一個道士,便主動看守地牢,想著狠狠撈一筆,充實下錢袋子。
誰能想到這臭道士竟然能越獄。
“你想干什么,我勸你最好老老實實回到牢里,否則…”
話還沒說完。
便被林凡打斷。
林凡將其腦袋拉到面前,直視著,“老子的斧頭呢?”
“我…”
看樣子就知道這家伙不知道,直接一甩手,讓其腦袋跟墻壁發生碰撞。
松開手。
尸體滑落。
墻體一灘鮮血。
“瑪德,關押重犯的地牢竟然只有一個人看守,這是何等的糟糕。”
林凡回頭看了眼漆黑的地牢深處。
隱隱約約能看到伸出來的腦袋。
算了,既然都不敢離開。
那就先待在這里吧。
說完,抬腳,朝著地牢外走去,即將走到出口的時候,赫然發現斧頭就擺放在桌子上。
“果真嘴硬,到死都不說。”
將斧頭別在腰后,搖搖頭,踏出地牢,外面的陽光籠罩著,抬頭看著明亮的天空,不由想到陰暗的地牢。
黑暗與光明。
到底誰真誰假,誰能說得清楚。
客棧。
小二坐在那里,撐著下巴看著街道,心思全沒了,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兩位姑娘,本以為今晚能幸福的身臨其境觀看大戰,誰能想到竟然被縣太爺的公子內定了。
這還看個屁啊。
腳步聲傳來,一道身影走進店里。
“不做生意了,換一家吧。”小二有氣無力的說著。
這是掌柜的意思。
停止接客。
以防出現問題,真要有事情發生,那他這家客棧就別開了。
只是當看清來人的真面目時。
小二砰的一聲站起來,膝蓋撞到桌腿,疼的那是齜牙咧嘴,彎腰揉著膝蓋。
“道,道長,你怎么出來了?”
小二懵了。
他可是親眼看著道長被抓走的。
至于出來,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那群捕快可是周扒皮,狠辣的厲害,只要被關進去,就別想著出來。
上次抓壯丁頂罪,就抓到他頭上,要不是掌柜替他給了銀兩,怕是得在里面吃蟑螂。
“貧道行得正,坐得端,已經跟他們善意和解,便出來了。”林凡說道。
此時的他將道袍穿的很正。
說實話,他還是喜歡溫文爾雅,擅講道理的自己,而不是反穿道袍,持斧亂砍的兇惡模樣。
小二:???
行得正?
坐得端?
和解?
說實話,他是真的一點都不信,但現在人家道長就在面前,不信也不行啊。
林凡找了個位置坐下,“勞煩給貧道來碗牛肉面,要正宗的牛肉面啊。”
“好咧。”
小二想不通,但還是照辦。
林凡對肉類的觸覺很強。
是不是牛肉一聞就知道。
畢竟這世道將人代替成別的肉,也是常有發生的事情。
此時。
縣門口。
幾位捕快站在那里,翹首以盼的等待著縣太爺家的公子踏青歸來。
“頭,黃公子什么時候回來?”一位捕快詢問著。
“應該快了。”
捕快頭凝視著遠方,“咱們這次讓黃公子開心,得到了賞銀,咱們兄弟們今晚就去好好樂呵樂呵。”
按理說,身為捕快的他們,哪怕去妓院,就算不給錢又能如何。
但很遺憾。
縣城里的妓院都是縣太爺的產業。
誰踏馬的敢白嫖。
“奶奶,奶奶…”
一陣哭聲傳來。
捕快頭看向一旁角落的情況,頗為不滿,“讓那雜種趕緊滾蛋,哭哭啼啼的,等會黃公子來了,聽到哭聲煩不勝煩,咱們兄弟可就白做了。”
“知道了,頭。”
一位捕快朝著小孩那邊走去。
那墻角處有位老人餓死了,年幼的孫兒搖晃著尸體。
砰,啪,砰,啪。
好像是拳打腳踢的聲音,又有將人扔到一旁的噗通聲。
處理事情的捕快回來,跟頭點點頭,意思很明確,已經處理好,沒有問題。
這類事情在金陽縣實屬正常。
每天都有人死去。
但不會有人管這些事情的。
沒過多久。
一輛馬車緩慢的從遠方行駛而來。
“來了。”
提醒聲傳來。
眾多捕快打起精神,目光灼灼的盯著逐漸靠近的馬車。
他們是真的羨慕黃公子,太會投胎了。
馬車停下,架著馬車的是黃公子的貼身隨從。
“你們有什么事情?”侍從詢問,如果是尋常百姓攔路,早就一鞭子抽下去了。
“黃公子,我們有天大的好事向你匯報。”捕快頭目急忙說道。
一只手從車廂伸出,掀開車簾,露出一張面色蒼白,看著有些陰森的臉。
“什么事情?”
捕快頭目如實將兩女的情況說出,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如有半點虛假天打雷劈。
黃公子瞇著眼,倒是被說動了。
“走,去看看。”
聽聞此話,捕快頭頭露出喜色,知道這把是真的穩了。
隨后他們在前面道路,馬車跟隨在后面,街道行人紛紛讓路,誰都知道那是縣太爺家的馬車,真要敢攔路,走在前面的捕快就能提刀將他們給砍死。
很快到達客棧。
捕快頭目站在馬車旁,“黃公子,就是這里,我讓兄弟們清場給公子看守大門,保證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
原以為黃公子會迫不及待的下馬車,誰能想到,馬車里傳來催促的聲音。
“走,回府,快。”
“黃公子…”
捕快頭目愣住了。
什么情況?
來都來了,這怎么突然就要回府了。
可是他也不敢阻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馬車離去。
“頭,黃公子這是什么情況啊?”
“你問我,老子問誰去?”
捕快頭目臉色難看的很。
這跟他想的不一樣。
按理說黃公子會嘴角上揚,舔著嘴唇,迫不及待的朝著客棧里沖去,然后大手一揮,讓他們在外面等待,然后里面就會傳出女子的慘叫聲,還有黃公子那如同禽獸般的興奮聲。
這不是他胡亂猜想的。
畢竟這種事情他們曾經沒少做。
此時,一位圓臉捕快眉頭緊鎖,沉思片刻后,“我明白了。”
眾人齊刷刷的看向他。
得到眾人關注,他得意自豪的昂著腦袋,“我想黃公子肯定是在玩情景劇,前段時間我可是親眼看到黃公子聽說書人講的‘楊大俠拯救小女子’,那時的黃公子聽得那是聚精會神。
所以我敢確定,這是黃公子對我們的考驗,我們將兩個娘們送到黃府,然后假裝劫色之徒,讓她們呼喊求救,將黃公子引出,充當一回英雄,我想黃公子肯定會很高興的。”
捕快頭目一聽,眼前一亮,拍著他的腦袋,“哎呦,你小子說的有道理啊,厲害,以前還真沒看出你有這樣的想法,對,一定是這樣,咱們進去。”
“好咧。”
捕快們邁著步伐,朝著客棧里走去。
此時,駕駛著馬車的侍從覺得頗為奇怪。
公子轉性了不成?
竟然要回家。
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
馬車內。
黃公子摸著掛在胸口的漆黑玉佩,神色凝重的很。
“玉佩發熱,沒想到客棧里竟然身懷有道行的家伙,只是到底是誰呢?”
他哪是不愿進去,而是靠近客棧,胸前玉佩就發熱,這是他師傅給的,如果周圍有修行者,就會發熱,切記要注意。
因此他不敢逗留,只能匆匆離開。
別的先不管。
他得去跟師傅好好聊一聊,說明此事。
“好吧,你這臭道士怎么會在這里?”捕快頭目進入客棧,就看到正在吃著牛肉面的林凡,以為是看花眼,忍不住的多看了幾眼。
沒錯,就是那臭道士。
明明關在地牢中。
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林凡捧著碗,將碗里的湯汁一飲而盡,放下碗,看向他們,“貧道為何不能在這里?”
“你殺了人,應該在地牢里。”
“不,不,貧道在地牢里思想前后,覺得貧道沒有錯,那人要對貧道的信眾動手,貧道豈能坐視不理,出手殺他,實屬迫不得已。”林凡說道。
“放屁。”
鏗鏘!
捕快們拔出隨身佩刀,虎視眈眈的盯著。
林凡道:“各位施主,做人做事得講道理,伱們身為捕快,理應維持公道,鋤強扶弱,造福百姓,但在貧道眼里,你們助紂為虐,欺壓百姓,無惡不作,可否對得起百姓對你們的期望?”
此話一出,捕快們大笑著。
“臭道士,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捕快頭目譏諷道:“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情況,身為道家,帶著兩個女眷,竟然還有臉說我們?”
“唉。”林凡搖搖頭,在功德之眼下,眼前的這群捕快早已非人,實相中的他們便是一團只會挪動的漆黑之物,張牙舞爪,猙獰恐怖,哪怕如來降世,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都無法洗去它們身上的罪惡。
沒救,徹底沒救。
“各位施主,貧道有一事不明,地牢中的那些人,明明沒有犯錯,為何非要將他們關起來,莫非上面就沒人管一管嗎?”
他想知道如今的世道是妖魔所害,還是根源本就潰爛了。
捕快頭目道:“因為有的事情必須有人來頂著,其實抓不抓無所謂,但總得給受害者的家屬一個交代吧,你這臭道士有這閑心,倒不如管管你自己現在的處境。”
“唉。”林凡再次輕嘆,終究是無話可說,起身,脫掉道袍,反穿著,“貧道入世以來,一直想以德服人,勸陷入迷途的你們重返正道,但貧道自知修行不夠,無法以道理說服你們,既然如此…老子只能以力服人,送你們去地獄懺悔”
隨著將反穿的道袍系好后,緩緩抬頭,目光從清澈慈悲,直接變得凌厲起來。
拿起斧頭,一步步朝著他們走去。
一位捕快憤怒上前,“臭…”
噗嗤!
利斧劃出,從對方面部劃下。
“啊…”捕快捂著臉慘叫著,鮮血如不要錢似的,噴濺到他的臉上,林凡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液,嘴角上揚,露出獰色。
“世道如此,道理救不了蒼生,只能提斧砍出朗朗乾坤。”
“給老子死。”
一旦他決定大開殺戒。
便無人能夠阻止。
躲在桌肚下的小二膽顫心驚,驚駭看著倒地死不瞑目的捕快,他沒想到剛剛還夸贊他牛肉面好吃的道長,竟然如此殘暴。
比他遇到的那些惡人,要殘暴無數倍。
樓下的動靜驚動了兩妖。
她們站在閣樓上默默看著樓下,現場宛如人間煉獄,到處都是鮮血,到處都是殘肢。
“姐姐,道長真的是道長嗎?”貓妙妙害怕道。
狐妲己眼皮跳動的厲害,“你覺得我們還有選擇嗎?道長是不是道長已經不重要。”
貓妙妙低著腦袋,不敢看渾身浴血的道長。
太可怕了。
街道。
“啊,救命啊。”
“殺人吶。”
數位捕快從客棧里沖出,渾身是血的他們,只覺得視線模糊,跌倒在地,驚的路人紛紛后退,還沒等他們起身,便只覺得后背火辣辣疼痛。
林凡提著斧頭,如同殺豬似的,對著他們便是瘋狂怒砍。
整個街道寂靜無聲。
圍觀的行人沒有誰是膽小的,但哪怕是他們,也被眼前的一幕給嚇住了。
捕快是他們不敢得罪的存在。
遇到了只能低著腦袋避讓開。
可現在竟然有人當街砍殺捕快,這對他們所造成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
“道爺,饒命啊。”
捕快頭目癱坐在地,撐著地面,連連后退,伸出手臂,希望能放他一馬。
噗嗤!
林凡一斧砍出,一條手臂高高拋起。
“老子以道士的身份跟你們細聲慢語的說道理,你們聽嗎,沒一個聽的,非得逼得老子拿出斧頭,你們才知道饒命對吧?”
“道爺,我知錯了。”捕快頭目忍著斷臂之痛,求饒著。
“錯了?”林凡呵呵笑著,“你不是知道錯了,你是知道老子手里的斧頭能砍死你。”
“道爺…”
“道尼瑪,給老子死。”
林凡一步上前,一腳將其踹躺在地面,掄起斧頭在對方驚恐的目光下,直接劈中對方的腦袋,入肉切骨的聲音傳來,隨即用力拔出。
緩緩回頭,目光低垂,鷹視狼顧。
街道的人被這樣的眼神給驚嚇住。
紛紛呆立在原地。
有的無法承受心中的恐懼,被嚇得癱坐在地,只覺得心臟跳動的極快。
殺了這群捕快是最后的結果嗎?
不…還遠遠不夠。
金陽縣還有得殺。
如今,僅有一位年輕捕快失神的看著眼前一幕。
他很年輕,可能就十七八歲左右,面相并不猙獰丑陋,現在的他徹底被嚇傻,癱坐在那,目睹著頭目被砍死。
殺人的道長一步步朝著他走來。
他想動,可是雙腿已經麻痹,無法動彈。
道長走到他面前,他以為自己要跟頭目一樣被砍死,但道長就這般握著斧頭,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
“道…道長。”他很害怕,渾身都在顫栗著。
“你還有些良心,沒有壞到透徹。”
“我…”
“有的時候這世道就是墨,進去很難白著出來,但哪怕染黑也只是表面,內心依舊可以紅著,你把手伸出來。”
“道長。”
“伸出來。”
年輕捕快害怕的伸出手。
林凡一腳踩住對方的手背,斧頭落下,切掉對方的小拇指。
一道凄厲的慘叫聲響徹。
“這是老子給你的教訓,好好做你的捕快,往后如果想要做壞事,就看看斷指處,想想是誰給你留的,明白嗎?”
“明,明白。”
林凡微笑著,彎腰,帶血的手掌拍著對方的臉,“好孩子,你還年輕,能回頭的。”
“知知道了。”
“好寶寶,老子看好你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