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神通 天上白玉京。
飄然身影,橫入戰場。
赫是一人,白衣獵獵冷厲,身姿凜凜挺拔,面上一張金黃面譜,禽形鷹喙之狀,遮掩大半相貌,更見幾分神秘。
意外之人,意外入場。
但卻不見詫異驚聲。
只因此刻,魔考陣陣,上下都遭沖擊。
連孟扶搖在內,四宗五大尸解,都受心經影響,尸解未能斬去的魔患爆發,身陷他化自在,波旬妙法真理,一時之間根本不能自己。
尸解尚且如此,何況其余眾人。
魔考之中,七宗弟子也好,各方散修也罷,都受魔性沖擊,心神不穩都是輕的,幾個金丹修士,體內直接生出黑紅毛發,在痛楚哀嚎之中暴走失控,滾地落成一團扭曲事物,使得人群陣列又是血雨腥風。
如此亂局,眾人自顧都不暇,哪有空閑貫注其他。
“咔”
“砰”
一聲巨響,鏗鏘震動,金剛之法炸碎,菩提真種崩消。
金剛者,佛語也,意為至剛至強之力,無可截斷之法,有萬物不壞而壞萬物之能。
金剛菩提,乃是法力與智慧的完美結合,金剛之法力,菩提之智慧,猶若釋迦大覺,可鎮三千世界,為佛門鎮法體系的一大神通手段。
可是現在 金剛炸碎,菩提崩消。
猩紅血光迸濺而出,更有一刀橫過虛空。
正是化血神刀 一刀斬出,破碎封印,猩紅血流洶洶滾滾,再成血海滔天之勢。
血海之中,血流凝聚,重新化作人形,血衣白發少年,正是血魔鄭隱。
作為魔種,鄭隱此刻,狀態竟也有幾分異常,猩紅血衣之下波波滾滾,似有碩鼠成群竄動,一張俊美非常的面容,此刻也見扭曲,似乎倍感痛楚,牙關緊咬,目眥欲裂。
怎會如此自該如此 他雖為魔,但乃后世新生之魔,是尸解淪墮的產物,并非上古之時的欲界之魔。
他之根本,是欲界魔氣,也是此世靈氣,魔靈結合才有他的誕生。
魔氣靈氣,兩者平衡,才能保證他的正常。
這個平衡,若被打破,那無論偏向任何一方,都會對他造成重大的沖擊。
后果嚴重。
但他沒有選擇,他不能接受被四宗封印百年,放任九仙尸解引動天地雷劫誅魔。
所以,他只能殊死一搏,打破靈魔平衡,將自己創出的尸血魔經返本歸源,化為他化自在波旬心經,以此滲透同化,破開金剛菩提的佛法封印,同時引動孟扶搖等五位尸解體內深埋的魔患。
這一手,不出意料,成功破封。
然而后果,也如意料,恐怖深重。
鄭隱牙關緊咬,目眥欲裂,眼中滿是血絲,就連頭頸肌膚,都有血管泛起,猶若蛛網根須,洶洶脈絡全身,要將他徹底化為血海之水。
雖然他本就是血海,但那是他自己的血海。
而現在他化自在波旬心經影響下,卻要將他化作欲界的血海,成為那條冥河的一部分。
一旦化了,那他就不再是他了,世上將再無尸血神君鄭隱,只有一個血海阿修羅這就是“返祖歸源”的后果怎能接受怎能接受 “啊”
鄭隱狂嘯一聲,飛身而出,連帶血海浪濤,直向天外沖去。
雖然靈魔失衡,難以自控,但最后的理智仍提醒著他,此地不宜久留。
孟扶搖等人乃是尸解,雖有魔患根深,但深而不重,一時無礙,此次若非大戰損耗過巨,那就算他返祖歸源,念動波旬心經,也很難對其構成影響。
所以,他們很快就會恢復過來,自己不能久留,否則下場堪憂。
逃逃逃 血海濤濤,向外而逃,倉皇混亂之中,都未注意場內多出了一人。
不過無礙 只見來人肩身一傾,便有一氣如劍如出。
怎得一氣 赤紅如血,烈火洶洶,又似山岳厚重,如光照射,如劍破空,轉眼落入血海。
“噗”
“呲”
頓時一陣聲響,血海劇烈蒸騰。
定睛望去,猩紅之中,一道赤光如劍縱橫,翻覆攪動,攪得血海滔滔,陣陣蒸騰,熾烈火行之氣,湮滅血海之水,更焚血魔動亂身軀。
“啊”
一聲狂嘯,一聲悲鳴,鄭隱怒然而現,手中魔刀如蝎,向著那道赤光紅火就是一斬。
“砰”
魔刀赤光,兩相一撞,最終還是昔日的上古靈寶,尸解依托,今時的血海魔兵,性命根本更勝一籌,猩紅刀鋒斬碎赤紅火光,令血海蒸騰之勢剎那消弭。
“火行之氣”
雖然斬碎了赤紅火光,但心中驚怒絲毫不減,反而加劇三分。
因為一人飄影而來,負手于后,橫截于前。
“白玉京”
鄭隱看著眼前橫截之人,心中驚怒難以言說,只得咬牙揮手,又將化血神刀斬出。
白玉京,白玉京,雖在近些年名聲鵲起,壓得他大興山節節敗退,苦不堪言,但也就如此而已。
雪神峰冰極宮都不過身份偽裝,布局棋子,大興山算得了什么,這白玉京又算得了什么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將這藏頭露尾,不敢示人的無膽鼠類放在眼中。
至多就是四宗的一招暗手,一點試探罷了,根本無關緊要。
可是現在 無關緊要之物,成為意外變數,此刻截命于前。
怎會這樣孟扶搖還藏了一手,四宗已有六位尸解亂亂亂,亂得漿血沸騰,腦顱欲裂 混亂之中,魔性更重,顧不得許多,鄭隱一刀斬出,就要強行破圍。
“噗”
化血神刀,如蝎而動,擺尾一斬便叫虛空生傷,血流不止。
可見這魔刀之威,除去浩氣長舒這等仙器,何物能夠與之交鋒 卻見來人肩身一傾,又是一氣如劍而出。
這氣白芒,透顯金光,隱有虎嘯聲響,凜凜劍斬而出。
一劍斬下,一光照耀,同那猩紅魔刀鋒芒相交,頓時一聲 “砰”
鏗鏘巨響,白光交撼血芒,猶若神劍絞動,又似浩海沖刷,金行之機鋒芒畢露,但還是抵不過血海魔兵,只令血蝎一黯,便被斬碎開來。
血海魔兵,原為上古靈寶,位列極品,論墮魔道之后,更得血海浸染,隱隱跨越天地之關,甚至能與仙器爭鋒。
此前不敵浩氣長舒,一是千年糾纏,血海有損,二是四宗算計,鎮封血種,令身為兵主的血魔修為大跌,實力大降,才敗于對方劍下。
無論魔兵品階,還是兵主修為,都在對方之上,怎能不占優勢。
所以,血魔一刀,斬碎白光,盡顯靈寶魔兵之威。
然而,你有魔兵,我有神通。
十萬法器齊動,五行之力運轉。
又是一氣隨身而出,渾黃地劍鎮壓而去。
己土黃光 地劍渾黃,己土并立,猶若山岳鎮壓,又似河海傾覆。
“砰”
如此一鎮一壓,一沖一刷,血蝎光芒再黯一分,魔刀之鋒再鈍一成。
“土行地氣”
“五行之體”
“啊”
先是赤氣紅火,再是白氣金堅,如今又見黃氣渾厚,鄭隱哪兒還不知對方功體根底,當即尖嘯一聲,化血神刀搏命斬出,連帶血海滔天而動。
“砰”
極品靈寶到底是極品靈寶,血海魔兵到底是血海魔兵。
傾力一斬,縱是土行地氣,五行防御之最,也被血線分剖,無情破碎。
禽面譜下,不見異色,唯有一氣如劍,浩蕩席卷而出。
一氣青青,靈光閃閃,攜著無邊生機,落入洶洶血海。
雖是乙木生機,但在血魔眼中,更勝惡毒雷火。
鄭隱眼瞳一縮,驚怒見恐,但又無可奈何,只能再傾魔刀。
魔刀一戰,虛空迸血,同那青光撞在一起,立時便將青光斬碎。
然而,碎而不消,如種根深。
碎裂青光尖刺而出,穿入猩紅血蝎之身,化作無數根須脈絡。
乙木生機,血海污穢,兩者極致對沖。
“啊”
望著被青木靈根糾纏侵蝕的猩紅血蝎,鄭隱大怒,咆哮一聲,血海浪濤洶洶而起,隨身注入血魔刀中。
“砰”
一聲炸響,血魔刀震,青木根須碎裂紛紛,猩紅血蝎再得自由。
又是一氣,又是一光,黑水玄凝照射而來。
“噗”
鄭隱躲避不及,抵擋也不及,魔刀還未揮出,黑光玄劍便射入了胸膛,穿透血衣,直入心腔。
“啊”
雖說血魔之身,已無要害可言,但這一道黑光射入,還是帶來莫大痛楚。
剛剛恢復,本就不穩的血身再度扭曲,漸成血流,半透明狀,內中隱見一道黑光,如水流動,在四肢百骸,五臟肺腑之間肆虐,留下難以修補的損傷。
“五行之氣,神通之法”
“好,好得很,好得很”
胸腹已經化作血流,唯有頭首還是人身,鄭隱嘶吼一聲,再催化血神刀。
“咔咔咔”
化血神刀一動,層層鉤刃翻轉,形若血蝎的魔刀從腹下伸出兩根尖刺,如同針管一般穿入血魔手腕。
“噗”
尖刺一穿,血脈相連,魔刀之氣返回體內,瞬間便將胸腹之中作亂的那道黑光斬殺。
黑光雖被斬滅,但少年身軀還是一震,肌膚之上覆滿血色脈紋,就連滿頭白發都化作猩紅,隱隱還有蟲蛇活動之勢。
波旬心經,魔性加劇,已近“他化”之關。
他化自在,血魔非我,皈依冥河血祖,化為阿修羅身。
如此,雖有無窮偉力,但卻非我道果,只是他人種子。
不愿不愿,萬分不愿 “啊”
極盡魔考之中,大道執念更堅,鄭隱狂笑一聲,雙手握刀斬出。
雙手持握,既是奮力,亦表決心。
立時,血海沸騰,分做兩半,一口魔刀劈出,威能催至極限,開山斷岳一般斬向來人。
血魔豁命,魔刀傾力。
面對此等殺招,縱是元嬰尸解,也要倉惶而逃,否則必滅刀下。
然而,來人并非尸解,也非元嬰 只有金丹,一顆五行四法,九轉而成的無瑕金丹。
還有靈寶,一顆五行合和,混元而就的五行靈寶。
以及機甲,一臺五行御器,天工造化的靈寶機甲。
如此根基,如此法寶,如此手段元嬰又如何魔刀又如何 只見萬器齊動,五行同催,青黃赤白黑五氣并現,自從修者身后縱出,直向血海魔刀而去。
五色光照,五劍氣掃,半途便合為一體,吐出一息混元之機。
一息,只有一息,微不足道的一息但就是這一息 “砰”
鏗鏘一聲,血魔刀碎。
滔天血海,轟然炸起,一劍貫入其中,直透血魔身軀。
鄭隱面色一變,身軀一顫,踉蹌倒退開來,每退一步都有鮮血決堤,洶洶滾落,但卻未落入血海,而是在半空之中蒸騰成灰。
如此一退,便是十步,十步之間不知多少血液成灰。
最后,血魔身軀都做不見,只有一片血海翻騰,還有五色一劍,點尖混元在內,使得血流洶洶蒸發湮滅,血海面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縮。
就在此時 “阿彌陀佛,般若魔羅”
“我魔慈悲,普渡眾生”
“欲界之主,第六天王”
“波旬心經,自在法門”
“他化自在,般若魔羅”
禪唱之聲再起,魔考之音再現,回蕩眾人腦海,猶若跗骨之蛆,根本揮之不去。
天穹之中,更見血月,凝聚十方靈魔之氣,照下一道猩紅月光,落入沸騰血海之中。
魔墮沉淪,血月成源,即將干枯的血海之中再見泉眼,方才一擊崩碎破滅的魔刀也重組成型。
“般若魔羅,吾主慈悲”
一聲輕語,血海之中,鄭隱身影再現,抬手掌握魔刀。
是尸血神君鄭隱還是血海阿修羅,冥河血神子 無人知曉,難以分說。
但此刻血魔就是血魔。
“爾助我皈依,當大恩還報”
只見血魔睥睨,輕聲一語,提刀聯動血海,直向修者而去。
修者見此,也不多言,只將袖袍一掃,身后神光再現,又做青黃赤白黑五色。
神光五色,內中各蘊一物,分別是一樹,一劍,一珠,一鼎,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