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
“回稟龍母,龍君呵斥之下,那鎮元子已經知難退去。”
“那就好,下去吧!”
“是!”
侍女躬身退去,留下南海龍母獨留殿中,柳眉緊蹙,隱見陰云。
“哼!”
就在此時,一聲冷哼痛叫,隨一名黑衣男子不知何處而出。
龍母抬頭,更是皺眉:“你出來作甚?”
“他都退了,還躲什么?”
黑衣男子渾不在意,只有幾分恨色流露,轉眼望向宮外:“不想短短六百余年,這鎮元子竟至如斯境地,早知如此,當年無論如何也要滅了那萬壽山五莊觀,如今養虎成患,悔之晚矣…”
看他這半悔半恨,又帶幾分驚悸的模樣,南海龍母也是無奈:“傷勢如何了?”
“姐姐放心!”
魔云子冷笑一聲:“此人神通,確實厲害,難怪能讓佛門那倆羅漢知難而退,但小弟這一身魔功也不是平白修來的,還不至于栽在他手上。”
“都這副模樣了,你還要逞能?”
南海龍母柳眉緊蹙:“此人神通廣大,方才在太虛海境之中,取走那精金神鐵不說,還打傷了你姐夫,若不是我攔著,今日恐難善了,這等人物,你怎敢招惹?”
“誰知他這般厲害?”
魔云子也沒好氣:“我來南海本是想探探姐姐與姐夫,不巧路上見到一伙兒鮫人,一時見獵心喜,便想動手拿下,結果他半路殺出…等等,他來過南海,取走了精金神鐵,還打傷了姐夫?”
“不然你以為他來南海作甚?”
南海龍母搖了搖頭:“以后做這種事情,多少收斂一些,不要這么肆無忌憚,否則我救得你一次,救不得你十次百次。”
話語之中,盡是無奈。
她這位胞弟,雖為龍族,但先天有缺,不得不修魔道,以吞食之法彌補本源,如此才堪堪晉入大乘境界。
雖入大乘,但這先天缺陷還是無法完全彌補,使得他在大乘之中戰力平平,全靠一手欺軟怕硬的本事,還有她這胞姐庇護,才在南瞻逞兇作惡。
但如今…
南海龍母搖了搖頭:“那鎮元子如此厲害,南瞻地界你是待不下去了,還是到魔淵去吧。”
“小弟正有此意。”
魔云子冷聲一笑:“如今三族相持,已有萬年,再過三千年,就是那蟠桃樹大熟之日,屆時妖國魔淵必受重壓,所以在此之前,妖魔二族必會聯手動作,挑起一場仙神大戰,消耗天庭與人族的實力。”
南海龍母瞥他一眼:“伱想借刀殺人?”
“不錯!”
魔云子點了點頭:“那鎮元子天資縱橫,驚才絕艷,日后必能踏入渡劫境界,甚至有望成就真仙,此等大患,焉能不除?”
“再加上他與佛門有怨,又拒天庭招攬,無人為他撐臺,只要我大戰之時,請一位魔神出手,必能將他除去!”
“如此…也好!”
南海龍母沉吟一聲:“你先在宮中修養一段時間,之后再往魔淵。”
“小弟明白。”
魔云子冷聲一笑:“別看那鎮元子道貌岸然,實際一肚黑水,比我妖魔更加險惡,如今他進不得宮中,必定會守在宮外,想要我自投羅網,哼哼,守吧守吧,我先住個幾百年,看他那丹元會還開不開…”
“吾那丹會之事,何須爾等勞心?”
話音未落,便被一聲冷語意外打斷。
兩人一怔,循聲望去,便見殿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人影,一道絕不該出現的人影。
魔云子驚叫一聲,惶然飛退而去。
“你敢闖我南海龍宮?!”
南海龍母亦是驚怒而起,急急調動龍宮陣勢。
南海龍宮,仙神道統,自然非比尋常,宮內有一大陣,乃是自太虛海境而得,名為太虛滄海大陣,位列七階,可拒大乘,若有七階陣道仙師主持,甚至可抗渡劫仙人。
可惜,南海龍族,體魄稱雄,并不擅陣道之法,宮內修為最高的陣法師便是她這位外嫁而來的龍母,只有六階造詣。
不過六階陣道宗師,執掌七階仙靈陣勢,也足夠抗拒尋常大乘了。
南海龍母雖不知曉,這鎮元子是如何避過太虛大陣,悄然潛入她東宮寢殿的,但事到如今,有一點她很清楚,那就是不能讓此人抓住把柄。
什么把柄?
自然是…
“姐姐?”
“快走!”
魔云子驚叫而退,南海龍母則挺身而上,欲要擋住許陽,給自己這胞弟爭取脫身時間。
同為大乘修士,又掌太虛大陣,她并不畏懼許陽,如今挺身拖延時間,只要魔云子能夠趁機逃脫,不讓人捉住賊贓把柄,那此事就不算太壞。
魔云子也知她心思,想也不想便化魔流,洶洶向外而去。
“走去哪里?”
許陽一笑,拂塵揮掃,身見五彩霞光,燦爛閃爍開來。
“這是…?”
“天罡三十六法——五行大遁!?”
“不好!!!”
南海龍母眼瞳一縮,花樣容顏驟變開來,急急調動陣勢之力,想要將那五彩霞光攔截。
但天罡神通,五行遁法,又合虛空道理,如何攔截得住?
太虛大陣還未調轉,五彩霞光便已破空,縮地成寸,閃爍挪移,轉瞬穿出東宮,截住洶涌魔流。
“啪!”
東宮之外,魔流如龍惶惶驚逃,但仍難躲避道人身影,只見拂塵如鞭一抽,便叫雷霆轟動,金光縱橫,五行之力玄妙交匯,化作一張雷霆電網,直直罩入魔流之中。
“砰!!!”
頓時雷霆驚走,電光四濺,洶洶魔流炸裂開來,只剩金光璀璨網羅,罩住一名黑衣男子。
正是魔云子!
雷霆電網之下,五行禁制加身,魔云子又驚又怒,一邊催動魔道邪力掙扎,一邊急急呼救:“姐姐救我!”
呼聲一出,立見回應,南海龍母沖出東宮,調動太虛之力,匯集滄海之能,洶洶鎮向許陽所在:“我南海龍宮,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咕嚕嚕!”
太虛滄海大陣,七階上品仙靈,縱無相應陣師主持,也非尋常大乘可輕。
許陽雖非尋常大乘,但在對方陣勢之中,也有幾分壓力。
所以明智做法,便是擒拿下魔云子,隨即施展五行大遁,憑天罡神通之力脫身而去。
但他卻沒有這么做,只將拂塵狠力一掃,把魔云子鞭抽在地,隨即法催陰陽,勢展乾坤,黑白雙魚逐尾而現,化作一副太極圖形,在背后撐起,抵擋陣勢壓力。
另一邊…
水晶宮中,歌舞再起,宴飲再續。
宴席主位之上,南海龍君連飲數杯,但還是難壓心中怒火,又將酒樽重重砸在桌上:“這鎮元子,欺人太甚!”
眾人聽此,先是沉默,隨后紛紛出聲附和。
“龍君所言甚是!”
“奪取神鐵也罷,還要搜查龍宮?”
“龍宮何等地方,豈能容他搜查?”
“還是空口白牙,無憑無據,當他什么,天庭帝尊?”
“此人自認神通廣大,行事如此專橫霸道,終有一日,要遭反噬。”
“什么神通廣大,方才還不是畏縮退去,看來他也知曉龍宮不可輕犯。”
“算他識趣,否若今日定叫他顏面盡掃,再不敢自號什么道德仙真…”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給南海龍君搭臺唱戲,找回幾分臉面威嚴。
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作為宴上賓客,怎能不給主家面子?
除此之外,某人行事,強橫霸道之態,也確實不得人心。
聽聞眾人言語,南海龍君才略微平消怒氣,舉杯說道:“不過一個狂徒罷了,怎能壞吾酒宴心情,諸位道友不必理會,再飲一杯…”
“報!!!”
話語未完,便被打斷,一名蝦兵沖入宮中,撲在殿上,又令宴席氣氛一滯。
“又怎么了?”
好不容易重提的酒興,又被人這般敗壞,南海龍君直接擲杯大怒而起,怒問蝦兵:“還是那鎮元子作祟!?”
“是,是!”
盛怒龍威之下,蝦兵身軀驚顫,話語哆嗦:“那,那鎮元子不知如何潛入宮中,如今正在東宮之外與龍母打斗。”
“什么!?”
南海龍君眼瞳一縮,猛然起身,還未動作,便感宮殿一震,周邊水流異涌,頓時心驚肉跳,狂怒而起。
南海龍君怒嘯一聲,直接化作一道龍影,沖出殿外,直向東宮。
留下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這…”
“南海龍宮有太虛滄海大陣,位列七階,上品仙靈,那鎮元子如何能悄無聲息的潛入?”
“還潛入東宮,與那位龍母大打出手,難道他真要與南海龍宮不死不休?”
“此人簡直膽大包天,就不怕驚動南海老龍?”
“潛入東宮,驚擾龍母,莫非…”
“走!!!”
一干大乘眼神交匯,隨后紛紛起身,趕向東宮而去。
東宮之外,斗戰正酣。
太虛滄海,上品仙靈,陣勢之力運轉,萬元重水重疊,欲要鎮壓來敵。
太虛者,氣元也!
太虛滄海大陣,能在滄海之中,煉成“太虛氣元重水”,一元便有一山之重,陣勢催至極限,可調百萬太虛氣元,猶若滄海翻倒,傾力覆于一點,縱然渡劫真龍都可鎮壓。
南海龍母只是六階陣師,自難將七階仙靈大陣催至極限,但也可調動萬元之力,鎮壓尋常大乘。
萬元重水,猶若萬山鎮壓,其力不用多言。
身在陣中,許陽體蘊五行,合和虛空,背后黑白雙魚轉動,陰陽太極如渦,玄之又玄,妙之又妙,抵住萬元重水之力,直叫對方無可奈何。
就在這雙方僵持之時,一聲狂怒龍嘯,自從遠方而來。
南海龍君沖入場中,只見自己愛妻強摧陣法,仙力大耗,面色已有幾分蒼白,而自己的小舅魔云子,正在那惡道腳下苦苦掙扎,周身雷霆暴亂,電網羅織,更有五道神光如劍穿身,合五行之理,制大乘之基。
“欺人太甚!”
這般場面,看得南海龍君又驚又怒,當即飛身入場,殺向道人所在。
“夫君!”
眼見自家夫君來援,南海龍母又驚又喜,不顧仙力損耗,再提陣勢威能。
作為陣師,身在陣中,短短片刻時間,她如何面色蒼白?
便是為了救人,速速平息此事,強行催動太虛大陣之能,以至于仙力損耗過度。
即便如此,她還是拿不下對手,那陰陽五行之法穩固至極,全無空隙,萬元太虛重水,都難將之突破。
好在,此乃龍宮,她有強援。
南海龍君,殺入場中,也不用什么神通法術,只將龍袍炸裂,現出金鱗戰甲,隨即五指如勾,雙手化爪,直向道人撕殺而去。
戰龍訣!
南海龍宮,雖為仙神道統,但卻未襲承仙法神通,而是苦練地仙原住古修的戰龍一決,專修肉身,體魄絕強,爪牙鱗甲,不弱仙器。
南海龍君憑此,洶洶攻入場中,殺至道人身前,一爪取咽喉,一爪向腰腹,欲斷頸中骨,欲挖田中丹。
然而…
許陽冷然,掄起拂塵,猶若雷鞭抽動,打在龍爪之上,炸得火光四濺,雷霆之力,更勝狂龍,一瞬便將南海龍君逼退,上下攻勢皆盡落空。
“砰!!!”
南海龍君兩腳一踏,周身金鱗大放光華,洶洶消去雷霆之力,但右手龍爪仍見焦黑,更有痛楚麻痹傳來。
傷痛刺激,狂性更甚,南海龍君再度飛身上前,金鱗映光,照出漫天爪影,籠罩道人身軀。
“哼!”
許陽冷哼一聲,神色不變,只將拂塵揮掃,如鞭似劍,糾纏雷霆,擊碎漫天爪影,隨后進身一步,竟起一腳,在這破招空檔之間大踹而出。
“砰!!!”
七星步云履,雷霆火光濺,一腳大開,重踹于胸,強如南海龍君,竟也受力不住,整個翻身而起,飛出百丈開外。
后方眾人趕來,見此一幕,全都怔立當場。
什么情況?
那鎮元子…一腳踹飛了南海龍君?
無量個天尊,這他娘的合理嗎?